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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坏小子》在线观看免费高清完整版-看看片

cac55 2025-11-03 19:22 4 浏览

《喜人奇妙夜2》土豆、吕严:打败观众脑海里的“我”很难|专访

那扇旧木门被敲响的时候,我正埋头跟一块老上海手表较劲。

零件比米粒还小,镊子尖儿得稳得像焊在桌上。

“咚,咚咚。”

不急不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执拗。

我头也没抬,以为是街口催房租的王婶儿。

“门没锁,自己推。”

屋里的空气,是机油、金属和旧木头混了三十年的味儿,寻常人闻着呛鼻子,我闻着,是安稳。

门轴“吱呀”一声,像个病了很久的老人,发出无力的呻吟。

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停在了我的工作台前。

鞋面很干净,洗得微微泛黄。

我顺着鞋子往上看,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淡蓝色的确士林衬衫。

最后,是那张脸。

有点陌生,又有点要命的熟悉。

像一张被水泡过又晾干的老照片,轮廓还在,细节却模糊了。

她就那么站着,看着我,眼睛里头亮得吓人,像藏着两团小火苗。

我手里的镊子一抖,刚夹起来的游丝“啪嗒”一下,弹飞了,不知道掉进了哪个旮旯。

“你是?”我终于开了口,嗓子有点干,像被砂纸磨过。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往前凑了凑,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气,霸道地挤进了我这满是机油味的小铺子。

然后,她说了一句让我后半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我看上你了。”

声音不大,清清脆脆的,像春天头一茬的嫩韭菜,嘎嘣一下,能掐出水来。

我那会儿脑子“嗡”的一下,像是被人拿木鱼槌子狠狠敲了一下。

手里的放大镜都差点掉地上。

我认识她。

她是林岚。

我发小林涛的亲姐姐。

可我们,已经整整十五年没见过了。

十五年。

从年到年。

一个孩子都能从呱呱坠地,长到能跟我掰手腕的年纪了。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还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神一点都不躲闪,坦荡得像村口那条我们小时候天天趟着过的小河,一眼就能看到底。

可我,却觉得那底下有漩涡,能把人吸进去。

“林岚?”我试探着叫了一声,连我自己都觉得声音在发飘。

她笑了,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还认得我啊。”

废话。

我怎么可能不认得。

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认得她那双眼睛。

跟林涛,一模一样。

那年我十六,林涛十五,林岚十八。

我们仨,是那条胡同里最野的孩子。

林涛身体弱,从小就爱咳嗽,脸总是白得像纸。胡同里那帮坏小子就爱欺负他,骂他是“药罐子”、“痨病鬼”。

他嘴笨,说不过人家,一着急就脸红脖子粗,话都说不利索。

每次都是我,像头护崽的野狼,冲上去跟他们干架。

林岚呢,她就像我们的后勤部长。

打赢了,她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两根冰棍,一人一根,甜得齁嗓子。

打输了,我脸上挂了彩,她就拧着热毛巾,一边骂我“傻子”,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我擦脸上的泥和血。

毛巾热乎乎的,带着她手上的肥皂味,跟今天一个样。

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啦一下就把我给淹了。

尤其是年那个夏天。

太阳毒得能把地上的石头烤化。

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叫得人心烦意乱。

那天,胡同口那几个混小子又堵住了林涛。

起因是他新得了一支口琴,是林岚用自己攒了半年的零花钱给他买的。

那帮人非要抢。

林涛死死护着,像护着自己的命。

我拎着半截板砖冲过去的时候,林涛已经被推倒在地,脸上蹭破了好大一块皮,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那支崭新的口琴,被那个叫“大头”的胖子踩在脚下,踩得变了形。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眼睛都红了。

举起板砖就朝着大头的后背拍了下去。

那一下,我用了全身的力气。

后来,就是一场混战。

我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脚。

只记得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咸咸的,腥腥的。

我死死护着地上的林涛,感觉自己就像一堵墙。

一堵快要塌了,但还在硬撑着的墙。

最后,是林岚尖叫着冲了过来,手里还挥舞着她家烧火用的火钳子。

那帮人才作鸟兽散。

那场架,我“一战成名”。

左手骨裂,打了一个月的石膏。

胳膊上,还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至今还在。

林涛呢,他因为惊吓过度,加上那天中暑,大病了一场。

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那半个多月,我吊着胳膊,天天往他家跑。

林岚总会给我留饭。

白米饭,上面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那个年代,鸡蛋是顶好的东西。

她总是把蛋黄最完整的那一面朝上,递给我,说:“吃,吃了好得快。”

