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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晚的舌尖，带着清冽的酒意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探入我唇间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背景里喧嚣的音乐、同事们的起哄声、主持人在舞台上夸张的笑脸，所有的一切都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我和她之间，那令人心跳骤停的、灼热而柔软的触感。

整整三年，我像一颗沉默的卫星，沿着她这颗耀眼恒星的轨道，小心翼翼地运行。从一个初出茅庐的设计师，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项目组长，我所有的报告，她都会亲自审阅；我每一次加班的深夜，工位上总会多出一杯温热的咖啡。我们之间隔着整个公司的层级，却又仿佛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而那层纸，就在今晚，被年会上一场荒唐的游戏，彻底烧成了灰。

一切，都要从主持人念出我名字的那一刻说起。

第1章 年会的酒与国王

公司的年会设在城中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美食和名贵香水混合的味道。对于大多数员工来说，这是一年一度的狂欢，是暂时抛开KPI和PPT，尽情放松的时刻。

但对我而言，这种场合多少有些煎熬。

我叫陈阳，是公司设计部的项目组长。性格偏内向，不擅长在人群中左右逢源，更愿意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跟线条和色块打交道。我端着一杯果汁，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看着同事们三五成群，高声笑谈，推杯换盏。

我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主桌的方向。

苏晚就坐在那里。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酒红色丝绒长裙，衬得皮肤愈发白皙。长发挽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脸上挂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正与几位公司高管和特邀嘉宾交谈。她是公司的创始人兼总裁，一个在商场上以果决和手腕著称的女人，也是无数男同事心目中的女神。

她就像挂在天上的月亮，清冷，明亮，遥不可及。

只有我知道，这轮清冷的月亮，也有过不为人知的温暖。三年前，我刚进公司，还是个愣头青，因为一个方案的细节，跟当时的总监起了争执。所有人都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是总监把我保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是苏晚亲自打电话给总监，说了一句：“年轻人有棱角是好事，别磨平了。”

还有那些加班深夜里的咖啡。公司茶水间的咖啡机早就关了，那杯咖啡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桌上，不烫不凉，旁边压着一张小小的、没有任何字迹的便签纸。我问过行政，问过保洁阿姨，都说不知道。直到有一次，我提前下楼取车，看到苏晚的司机老王提着一个保温杯从附近的小时咖啡店里走出来。

从那以后，我便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我更加努力地工作，用一次次出色的业绩来回报这份知遇之恩，也小心翼翼地维系着我们之间那条看不见的、仅属于我们二人的线。

“下面！让我们来玩一个刺激的游戏——国王游戏！”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是年会的传统项目，也是最容易闹出些“意外”的环节。一副扑克牌，抽到大王的是国王，可以命令抽到指定数字牌的人做任何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行政部的小姑笑嘻嘻地拿着牌盒，挨个分发，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我捏着手里的纸牌，心不在焉。反正这种运气，向来与我无缘。

“国王是谁？快站起来！”主持人兴奋地喊道。

全场寂静了片刻，然后，坐在我对面一桌的市场部经理张鹏，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那张大王牌，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张鹏是公司里有名的“人来疯”，最擅长在各种场合搞气氛，也最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又带点颜色的小玩笑。

我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更重了。

“好！我们的国王诞生了！”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张鹏，“国王陛下，请下达您的第一个指令！”

张鹏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全场逡巡，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豹子。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我的命令是……抽到7号和8号的两位，不管男女，上台，深情拥吻一分钟！”

“喔——！！！”

全场瞬间被点燃了，口哨声、拍桌子声响成一片。这的确是张鹏的风格，够直接，够火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

一个黑桃A。还好。

我松了口气，准备继续当个安全的看客。

大家纷纷亮出自己的牌，有惋惜的，有庆幸的，闹哄哄一片。可找了半天，7号和8号都没有出现。

“谁啊？别藏了！快出来！”张鹏在台上喊。

“是不是有人没抽啊？”

行政小妹开始挨个检查，最后走到了主桌。只见她跟苏晚低声说了几句，苏晚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牌，翻了过来。

方块7。

全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热烈的欢呼。让女总裁玩游戏，这可是年会最大的看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晚身上，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

