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电影《那年夏天》全集免费在线观看 - 韩剧TV网

当岳母马兰那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嘶吼着“你这个”的时候，我心里反而有了一种奇异的石头落地的感觉。我知道，我死死守护了五年的那个秘密，那个像潮湿的霉斑一样长在我生活里的秘密，终于藏不住了。

这五年来，为了兑现对亡妻刘敏临终前的承诺，我活得像个影子。白天是模范姐夫，晚上是小姨子刘静的“守护神”。邻里间的闲言碎语像夏夜的蚊子，嗡嗡地钻进耳朵，我只能装作听不见。新谈的女朋友张丽不止一次问我为什么总是心事重重，我只能搪塞说，思念亡妻。

我以为这辈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了，在承诺的枷锁里，在旁人的误解中，慢慢熬到老。

可我忘了，秘密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就像紧绷的弦，总有断裂的那个瞬间。

而这一切，都要从五年前那个同样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夏夜说起。

第1章 那个穿薄纱睡衣的夏天

一九九五年，江城。

夏天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铁锅，把整个城市焖得汗流浃背。单位里那台老旧的“华生”牌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的全是热风。我叫陈卫东，在一家国营机床厂当技术员，那年我二十八岁。

妻子刘敏因为急性白血病走了才刚满一个月，家里处处还是她的影子。阳台上她养的那盆茉莉，墙上我们俩的结婚照，甚至空气里，似乎都还残留着她惯用的“蜂花”牌洗发水的淡淡香味。

岳父走得早，岳母马兰一个人在乡下拉扯刘敏和刘静姐妹俩长大，不容易。刘敏走后，还在读高三的小姨子刘静就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我这里。我们家是厂里分的两室一厅，我一间，她一间，离她学校近，方便照顾。

那晚，我刚冲完凉水澡，赤着上身，穿着一条大裤衩，躺在卧室的竹子凉床上翻来覆去。汗珠子顺着胸口往下淌，黏糊糊的。床头的台扇吹出来的风也是热的，窗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卧室的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我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门口站着的是刘静，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薄纱睡衣，是那种半透明的料子，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能隐约看见里面单薄的轮廓。她头发披散着，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怯生生地看着我。

“姐夫……”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带着一丝颤抖。

“怎么了，小静？”我心里咯噔一下，睡意全无，赶紧抓过旁边的汗衫套在身上，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是做噩梦了？”

刘静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眼圈红红的。她那年才十八岁，姐姐的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比谁都大。她从小就胆子小，黏她姐姐。现在，这个家里只剩下我这个“外人”了。

“没事了，噩梦都是反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像个长辈，“快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她却站在原地没动，脚尖不安地蜷缩着，抱着枕头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说：“姐夫，我……我害怕，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跟……我一起睡？

我看着她，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穿着这样一身睡衣，提出这样的要求。空气瞬间变得滚烫又尴尬。我的第一反应是严词拒绝，这算什么话？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厂里人会怎么看我？

可当我看到她那双酷似刘敏，却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的眼睛时，所有严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我想起了刘敏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气若游丝地嘱咐我的话。

“卫东，我走了，最不放心的就是小静。她胆子小，从小就怕黑，怕打雷，怕一个人待着。我不在了，你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你得替我……多照顾她……”

“照顾”两个字，此刻像千斤巨石一样压在我心上。

我叹了口气，掀开身上的薄被，往床里面挪了挪，尽量给外面腾出最大的空间。“行吧，你睡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刻意板着脸，想让这事儿显得严肃点，正常点。

刘静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一丝光，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快步走到床边，轻轻躺了下来，身体绷得笔直，紧紧挨着床沿，恨不得再往外挪一寸就要掉下去了。

我能闻到她身上和我用的一样的肥皂味，混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奶香。我们之间隔着差不多半米宽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我僵硬地躺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光影，大气都不敢喘。

那个晚上，我几乎一夜没睡。

蝉还在叫，风还是热的，可我的后背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我不知道这样的“照顾”到底对不对，只知道，看着身边那个因为终于感到安全而渐渐平稳了呼吸的女孩，我无法拒绝。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开始。

我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一种惯例。

从那天起，几乎每个晚上，刘静都会抱着枕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房门口。有时候是因为窗外的一声猫叫，有时候是因为远处隐约的雷声，有时候，甚至什么理由都没有。

她从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而我，也从最初的惊愕、尴尬，到后来的无奈、麻木，最后变成了一种沉默的默许。

我给她定下了规矩：第一，必须穿着长袖长裤的棉布睡衣；第二，睡在床沿，不许越过中间的“三八线”；第三,天不亮就得回自己房间。

刘静都一一照做了。她睡得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床上，从不打扰我。可一个年轻女孩每晚睡在我的身边，这件事本身，就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我的生活里。