她自己碗里,就是点咸菜疙瘩。

我看着她,她就低下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耳根子有点红。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林岚,这个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其实……挺好看的。

可后来……

后来,林涛的身体越来越差。

初中毕业,我就没再念书,跟着一个老师傅学修钟表。

林涛勉强读了高中,可三天两头地请病假。

他最大的梦想,是当个作家。

他总是在一个破旧的本子上写啊写,写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

他说,等他写出名了,就给我买一块全世界最好的手表,给姐姐买一条最漂亮的裙子。

我跟他说,行,我等着。

林岚也笑着说,好,姐姐等着穿你买的花裙子。

可我们谁也没等到。

高二那年冬天,林涛走了。

是肺炎。

来得又快又猛,像一阵妖风,一下子就把那棵孱弱的小树苗给刮倒了。

他走的那天,雪下得特别大。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林岚从病房里走出来,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里面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从那天起,我们就像两条相交后又无限延伸的直线,再也没有过交集。

我守着我的小铺子,修着那些走走停停的钟表,一晃,就是十五年。

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像我铺子里那座老掉牙的挂钟,日复一日,固执地,重复着“咔哒,咔哒”的声音。

直到今天,她像个凭空出现的人,站在我面前,说:“我看上你了。”

我的思绪从十五年前那个下雪的冬日,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铺子里很安静,只有那座老挂钟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我能说什么呢?

问她这十五年去哪儿了?

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来?

还是问她,你是不是疯了?

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自己找了个小马扎坐下,离我很近。

“我没疯。”她说,语气很平静,“这句话,我憋了十五年。”

我的心,猛地一抽。

十五年。

“为什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有为什么。”她看着我胳膊上那道疤,眼神很轻,像一片羽毛落了下来,“或者说,从你为我弟抡起那块板砖的时候,就有了为什么。”

我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那道疤,夏天穿短袖的时候,总有人会问起。

我每次都含糊地说是小时候调皮摔的。

我不想提。

因为一提起来,就会想起林涛。

想起他躺在地上,无助又惊恐的眼神。

想起他最后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却还笑着跟我说:“哥,等我好了,咱们再去掏鸟窝。”

那道疤,不是我的功勋章。

是我的悔过书。

我后悔那天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现。

我后悔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

我后悔……为什么最后走的人,不是我。

“都过去了。”我低着头,看着工作台上那些细碎的零件,声音闷闷的。

“过不去。”林岚说,“有些事,一辈子都过不去。”

她站起身,走到我的工作台前,拿起一块擦拭零件的绒布,很自然地开始擦拭台面上的灰尘。

那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

是时间的灰,也是我心里的灰。

“我弟走后,我爸妈也病倒了。家里乱成一团。”她一边擦,一边说,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我得撑着。我退了学,去南边的电子厂打工。”

“一去,就是好几年。”

“后来,厂子效益不好,倒了。我又跟着同乡去了更南边的城市,在饭店里洗盘子,当服务员,什么都干过。”

“前几年,我爸妈相继走了。我就回来了。”

她三言两语,就把这十五年的风霜,说得云淡风轻。

可我能想象得到,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

“那你……”

“我回来后,开了个小小的服装店,就在前面那条街。”她抬起头,对我笑了笑,“生意还行,够我一个人吃喝。”

她把擦干净的绒布叠好,放回原处。

然后,她又看着我。

“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

“可我走到你这铺子门口,好几次,都没敢进来。”

“我怕你结婚了,生了孩子,过得很好。”

“也怕你……忘了我们。”

我没说话。

我怎么可能忘了。

这十五年,我没离开过这条老街。

守着这个小破铺子,就像一个守墓人。

守着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我也没结婚。

不是不想,是不能。

我总觉得,我的心,有一部分,跟着林涛一起埋进了那年冬天的雪地里。

冷了,也硬了。

再也暖不起来了。

街坊邻居也给我介绍过几个。

见了面,吃了饭,人家姑娘都挺好。

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她们跟我聊未来,聊房子,聊孩子上哪个学校。

我脑子里想的,却是林涛那支被踩坏的口琴。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给我张罗了。

大家都说,修钟表的陈师傅,人挺好,就是性子太怪。

我听了,只是笑笑。

怪吗?