苏晚的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的微笑，她从容地站起身，对大家说：“愿赌服输。”

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全场，似乎也在寻找那个“幸运”的8号。

“8号呢！8号是谁？再不出来，苏总的美女之吻可就飞了啊！”张鹏继续起哄。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身边的同事们也都在翻看自己的牌，互相打趣。

“陈阳，你是什么牌？”坐我旁边的李浩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我？我是A。”我下意识地回答。

“哦，安全。”李浩说着，又转向另一边。

我低头，想把那张黑桃A塞回口袋，可就在指尖触碰到牌面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光滑的触感，那清晰的印刷字体，根本不是一个“A”。

那是一个红心8。

我什么时候看错了？是在灯光昏暗的角落，还是在我心神不宁的瞬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嗡”地一声全都涌上了头顶。

“找到了！8号在设计部的陈阳那里！”

不知道是谁眼尖，看到了我手里那张被捏得微微发白的纸牌，大喊了一声。

刹那间，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向我这个角落投射过来，像无数盏聚光灯，将我钉在原地，无处遁形。

第2章 舞台中央的风暴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周围同事们的表情各异，有惊讶，有羡慕，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

“我去，陈阳，你小子可以啊！这运气！”李浩在我背上重重拍了一记，力道大得让我差点呛到。

“快上台啊，磨蹭什么呢？”

“别让苏总等急了！”

起哄声像浪潮一样将我包围，推着我向前。我攥着那张红心8，手心全是汗，纸牌的边缘几乎要被我捏烂了。我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无数个念头在冲撞。

上去？还是不上去？

上去，就意味着我要在全公司面前，亲吻那个我敬畏又感激、甚至在心底藏着一丝别样情愫的女人。这不仅是尴尬，更是对我们之间那层微妙平衡的彻底打破。明天，不，也许今晚过后，我就会成为全公司八卦的中心，什么“想靠裙带关系上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流言蜚语会像苍蝇一样围着我。

更重要的是，这会让苏晚难堪。她是一把手，是公司的门面，在这样的场合跟一个普通员工接吻，无论是不是游戏，都会损害她的威严。

可要是不上去，就是当众驳了国王的命令，也扫了所有人的兴，更显得我一个大男人玩不起。最关键的是，苏晚已经答应了，她就站在台上，如果我退缩了，岂不是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让她下不来台？

我抬头看向舞台，苏晚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灯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她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正隔着喧闹的人群，定定地看着我。

那眼神里没有催促，也没有压迫，只是一种……等待。

仿佛在说，陈阳，我相信你的选择。

我的心猛地一颤。

是啊，我不能让她为难。与其让她因为我的退缩而陷入尴尬，不如我来承担这一切。不就是个游戏吗？大大方方地上去，用最绅士、最得体的方式完成它，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向那个明亮的舞台。

每走一步，我的心脏就更用力地跳动一下。宴会厅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仿佛离我很远，我只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我身上，滚烫，刺人。

终于，我站到了苏晚面前。

我们相距不到一米，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味。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近到可以看清她纤长的睫毛和眼角一颗不易察觉的淡褐色小痣。

“苏总。”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嗯。”她应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游戏而已，别紧张。”

她越是这么说，我越是紧张。

主持人将话筒凑了过来，脸上是促狭的笑：“陈组长，准备好了吗？一分钟的深情拥吻，计时马上开始哦！”

我心里叫苦不迭。一分钟？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我转头，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苏晚，压低声音说：“苏总，要不……我们喝三杯，算罚酒？”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罚酒，既遵守了游戏规则（接受惩罚），又避免了最尴尬的场面。

苏晚看着我，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她沉默了两秒，就在我以为她会同意的时候，她却轻轻摇了摇头。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陈阳，你是在保护我吗？”

她的气息温热，吹得我耳朵一阵酥麻。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没有等我回答，便直起身子，对着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游戏规则是拥吻，那就按规则来。我们公司，向来提倡契约精神，不是吗？”

一句话，堵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也点燃了全场最高昂的情绪。

我彻底没辙了。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我苦笑了一下。好吧，既然躲不掉，那就速战速决。

我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小步，身体微微前倾，打算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绅士地、快速地在她脸颊上亲一下，然后就立刻分开。这样既完成了任务，也算保留了双方最大的体面。