我开始失眠，开始在深夜里抽烟。烟雾缭绕中，我总会看到刘敏的脸，她好像在对我笑，又好像在责备我。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卫东啊陈卫东，你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如果刘敏还在，她会怎么想？

我没有答案。我只知道，看着刘静那张在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我无法把她关在门外。

夏天就这么在压抑和煎熬中一天天过去。白天，我们在饭桌上是客气的姐夫和小姨子，讨论着她的功课，厂里的趣闻。晚上，我们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却隔着整个世界的陌生人。

那件淡粉色的薄纱睡衣，我再也没见她穿过。

但它却像一个烙印，深深地烙在了那个夏天的开端，也烙在了我此后五年的生活里。

第2章 巷子里的闲言碎语

我们住的家属楼是老式的筒子楼，隔音效果差得可怜，谁家晚上炒菜多放了点辣椒，整栋楼都能闻见呛人的味道。邻里之间没什么秘密，张家长李家短，是最好的消遣。

我和刘静的事，自然也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住对门的王婶。她是个热心肠的退休工人，也是厂里出了名的“广播站”。她儿子和我差不多大，在外面当兵，所以她平时对我格外关照，隔三差五就送点自己做的包子、腌的咸菜过来。

起初，她只是旁敲侧击。

“卫东啊，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吧？小静这丫头也大了，老住你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王婶一边帮我收拾碗筷，一边状似无意地说道。

我只能含糊地笑笑：“她马上就高考了，住得近方便。等她考上大学住校了，就好了。”

王婶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但闲话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潮湿的空气里疯狂地生根发芽。很快，我走在厂区里，总能感觉到背后有指指点点的目光。那些平日里跟我称兄道弟的工友，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暧昧的调侃。

“卫东，可以啊，家里藏着个大姑娘，艳福不浅嘛！”

“就是，姐夫照顾小姨子，天经地义，天经地义，哈哈！”

这些话像软刀子，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我不能发作，因为他们说的似乎是“事实”。刘静确实住在我家，我确实在照顾她。我百口莫辩，只能把所有的苦涩和委屈都咽进肚子里。

有一次，我下夜班回家，刚走到楼道口，就听见王婶和隔壁的李嫂在压低了声音聊天。

“……你说，这陈卫东也真是的，老婆尸骨未寒呢，就把小姨子弄到床上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是李嫂尖细的声音。

“谁说不是呢！我好几次半夜起夜，都看见他房里的灯亮着，那窗户上，两个人影晃来晃去的……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可怜了刘敏那孩子了。”王婶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和鄙夷。

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愤怒、羞辱、无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大网，把我牢牢地困在原地。我想冲上去跟她们理论，想大声地告诉她们真相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可我能说什么？说刘静每晚都害怕得睡不着，必须跟我睡在一起？这话一出口，不就等于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吗？只会越描越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沉默。我像个小偷一样，悄悄地退了回去，绕到楼后面，蹲在黑暗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就像我挣扎的心。

这件事后，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我开始刻意地和邻居们保持距离，下班就回家，关上门，把所有的风言风语都隔绝在外面。

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刘静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在家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她不再主动跟我说话，很多时候，我们俩在饭桌上相对无言，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她晚上来我房间的次数也少了。有时候，我能听到她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小声的啜泣。每当这时，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喘不过气。

我知道，我这样是在伤害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为姐姐的离世和我的“照顾”，背负上了不该有的污名。

我开始认真地考虑，是不是该把她送回乡下岳母家。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刘敏临终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岳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一个人在乡下，怎么照顾得了一个心理上如此脆弱的孩子？更何况，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一来一回，肯定会影响她的学习。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厨房里给刘静熬她最爱喝的绿豆汤，这是刘敏在世时夏天常做的。刘敏说，小静体热，喝点绿豆汤能降火。这个习惯，我一直保留了下来。

刘静拿着一本书，默默地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我。

“姐夫，”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搅动汤勺的手顿了一下，回过头，看见她低着头，手指紧张地抠着书角，眼眶又红了。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转过身，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你姐把你托付给我，照顾你就是我的责任。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可是……我听到王婶她们说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们说你……说我们……”

“别听她们胡说！”我打断了她，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有出息了，比什么都强。别想那些没用的。”

我给她盛了一碗绿豆汤，递过去：“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刘静接过碗，滚烫的眼泪“啪嗒”一声掉进了碗里，溅起一圈小小的涟和绿豆汤的甜味混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没再说话，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