也许吧。

“我没结婚。”我说。

林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两团火苗,“腾”地一下,烧得更旺了。

“那正好。”她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雀跃,“我也没有。”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算什么?

十五年后的重逢,然后,就在一起?

这又不是写小说。

“林岚。”我叹了口气,“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她追问,“因为我弟?”

我沉默了。

是,也不是。

林涛是我们之间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我一看到她,就会想到他。

我怕,我们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一种……愧疚和补偿。

这对她不公平。

对我,也是一种折磨。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弟。”她好像又一次看穿了我,“他走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抬起头。

“他说,姐,陈辉哥是个好人。你要是喜欢他,就去追。别像我,喜欢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抓牢,就没了。”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那个瘦弱的,总是爱跟在我身后叫我“哥”的少年。

那个躺在病床上,还在计划着我们未来的少年。

他什么都知道。

“他还说,”林岚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点哽咽,“他说,你要是敢欺负我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我伸出手,想帮她擦掉。

可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中。

我有什么资格呢?

那天,林岚没再说什么,帮我把铺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她走后,我一个人在铺子里坐了很久。

从下午,一直坐到天黑。

我没有开灯。

任由黑暗,像潮水一样,一点点把我淹没。

我从一个旧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了那支被踩坏的口琴。

这是林涛走后,林岚给我的。

她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十五年了,我一次都没吹过。

我把它放在嘴边,试着吹了一下。

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像一个老人的哭声。

就像我这颗,早已生锈的心。

从那天起,林岚几乎每天都来。

她不总说话,有时候,就搬个小马扎,坐在我对面,安安静静地看我修表。

有时候,她会带来自己做的饭菜。

用一个保温饭盒装着。

打开来,总是热气腾腾的。

她说,你一个人,别总是在外面凑合。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她的手很巧,做的菜,味道很好。

有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有她自己腌的酸豆角,配着白米饭,能吃下三大碗。

她一来,我这间沉闷了几十年的小铺子,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生气。

空气里,不再只有机油和灰尘的味道。

多了饭菜的香气,多了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

那座老挂钟的“咔哒”声,似乎也不再那么孤单了。

我嘴上不说,但心里,那块冻了十五年的冰,好像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开始期待她来。

每天下午三点,我都会下意识地朝门口望。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进来,对我笑。

我的心,就会莫名地安稳下来。

但我还是不敢,也不愿,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我怕。

我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一个太美好的梦。

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有一天,她来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又大又急,砸在铺子外面的铁皮雨棚上,噼里啪啦,像炒豆子。

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样子有点狼狈。

我赶紧找了条干毛巾给她。

“怎么不躲躲雨?”我有点心疼。

她接过毛巾,擦着头发,笑着说:“想早点见到你,就没躲。”

一句很平常的话,却像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我平静的心湖,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天,她没走。

雨一直下到半夜,都没有停的意思。

铺子后面,有个很小很小的隔间,是我的卧室。

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就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了。

我说:“你睡床,我在外面椅子上凑合一晚。”

她摇摇头。

“我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我们就坐在铺子里,听着外面的雨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聊小时候的糗事。

聊林涛。

她说,她一直觉得,林涛没有走。

他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变成了风,变成了雨,一直在看着我们。

“他肯定希望我们好好的。”她说。

我看着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侧脸,轮廓柔和得像一幅水墨画。

我心里,那个关了十五年的闸门,好像“轰隆”一声,被冲开了一道口子。

“林岚。”我叫她。

“嗯?”

“你……真的想好了?”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我从十八岁那年,就想好了。”

十八岁。

就是我为林涛打架那年。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原来,那么早。

原来,我这个迟钝的,像木头一样的人,竟然被她,惦记了那么久。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的声音有点抖。

“告诉你什么?”她笑了,有点苦涩,“告诉你,我喜欢你,然后让你为难吗?”