然而，就在我的嘴唇即将碰到她脸颊的那一刻。

苏晚忽然转过了头。

我的嘴唇，不偏不倚地，印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触感，温润，柔软，带着一丝凉意。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和掌声。

我慌了神，本能地就想立刻退开。

可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苏晚的一只手，轻轻地扶住了我的后颈。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阻止了我的后退。

紧接着，更让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她微微启唇，舌尖带着清冽的酒意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探入我的唇间。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3章 余波与失眠的夜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能感觉到她唇齿间那股混合着红酒与她自身气息的味道，霸道地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我的身体彻底僵住，忘了反应，忘了呼吸，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那或许只有短短几秒钟，但对我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苏晚终于松开我，向后退开一步时，那股震耳欲聋的喧嚣才重新涌回我的耳朵。但很奇怪，那声音听起来那么不真实，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

全场鸦雀无声。

刚才还在疯狂起哄的同事们，此刻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震惊、错愕和难以置信上。连舞台上经验老道的主持人，也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握着话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游戏”的范畴。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可以被解释为逢场作戏。

但刚才那个吻，带着不容错辨的侵略性和占有欲，那是只有在最亲密的恋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举动。

苏晚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但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并不明显。她依然站得笔直，神情镇定，仿佛刚才那个惊世骇俗举动的制造者并不是她。她拿起话筒，对着台下已经石化的众人，平静地说道：“游戏结束，大家继续。”

说完，她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下了舞台，回到了主桌。

整个过程，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那种强大的气场，让所有窃窃私语都自动消音。

只留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还愣在舞台中央，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味道。

“呃……好，好的！游戏继续！我们来看下一轮的国王是谁！”主持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明显有些结巴。他手忙脚乱地开始张罗下一轮，试图用更高的分贝来掩盖刚才的尴尬和失控。

我浑浑噩噩地走下台，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

回到座位，李浩和其他几个同事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种眼神，混杂着嫉妒、探究、同情，还有一丝丝的敬畏。没人再跟我开玩笑，也没人再起哄，我们这一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陈阳，你……你跟苏总，是不是……”李浩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我立刻否认，声音比我自己预想的还要沙哑，“就是个游戏。”

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李浩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接下来的年会，我味同嚼蜡。舞台上表演了什么，领导讲了什么，后面又玩了什么游戏，我一概不知。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个吻，以及苏晚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一时兴起？是酒精上头？还是……她对我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可这怎么可能呢？她是苏晚，是站在云端的人。而我，只是她庞大商业帝国里一颗小小的螺丝钉。我们之间的差距，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我偷偷地朝主桌望去，苏晚正在和一位嘉宾低声交谈，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察觉到我的目光，眼角的余光朝我这边瞥了一下，很快又移开了。

那一瞥，很轻，很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我混乱的心。

年会终于在一种古怪的氛围中结束了。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宴会厅，连跟同事打声招呼都忘了。我不想面对那些探究的目光，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冬夜的冷风吹在脸上，让我滚烫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我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是公司的微信群，已经炸开了锅。虽然没人敢直接点名道姓，但各种表情包、各种隐晦的“懂的都懂”的暗示，都在指向今晚那惊天动地的一吻。

我关掉手机，世界清静了。

可我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那个吻，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涟漪。它打破了我三年来小心翼翼维持的伪装，将我深藏心底的那一丝不敢言说的情愫，粗暴地拽到了阳光下。

我一直以为，我对苏晚的感情，是下属对上司的敬畏，是后辈对前辈的感激，是男人对优秀女性的欣赏。我用这些理智的词汇给自己筑起了一道高墙，将那份不该有的悸动牢牢地关在里面。

可今晚，这道墙塌了。

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份敬畏和感激之下，还埋藏着更深、更复杂的东西。是爱慕，是渴望，是一种明知不可能却又忍不住靠近的飞蛾扑火般的冲动。

这一夜，我失眠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会儿是苏晚清冷的脸，一会儿是她柔软的唇，一会儿又是同事们异样的眼神。我想象着明天回到公司，将要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我甚至想到了辞职。

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对她，对我都好。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睡了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在公司等你。”