看着她瘦弱的肩膀，我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在刘静考上大学之前，我必须撑下去。这是我对刘敏的承诺，也是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姐夫，应尽的责任。

只是我没想到，这份责任的代价，会比我想象中沉重得多。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3章 一缕新的光亮

时间一晃就是四年。

刘静争气，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师范大学。她没有选择住校，理由是学校离家近，可以省下一笔住宿费。我知道，她还是害怕一个人。

四年来，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几乎没有变。她依然会在某些夜晚，悄悄地来到我的房间。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眼中的恐惧似乎少了一些，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而我，也从最初的煎熬，变得习以为常。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我们都在这潭水里，安静地，甚至有些麻木地浸泡着。

我的个人问题，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厂里热心的同事、邻居也给我介绍过几个对象，但大多在听说了我家里还住着个小姨子之后，就没了下文。渐渐地，我也就死了心。

直到张丽的出现。

张丽是我们厂子供应商那边的一名会计，比我岁，离异，没有孩子。她人长得清秀，性格开朗大方，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像一缕阳光，能照进人心里。

我们是在一次业务对接会上认识的。她对我的专业能力很欣赏，会后主动要了我的联系方式。一来二去，我们渐渐熟络起来。和她在一起，我感觉很轻松，那些压抑在我心头多年的阴霾，似乎都能被她的笑容驱散一些。

是她主动追的我。

“陈工，我觉得你人特别好，踏实，稳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一个周六的下午，我们在公园里散步，她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你过去的事，也知道你心里苦。如果你不嫌弃，我想……我想陪你走以后的路。”

她的眼神清澈而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那一刻，我沉寂了多年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我犹豫了。我想起了刘静，想起了那个沉重的承诺。我能给张丽一个完整的、正常的家庭吗？

“我……我家里还有个小姨子，一直跟着我生活。”我最终还是选择坦白。

“我知道。”张丽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听说了。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能为了亡妻的嘱托，一直照顾妹妹，这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我不介意，真的。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她。”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我心中最坚硬的防线。

我点了点头。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和张丽的交往，像给我的灰色生活打开了一扇窗。我们会一起去看电影，去逛街，去吃路边摊。她会给我买新衬衫，说我总穿那几件旧的，太显老气。她也会在我下班晚了的时候，给我留一盏灯，温一碗汤。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活原来还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然而，这份新的光亮，却让家里的那潭死水，起了波澜。

刘静对张丽的存在，表现出一种显而易见的敌意。

我第一次带张丽回家吃饭，特意买了很多菜，想正式地介绍她们认识。饭桌上，张丽很热情，不停地给刘静夹菜，问她在学校的情况。

刘静却始终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用“嗯”、“哦”来回应，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一顿饭吃得无比尴尬。

送走张丽后，我回到家，看到刘静正在收拾碗筷。

“小静，你今天……”我想说她今天有点没礼貌。

她却猛地把碗重重地放在水槽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她转过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

“姐夫，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愣住了。“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要你？”

“你有了她，就不需要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你巴不得我早点搬出去，好给你们腾地方！”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这是四年来，她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我心里又急又气，还有一丝愧疚。“小静，你怎么能这么想？张丽是张丽，你是你。我是你姐夫，照顾你是我的责任，这跟我的个人生活没有关系。你姐姐把你托付给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责任？责任！”她冷笑了一声，眼泪流得更凶了，“你对我，就只有责任吗？”

她问完这句话，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对我，就只有责任吗？”

这句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我一直以为，我为她撑起了一片天，让她可以安稳地生活、学习。可我忘了，她也是个女孩子，她也会长大，她也会有自己的心思。

这四年来，我只顾着履行承诺，却忽略了她的感受。我们的关系，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同床共枕中，变得畸形而微妙。我把她当妹妹，当责任，可她呢？她是怎么看我的？

我不敢再想下去。

那天晚上，刘静没有来我的房间。

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对我冷冰冰的。我跟她说话，她爱理不理。我做的饭，她也只是扒拉几口。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张丽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给我打电话，小心翼翼地问：“卫东，是不是……妹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我只能安慰她：“没有的事，她就是闹点小脾气，过几天就好了。你别多想。”

挂了电话，我疲惫地瘫在沙发上。一边是来之不易的新生活，一边是沉重如山的旧承诺。我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摇摇晃晃地走在中间，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第一次开始怀疑，我真的能处理好这一切吗？

第4章 不速之客

转眼到了第五年，刘静大学毕业，留校当了辅导员。她还是没有搬出去，理由是刚工作，工资低，租不起房子。

我和张丽的感情也稳定了下来，开始谈婚论嫁。张丽的父母对我很满意，催着我们早点把事办了。

我心里清楚，结婚的前提，是必须解决刘静的问题。我不能让张丽嫁过来，还面对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