“那时候,我弟还在。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只有他一个。你对我的好,都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姐姐。”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也不想让我弟,因为我,跟你之间产生隔阂。”

“后来,他走了。我们家那个样子,我更不能跟你说什么了。我不能拖累你。”

“我对自己说,等我,等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了,等我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了,我再来找你。”

“这一等,就是十五年。”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只有屋檐上,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水。

像是谁,在无声地哭泣。

我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的身体,很瘦,有点凉。

在我怀里,微微地发着抖。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对不起。”我在她耳边说,“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她在我怀里,摇了摇头。

然后,我感觉到,我的肩膀上,一片温热的湿润。

她哭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哭。

第一次,是林涛的葬礼上。

她没有当着任何人的面哭。

是我在半夜,路过她家门口,听到她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压抑着,发出小兽一样呜咽的哭声。

那哭声,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在我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她总是笑着的,坚强的,像一棵长在石头缝里的小草。

可我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

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做。

就那么静静地抱着。

好像要把这十五年的空白,都用这个拥抱,填满。

天快亮的时候,她在我怀里睡着了。

呼吸均匀,像个孩子。

我看着她熟睡的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帮她拭去。

那一刻,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陈辉啊陈辉,你混蛋了半辈子,从今天起,你得对这个女人好。

用你的下半辈子,对她好。

不然,你就是个天打雷劈的王八蛋。

我们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有求婚,没有戒指,甚至没有一句“我爱你”。

一切,都好像是水到渠成。

我把铺子后面那个小隔间,重新收拾了一下。

换了张大床,添了个梳妆台。

她把她的东西,一点点地搬了过来。

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口小小的,红色的皮箱。

她说,这是她当年离开家时,带的唯一的东西。

陪着她,走南闯北,十五年。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平淡。

就像这老街上的生活一样。

早上,我开门做生意。

她在她的服装店里忙活。

中午,她会算好时间,给我送饭过来。

晚上,我们一起关了店门,手牵着手,去菜市场买菜。

她会为了一毛钱,跟菜贩子争得面红耳赤。

我会跟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看着她的背影,傻傻地笑。

回到家,她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

我就在铺子里,听着那声音,心里就觉得,特别踏实。

这,就是家吧。

我以前总觉得,家,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现在我才知道,不是。

家,是有一个人,在等你回来。

是有一盏灯,在为你亮着。

是有一碗热饭,在为你留着。

周末的时候,我们偶尔会关了店,出去走走。

去市里的公园,看人放风筝。

去郊外的水库,钓一下午的鱼,虽然一条也钓不上来。

她总是会靠在我的肩膀上,说:“真好。”

我知道,她说的,不是风景好。

是这种,安安稳稳,有人陪在身边的日子,真好。

我们很少提前尘往事。

尤其是林涛。

他的名字,像一个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

不是忘了。

是把他,好好地,珍藏在了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

我们都知道,他一直在。

在我们头顶的星空里,在我们身边的微风里,在我们平淡又幸福的每一天里。

他看着我们,祝福着我们。

有一年清明,我们一起去给林涛扫墓。

还有叔叔阿姨。

他们的墓,挨在一起。

林岚带了一束白色的菊花,还有林涛生前最爱吃的橘子味汽水。

我带了那支,被我修好了的口琴。

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把它一点点地敲平,打磨,换掉了里面坏掉的簧片。

我站在墓前,吹了一首《送别》。

吹得断断续续,不成调子。

风吹过山岗,松涛阵阵,像是在为我伴奏。

林岚站在我身边,没有哭。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的,年轻的笑脸。

回去的路上,她对我说:“他听到了,肯定很高兴。”

我点点头。

我也觉得,他听到了。

他肯定在另一个世界,咧着嘴,傻乎乎地笑呢。

笑着笑着,或许还会咳嗽两声。

然后,他会对着天空喊:

“姐,陈辉哥,你们要好好的啊!”