短信没有署名。

但我知道，是她。

第4章 午夜办公室的对峙

凌晨一点的公司，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只有走廊里的应急灯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电梯上升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站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外，那扇厚重的红木门此刻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门后，是未知的风暴，或是一切的答案。

我的手心又开始冒汗，比在年会的舞台上还要紧张。

我抬起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敲了三下。

“请进。”

苏晚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依旧是平日里那种清冷沉稳的语调。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线将房间的一角照亮，也柔和了苏晚脸上的线条。她没有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巨大办公桌后，而是穿着一件米色的羊绒开衫，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

她的脚边放着一双平底拖鞋，高跟鞋被随意地踢在一旁。这副居家的模样，让她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和疏离，多了几分女人的慵懒和柔和。

“坐。”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了一个字。

我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她不说话，我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她为什么要在年会上那么做？问她发短信叫我来是什么意思？每一个问题，都显得那么唐突和不合时宜。

最终，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还在想年会上的事？”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像一汪深潭，让人看不透底。

我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妥，便开口道：“苏总，今晚的事……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作为下属，主动把责任揽过来，总归是没错的。

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麻烦？陈阳，你觉得，那是我惹不起的麻烦吗？”

我一时语塞。

是啊，她是苏晚。在她的世界里，可能根本不存在“麻烦”这个词。所有的问题，她都能解决。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又问，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这个问题，正是我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的。

我迟疑地开口：“我不知道……也许……您喝多了？”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也最安全的解释。

苏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丝说不清的落寞和苍凉。

“喝多了？”她摇了摇头，放下酒杯，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她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股熟悉的、清雅的香气再次将我包围，比在舞台上时更加浓烈，更具侵略性。

“陈阳，你进公司三年零四个月二十一天。你提交过份设计稿，其中份被采纳。你主导了个项目，每一个都完成得很出色。你平均每个月加班个小时，最长的一次，连续在公司待了个小时，只为了赶一个竞标方案。”

她平静地报出一连串精准的数字，每一个都像一颗石子，砸进我心里。

我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我从不知道，她竟然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比我自己记得还要清楚。

“三年前，你因为顶撞张总监，差点被开除。是我力排众议保下了你。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影子。”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谁？”我下意识地问。

“我哥，苏明。”

苏明。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他是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苏晚的亲哥哥，但在公司步入正轨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公司里关于他的传闻很多，都说他是个才华横溢、性格执拗的天才设计师。

“我哥当年，也跟你一样，为了一个设计细节，敢在会议上拍着桌子跟投资人叫板。他总说，设计是作品的灵魂，一分一毫都不能妥协。”苏晚的眼眶微微泛红，“你很像他，一样的才华，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傻。”

我怔怔地看着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她一直以来对我的特殊关照，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深夜的咖啡，那些亲自审阅的报告，都只是因为我在她眼中，成了她哥哥的影子。

一股说不清的失落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所以……”我艰难地开口，“您一直把我当成您哥哥的替代品？”

“替代品？”苏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一开始，或许是。我答应过我哥，要替他守好这家公司，也要替他照顾好那些有才华、有梦想的年轻人。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他，所以想护着你，给你一个能施展才华的平台。”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异常认真：“可是后来，我发现，你不是他。他张扬，外放，像一团火。而你，内敛，沉静，像一块玉。你会默默地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会把所有的委屈和压力都自己扛着。你会在年会的舞台上，为了维护我这个上司的体面，宁愿自己被罚酒。”

“我看着你，看着你一步步从一个青涩的实习生，成长为现在独当一面的项目组长。我看着你在深夜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又在解决问题后露出释然的微笑。我发现，我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多地停留在你身上。那不再是姐姐看弟弟的目光，也不是上司看下属的目光。”

她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冰凉。

“陈阳，我分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天起，你不再是我哥哥的影子，而变成了……陈阳。”

“至于今晚那个吻，”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那是我蓄谋已久的。牌是我让行政提前做的手脚。当我看到你在台上，明明紧张得手都在抖，却还是想用罚酒的方式来保全我时，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我厌倦了当那个高高在上的苏总，厌倦了我们之间那该死的、遥远的距离。我想告诉你，也告诉所有人，我看上的人，是什么样的。”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的脑海里炸响。

我彻底懵了。

我以为的感激，我以为的移情，原来都不是。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疯狂，也更加……动人。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无法理解，“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

“差距？”苏晚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屑，“在苏明去世后，我一个人扛着这家公司，从三个人的小作坊，做到现在几百人的规模。我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比你吃的盐都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不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商业伙伴，也不是一个能帮我拓展版图的豪门公子。我想要的，是一个能看懂我坚强外壳下的疲惫，能在我说‘游戏而已’时，还想着要保护我的人。”

她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陈阳，我想要的，是你。”

第5章 风暴过后的第一缕阳光

苏晚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所有的迷雾。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感觉像在做梦。那个一直以来被我视为偶像、恩人、遥不可及的星辰的女人，此刻就站在我面前，剖开了自己所有的伪装和骄傲，向我展露了她最真实、最柔软的内心。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我甚至能听到窗外风吹过的声音。

“你……你让我考虑一下。”良久，我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信息量太大了，我的大脑已经完全宕机，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苏晚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她没有逼迫我，只是收回了手，退后一步，重新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恢复了那种淡然的姿态。

“好，我给你时间。”她说，“但是，陈阳，我希望你考虑清楚。这不是游戏，也不是一时冲动。明天一早，关于我们俩的流言蜚语就会传遍整个公司，甚至整个行业。你将要面对的压力，会比现在大得多。如果你害怕了，或者你对我并没有同样的感觉，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会处理好一切，保证这件事不会对你的职业生涯造成任何影响。”

她的话很冷静，也很残酷，将选择权，以及选择之后的所有后果，都清清楚楚地摆在了我面前。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很坦诚，没有一丝一毫的试探。我知道，她是在给我一条退路。只要我说一个“不”字，她就会立刻变回那个无坚不摧的苏总，将今晚的一切都抹去，重新为我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障。

可我……能说出那个“不”字吗？

我的脑海里，闪过这三年来的一幕幕。那个在我被所有人质疑时，力保我的苏晚；那个在我加班深夜，默默送来咖啡的苏晚；那个在年会的舞台上，眼神坚定地看着我的苏晚；以及刚才，在我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坦陈心迹的苏晚。

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仰望她。

却从不知道，当我在看风景的时候，看风景的人，也在看我。

那份被我强行压抑在心底的爱慕和悸动，此刻再也无法抑制，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害怕吗？当然怕。怕那些流言蜚语，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怕自己配不上她。

但是，比起这些，我更怕的，是错过她。

错过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看穿我所有沉默和固执，并视若珍宝的女人。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

“苏总……”我刚一开口，她就皱了皱眉。

我立刻改口：“苏晚。我不用考虑了。”

她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

我深吸一口气，用这辈子最认真的语气说道：“我承认，我害怕。我怕配不上你，怕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怕那些唾沫星子把我淹死。但是，如果和你在一起需要面对这些，那我愿意。”

“三年来，你是我前进的动力，也是我不敢触碰的光。我以为我们之间隔着银河，却没想到，你一直在等我。所以，这一次，换我走向你。”

我说完，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颤抖。

当我的掌心温暖包裹住她的那一刻，我看到她那双一直坚强而冷静的眼睛里，迅速地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那泛红的眼眶，已经泄露了她所有的情绪。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无所不能的女人，在这一刻，像个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

“陈阳，”她反手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你不会后悔的。”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我们聊了很多。聊她的创业艰辛，聊她哥哥苏明的往事，聊她作为一个女总裁背后的孤独和压力。也聊我的设计理念，聊我的家庭，聊我那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

我们像是要把这三年来错过的所有对话，都一次性补回来。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离开公司。走在清晨的街道上，看着东方泛起的第一缕鱼肚白，我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一样。心中没有了迷茫和不安，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坚定。

我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一场真正的风暴。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

回到公司，果不其然，我成了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从我踏进公司大门的那一刻起，无数道或好奇、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就黏在了我身上。茶水间、走廊、洗手间，到处都能听到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设计部的陈阳，跟苏总……”

“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了，原来是地下情啊！”