我们会好好的。

一定会的。

日子就像钟表上的指针,不快不慢,一圈一圈地走着。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

我的铺子,还是那个老样子。

只是,多了一张摇椅,放在门口。

天气好的时候,林岚会搬出来,坐在上面,一边织毛衣,一边跟我说话。

她的服装店,生意越来越好,开了分店。

她想让我把这又小又破的修表铺关了,跟她一起去管店。

她说,太辛苦了,你眼睛都快花了。

我没同意。

我说,我修了一辈子表,别的,啥也不会。

而且,我喜欢听这“咔哒,咔uda”的声音。

听着,就心安。

她拗不过我,也就不再劝。

只是,每天晚上,都会逼着我滴眼药水,给我做眼保健操。

按得我龇牙咧嘴。

她就会咯咯地笑,像个小女孩。

我们的生活,就像我修的那些老钟表。

外表看着,陈旧,不起眼。

但里面的齿轮,却严丝合缝,精准地,走着我们自己的时间。

一分一秒,都不曾浪费。

有一年,我过生日。

她神神秘秘地,给了我一个盒子。

我打开一看,是一块崭新的手表。

瑞士产的,牌子我叫不上来。

但一看,就很贵。

指针在光滑的表盘上,安静地走着。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块好表吗?”她说,“林涛没来得及送你的,我替他送。”

我拿着那块表,手有点抖。

表很重,沉甸甸的。

像这二十年来,她对我所有的情意。

我没舍得戴。

我把它放在了林涛那支口琴的旁边。

那是他们姐弟俩,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我戴的,还是手腕上那块,戴了二十多年的国产老“海鸥”。

走时已经不太准了,每天都要慢上几分钟。

可我习惯了。

就像我习惯了,每天有她在身边。

有时候,我会在午后打盹的时候,做梦。

梦到年那个夏天。

我十六岁,林涛十五岁,林岚十八岁。

我们仨,坐在胡同口的台阶上,分着一根快要融化了的冰棍。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林涛吹着他的新口琴,不成调的曲子,在闷热的空气里,飘得很远。

林岚靠着墙,用手给我扇着风,长长的头发,拂过我的手臂,痒痒的。

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林岚就坐在我旁边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轻轻地给我扇着风。

夕阳的余晖,透过门口,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见我醒了,对我笑。

“做噩梦了?看你眉头皱得那么紧。”

我摇摇头,也笑了。

不是噩梦。

是好梦。

是再也回不去,却又一直在心里的,好梦。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因为常年操劳,已经不像年轻时那么光滑了。

手心,有薄薄的茧。

但很温暖。

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

“林岚。”

“嗯?”

“谢谢你。”

谢谢你,等了我十五年。

谢谢你,把我从那个只有灰尘和机油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她没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额头的皱纹。

还有,鬓角的白发。

她的眼眶,有点红。

“傻子。”她小声说。

跟很多年前,她一边骂我,一边给我擦脸上的伤口时,一模一样的语气。

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的人生,像一块走时不准的老表。

在十六岁那年,因为一场变故,指针就卡住了。

我以为,它会就那么一直停着,直到生锈,腐烂。

可林岚来了。

她像一个最高明的修表师傅。

用她的爱,她的等待,她的温柔。

小心翼翼地,把我这块破表,拆开,清洗,上油,重新组装。

然后,轻轻地,拨动了那根停滞了十五年的指针。

它又开始走了。

虽然慢,但坚定。

“咔哒,咔哒,咔哒……”

走向,一个有她,有阳光,有饭菜香气的,未来。

我知道,我们都会老。

我的手,会越来越抖,直到再也拿不稳镊子。

她的眼睛,会越来越花,直到再也穿不上针线。

我们的头发,会变得全白,像那年冬天,落在林涛坟上的雪。

但没关系。

只要我们还牵着彼此的手。

只要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对方。

那我们,就还是那条胡同里,最富有的孩子。

因为我们拥有,被时间,温柔以待的,爱情。

后来,老街要拆迁了。

我和林岚,用这些年攒下的钱,在城市边上,买了一套小小的房子。

有个小院子。

我终于,关掉了那个开了几十年的修表铺。

搬家的那天,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充满了我们回忆的小地方。

墙上,那个老挂钟,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

我把它,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抱在怀里。

这是我们时间的见证。

我要把它带走。

新家的院子里,林岚种了很多花。

月季,栀子,还有一架葡萄藤。

夏天的时候,我们就在葡萄藤下,摆一张小桌子。

吃饭,喝茶,聊天。

她还是喜欢坐在我身边,看我摆弄那些老旧的钟表。

那些都是我从老铺子里带出来的“宝贝”。

是街坊邻居不要了,扔给我的一些“破烂”。

我把它们一个个,都修好了。

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咔哒,咔哒”的声音。

像一首,永远不会停止的,交响乐。

林岚说:“你听,多热闹。”

是啊,多热闹。

就像我们的生活。

平淡,琐碎,却充满了,生命的声音。

我们没有孩子。

年轻的时候,也想过。

但林岚的身体,因为早年太过劳累,伤了根本,很难怀上。

我们也去看过医生,吃了很多药,都没用。

有一段时间,她情绪很低落。

总是一个人发呆,偷偷地哭。

我抱着她,跟她说:“没关系,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我这辈子,能娶到你,已经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不敢再奢求更多。”

“以后,我就是你的孩子,你得管我一辈子。”

她被我逗笑了,捶了我一下。

“没个正经。”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提过孩子的事。

我们把彼此,当成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们是爱人,是亲人,是战友,也是彼此的,孩子。

时间,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它能抚平最深的伤口,也能酿出最醇的美酒。

我和林岚,这杯酒,酿了太久。

久到,我们都忘了,当初是什么味道。

只记得,现在喝起来,很甜。

一直甜到,心里。

我常常会想,如果,年那个下午,林岚没有推开我那扇门。

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还是那个守着一屋子破烂,满身机油味,脾气古怪的,孤僻老头吧。

会在一个无人的深夜,对着一支破口琴,默默地流泪。

然后,在某一个清晨,悄无声息地,像一颗尘埃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会有人记得。

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

所以,林岚,是我的救赎。

是上帝,派来拯救我这个,沉在记忆深海里,快要溺死的人的,一束光。

她把我,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给了我,后半生的,光明和温暖。

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

只能,用余下的所有时间,去爱她,疼她,把她捧在手心里。

像对待,一件,全世界最珍贵的,绝版孤品。

再后来,我真的老了。

眼睛花了,手也抖了。

再也修不了那些精细的钟表了。

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搬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林岚会陪着我。

她也老了,头发全白了,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但她在我眼里,还是那么好看。

比十八岁那年,穿着淡蓝色确士林衬衫的她,更好看。

她会给我念报纸。

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好听。

有时候,念着念着,她自己就睡着了。

靠在我的肩膀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在她安详的脸上。

我会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一看,就是一下午。

我常常在想,人这一辈子,到底在追求什么呢?

年轻的时候,我们追求梦想,追求功名,追求那些看起来,很了不起的东西。

可到头来,你才会发现。

你最想要的,不过是,有一个人,能陪着你,看日出,看日落。

能在一个下雨的午后,给你递上一杯热茶。

能在一个寒冷的冬夜,为你掖好被角。

能让你在回家的路上,一想到她,嘴角,就会忍不住,微微上扬。

我很幸运。

我找到了。

虽然,我等了很久。

但,她终究还是来了。

在一个,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的下午。

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旧木门。

对我,微微一笑。

然后,轻轻地说:

“我看上你了。”

那一刻,我听见的,不是一句话。

是花开的声音。

是我整个荒芜的世界,瞬间,春暖花开的声音。

我这辈子,打过最狠的一场架,是为了我的发小。

而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在十五年后,为一个女人,打开了我的心门。

前者,让我背负了半生的愧疚和思念。

后者,却让我,拥有了后半生的,幸福和圆满。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它拿走你一些东西,也总会,在另一个地方,悄悄地,补偿给你。

只是,有的人,没有等到。

而我,等到了。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我坐在院子里,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

林岚推了推我。

“老头子,醒醒,别睡了。”

我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干嘛?”

“我问你个事儿。”

“啥事?”

“下辈子,你还愿意娶我吗?”

我看着她,满头的银发,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笑了。

伸出我那只,布满老年斑,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她脸上的皱纹。

“不愿意了。”我说。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

“因为,”我凑到她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说,“下辈子,换我来等你!我从十八岁,就开始等!不等十五年,我等一辈子!”

她愣住了。

然后,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捶着我的胸口,像个小姑娘一样,又哭又笑。

“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坏蛋……”

我抱着她,也笑了。

阳光,暖暖的。

风,轻轻的。

院子里,那座从老街带回来的挂钟,还在不紧不慢地响着。

“咔哒,咔哒,咔哒……”

好像,永远,都不会停。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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