“什么地下情，我看就是小白脸想上位吧？苏总怎么会看上他？”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耳朵里。我努力装作没听见，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李浩凑了过来，脸上是担忧和八卦混杂的复杂表情：“阳子，你……没事吧？昨晚年会后，你跟苏总……”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我们在一起了。”

李浩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我的坦然，显然比任何遮遮掩掩都更具冲击力。

上午十点，公司内网发布了一则由总裁办公室发出的正式通告。

通告的内容很简单，首先，苏晚对自己年会上因“游戏过当”而造成的不良影响，向全体员工作出道歉，并自罚三个月薪水。其次，她以个人名义，正式公开了与设计部项目组长陈阳的恋爱关系。

通告的最后，措辞变得异常强硬：“本人私事，无须向任何人解释。公司内部，禁止一切形式的恶意揣测与谣言传播，一经发现，严肃处理。希望各位同事能将精力聚焦于工作本身。”

这封邮件，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已经沸腾的公司里，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它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也向所有人宣告了苏晚的态度。

她没有选择冷处理，而是用最直接、最刚硬的方式，将我从流言蜚V语的漩涡中，一把拉到了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第6章 肩并肩的战争

苏晚的公开通告，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妙棋。

它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所有上不了台面的窃窃私语都压了下去。没人再敢在公开场合议论我们，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像水银一样，渗透到了工作的每一个角落。

最直接的变化，来自于我的团队。

以前，我和组员们的关系很融洽，大家一起加班，一起开玩笑，像兄弟一样。但现在，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他们跟我说话变得客气而疏远，汇报工作时也小心翼翼，仿佛我不再是他们的组长陈阳，而是“总裁的男朋友”。

一个下午，我拿着一份需要修改的设计方案去找组里最资深的设计师老刘。以前这种讨论，我们都是直来直去，甚至会为了一个像素的偏差争得面红耳赤。

可这次，老刘只是接过方案，连看都没仔细看，就点头哈腰地说：“好的好的，陈组长，您放心，我马上改，保证改到您满意为止。”

那种刻意的恭维和疏离，比任何恶意的语言都让我难受。

“老刘，”我叫住他，认真地看着他，“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方案哪里有问题，你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

老刘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干笑道：“没、没什么问题，陈组长您提的意见都特别好，是我之前考虑不周。”

我明白，无论我怎么解释，那层身份的壁垒，已经悄然竖立起来了。

这天晚上，我和苏晚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饭。这是我们第一次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

我把白天在公司遇到的困境告诉了她。

她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边听我说完，然后抬起头，问我：“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她没有直接给我答案，而是像往常一样，引导我去思考。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我不能只躲在你的保护伞下。我需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赢得他们的尊重，而不是敬畏。我要让他们明白，我陈阳，首先是他们的组长，其次，才是你的男朋友。”

苏晚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说得好。那你打算怎么做？”

“下周，和盛集团的那个竞标案，交给我吧。”我看着她，眼神坚定，“我要带队拿下这个项目。用实力，堵上所有人的嘴。”

和盛集团的项目，是公司下半年最重要的一个单子，竞争异常激烈，公司内部好几个资深总监都盯着这块肥肉。我一个项目组长，主动请缨，无异于虎口夺食。

苏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这个项目难度很大，对方的要求非常苛刻，而且时间很紧。你确定你的团队能扛下来？”

“我确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压力，有时候也是最好的粘合剂。我相信我的团队，我也相信我自己。”

苏晚凝视着我，良久，她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从明天起，到项目结束，在公司，我们只谈工作。我不会给你任何特权，甚至会对你更严格。这个项目，是你陈阳的战争，不是我苏晚的。你能做到吗？”

我笑了：“求之不得。”

周一的项目启动会上，当苏晚宣布由我带领的团队全权负责和盛项目时，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几位总监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市场部的张鹏，也就是年会上那个“国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嫉妒。

散会后，张鹏在走廊里拦住了我。

“陈阳，行啊你，一步登天了。”他阴阳怪气地说，“靠女人上位的感觉，是不是特爽？”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说：“张总监，如果你觉得我是靠关系拿下的这个项目，那我们不妨打个赌。如果我拿下了，你在公司大会上，为今天这句话，向我道歉。如果我拿不下，我主动辞职。你敢吗？”

张鹏被我噎得一愣，他没想到我敢这么刚。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冷笑道：“行啊，我等着看你怎么哭着滚蛋！”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和我的团队，几乎是以公司为家。

一开始，组员们还是有些放不开，工作状态很别扭。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己带头，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从市场调研、用户分析，到创意构思、视觉设计，每一个环节，我都亲力亲为。

我把苏晚对我提出的苛刻要求，加倍地用在了自己身上。一份设计稿，我能推翻重来十几遍，只为了找到最完美的表达方式。

渐渐地，团队的氛围开始改变。

他们看到了我的投入和专业，看到了我对设计的偏执和热爱。那种因为我身份而产生的隔阂，在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中，被慢慢磨平了。我们又回到了以前那种为了一个创意争论不休，为了一个细节并肩作战的状态。

老刘在一次熬夜加班后，递给我一杯咖啡，拍着我的肩膀说：“阳子，我收回之前那些想法。你小子，是真牛逼。”

那一刻，我知道，我赢回了我的团队。

这期间，苏晚真的做到了她所说的。在公司，她对我比对任何人都严格。我的方案被她打回来三次，每一次都附上了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措辞犀利，毫不留情。

我们私下里，也只通过短信联系。她会提醒我按时吃饭，注意身体，但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

她用她的方式，给了我一个最公平的战场。

竞标那天，我站在和盛集团的会议室里，面对着一众挑剔的评委，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将我们团队半个月的心血，自信而流畅地展示了出来。

当我讲完最后一个字，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和盛集团的董事长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说：“陈先生，你的设计，有灵魂。这个项目，我们决定交给你们。”

走出和盛大厦的那一刻，阳光正好。

我拿出手机，给苏晚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赢了。”

很快，她回了两个字。

“真棒。”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第7章 阳光下的牵手

和盛项目的成功，像一阵强风，吹散了笼罩在公司上空的流言蜚语。

没有人再质疑我的能力，也没有人再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用一场无可辩驳的胜利，证明了自己。在庆功宴上，市场总监张鹏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其事地向我道了歉。

我笑着和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才算真正在这个地方，以“陈阳”的身份，而不是“苏晚的男朋友”的身份，站稳了脚跟。

团队的凝聚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庆功宴结束后，老刘和几个组员非拉着我去KTV，他们勾着我的肩膀，不再叫我“陈组长”，而是像以前一样，喊我“阳子”。

李浩喝得有点多，搂着我的脖子大着舌头说：“阳子，哥们儿以前……以前是有点想歪了，觉得你……你走了捷径。现在我才知道，苏总是真有眼光！你俩，绝配！”

我笑着捶了他一拳，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这些日子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我和苏晚的关系，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我们不再刻意回避，开始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在阳光下约会。我们会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在街边的小吃摊排队买一份章鱼小丸子，会在周末的午后，手牵着手在公园里散步。

我发现，脱下“女总裁”这层铠甲的苏晚，其实和普通女孩没什么两样。

她会因为电影里感人的情节而偷偷抹眼泪，会因为吃到好吃的甜品而露出满足的笑容，也会在逛街时，为了一件衣服和我在更衣室外争论半天。

有一次，我们去逛宜家。她看上了一个造型很别致的书架，但价格不菲。我拉着她，说：“别买了，我给你做一个。”

她一脸不信地看着我：“你还会做木工？”

“我大学时辅修过家具设计。”我得意地说。

那个周末，我带着她去了郊区的一个木工坊。我教她如何刨木头，如何开榫卯，如何打磨。我们俩都弄得一身木屑，像两个灰头土脸的土拨鼠。

当那个书架的雏形终于在我们手中诞生时，她看着那个虽然有些粗糙但独一无二的作品，笑得比谈成任何一笔上亿的生意都要开心。

她从身后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背上，轻声说：“陈阳，谢谢你。”

我转过身，擦掉她鼻尖上的一点灰，说：“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觉得，我不仅仅是苏总，我还可以是苏晚。”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我们之间关系的真正意义。

我爱的，不仅仅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光芒万丈的苏总，更是这个会因为一个小书架而开怀大笑、在我面前展露所有脆弱和柔软的苏晚。

而她爱的，也不仅仅是那个有才华、有冲劲的设计师陈阳，更是这个能看懂她坚强背后的疲惫，并愿意为她打造一个普通世界的男人。

我们像是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齿轮，曾经各自旋转，却因为一次意外的碰撞，找到了彼此的契合点，从此紧紧地咬合在一起，带动着彼此，向着更温暖、更完整的方向转动。

当然，我们的关系也并非一帆风顺。

苏晚的家庭对我们的关系，一开始是持反对意见的。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思想虽然开明，但对于女儿选择一个家世、背景都与自己相差悬殊的伴侣，还是心存疑虑。

第一次去她家拜访，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苏晚的父亲，一位儒雅的老教授，和我下了一下午的棋，期间不着痕迹地问了我很多关于人生、事业和价值观的问题。她的母亲，则拉着苏晚在厨房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晚饭时，气氛有些凝重。

饭后，苏晚的父亲把我单独叫到了书房。

他看着我，很严肃地说：“陈阳，我不管你在事业上有多大的潜力，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家晚晚，从小就要强，这些年为了公司，她吃了多少苦，我们做父母的都看在眼里。她看着坚强，其实心里比谁都软。你能保证，一辈子都对她好，不让她受委屈吗？”

我站直身体，看着这位为女儿担忧的老父亲，郑重地回答：“叔叔，我不能保证她一辈子一帆风顺，但我可以保证，无论遇到什么风雨，我都会站在她身前。”

老人沉默地看了我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好，我相信晚晚的眼光。”

走出书房，我看到苏晚正等在门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我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跨过了又一道坎。

第8章 最好的设计是生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年。

公司的年会在同一个酒店宴会厅举行。这一次，我和苏晚是手牵着手一起走进来的。

同事们的目光里，不再有去年的震惊和八卦，取而代之的是善意的微笑和祝福。李浩他们老远就冲我们挥手，大声喊着：“阳哥，嫂子，这边！”

“嫂子”这个称呼，让苏晚的脸颊微微泛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晚宴上，国王游戏环节再次上演。

当主持人拿着牌盒走过来时，全场都起哄，非要我和苏晚再抽一次。

这一次，我抽到了一张红心K，而苏晚，抽到了一张红心Q。

全场欢呼，仿佛这是命中注定的剧本。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我：“陈总监——哦对，忘了恭喜陈阳，上个月刚刚升任公司的创意总监——陈总监，这次你来当国王，请下达你的指令吧！”

我接过话筒，看了一眼身边笑意盈盈的苏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的命令是，请8号牌的拥有者，苏晚女士，回答我一个问题。”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我。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在苏晚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地，将它打开。

盒子里，是一枚设计简约但别致的戒指，那是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亲手设计和打造的。

“苏晚，”我仰头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瞬间涌上的泪光，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一年前，在这里，一个游戏改变了我的人生。我遇到了全世界最好的你。”

“这一年，我们一起面对过流言蜚语，一起为了一个项目并肩作战，也一起在阳光下散步，在厨房里做饭。你让我明白，最好的设计，不是画在图纸上的，而是融在生活里的。”

“所以，苏晚女士，我的问题是，你愿意嫁给我，让我用余生，为你设计我们共同的生活吗？”

我的话音刚落，苏晚的眼泪就决堤了。

她捂着嘴，拼命点头，泣不成声。

全场爆发出比一年前那个夜晚，热烈一百倍的掌声和欢呼声。

我笑着，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然后站起身，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愿意。”她在我的耳边，用带着哭腔但无比坚定的声音说。

我抱着她，感觉自己抱着整个世界。

我忽然想起了一年前那个失眠的夜晚，那个时候的我，惶恐，不安，甚至想过要逃离。我从没想过，一场看似荒唐的游戏，一个惊世骇俗的吻，竟然会成为我人生最美妙的开端。

人生就像一场未知的游戏，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张牌会是什么。但只要你有勇气，敢于面对，敢于选择，敢于去爱，那么无论抽到什么样的牌，你都有机会，把它打成最好的结局。

看着怀中哭得像个孩子的苏晚，我低头，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未来，还有无数个美好的日子，等着我们一起去设计，去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