我鼓起勇气，找刘静谈了一次。

“小静，你现在也工作了，是个大人了。你看，是不是该考虑……搬出去自己住了？”我话说得尽量委婉，“厂里最近有新分的单身宿舍，我可以去帮你申请一个。”

刘静当时正在备课，听到我的话，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她抬起头，脸色苍白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受伤。

“姐夫，你……你还是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我耐着性子解释，“你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生活。你跟我住在一起，对你，对我的名声都不好。而且，我跟张丽……我们准备结婚了。”

“结婚？”刘静的嘴唇抖了抖，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消息。她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所以，为了她，你就要把我这个包袱甩掉，是吗？”

“你不是包袱！”我有些恼火了，“小静，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已经照顾你五年了！五年！我尽到了我对你姐姐的承诺。现在，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这有错吗？”

“错！你就是错了！”她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你答应过姐姐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你这个骗子！”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把桌上的书本全都扫到了地上。

我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里一阵无力。我发现，我们之间根本无法沟通。五年的朝夕相处，已经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复杂而扭曲，远远超出了一个姐夫和小姨子应有的界限。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家里的冷战再次升级。刘静开始夜不归宿，我打电话给她，她也不接。我急得团团转，生怕她出什么事。几天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眼睛肿得像核桃，人也瘦了一圈。

我问她去哪了，她什么也不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就在我们俩的关系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那天是周六，张丽买了菜来家里，说要给我做顿好的。我们正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地忙活着，门铃突然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岳母马兰。

她提着一个装满了土鸡蛋和自家种的蔬菜的蛇皮袋，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局促的笑容。

“卫东啊，妈来看看你们。”

“妈！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赶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把她迎了进来。

岳母一年最多进城一两次，每次来都会提前打招呼。这次突然袭击，让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嘛。”岳母一边换鞋，一边朝厨房里张望，“哟，家里有客人啊？”

张丽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她看到岳母，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笑了笑：“阿姨好，我叫张丽，是卫东的朋友。”

岳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张丽一番，眼神有些复杂。她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径直朝刘静的房间走去。

“小静呢？这丫头，上班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刘静因为跟我赌气，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这会儿还在房间里蒙头大睡。

果然，岳母推开门，看到床上睡得乱七八糟的刘静，立刻就拉下了脸。她走进去，一把掀开刘静的被子。

“都日上三竿了还睡！你姐夫一个人在外面忙活，你倒好，在家里当大小姐！”

刘静被惊醒，看到是她妈，也是一脸错愕。

那天中午的饭，吃得比鸿门宴还要压抑。岳母坐在主位上，板着一张脸，不停地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张丽，又时不时地敲打几句刘静。

“女孩子家，要懂得勤快，别什么事都指望你姐夫。”

“卫东啊，你也不要太惯着她了，慈母多败儿。”

张丽尴尬地坐在那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我夹在她和岳母中间，如坐针毡。

饭后，张丽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了。

她一走，岳母立刻就把我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卫天，你跟我说实话，刚才那个女的是谁？你们俩到哪一步了？”

“妈，她是我对象，我们……准备结婚了。”

岳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结婚？我怎么不知道？刘敏才走了几年，你就这么着急找下家了？”

“妈，已经五年了。”我耐着性子解释，“人总要往前看。张丽人很好，她不介意小静，说以后可以一起照顾她。”

“一起照顾？”岳母冷笑一声，“说得好听！我看她那样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卫东，我可告诉你，我们家小静单纯，你可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把她当累赘给踢出去！”

我心里一阵火起：“妈，你怎么也这么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小静踢出去了？”

“你没说，不代表你没想！”岳母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这次来，就是听村里人说的！他们说你在城里找了，不要你小姨子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原来，是风声传到乡下去了。

我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五年来，我付出了多少，忍受了多少，又有谁知道？

我们的争吵声惊动了房间里的刘静。她冲了出来，看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眼圈一红，直接扑到岳母怀里哭了起来。

“妈！姐夫他不要我了！他要赶我走！”

岳母抱着刘静，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陈卫东，你行啊你！我真是看错你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所有的解释，在她们母女的眼泪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5章 雷雨夜的崩塌

岳母的到来，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这个家里积压了五年的矛盾。

她以“照顾女儿”为名，在我家住了下来，俨然一副要为刘静“主持公道”的架势。她对我跟张丽的来往横加干涉，张丽再打电话过来，她就直接抢过去，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家卫东忙着呢，没空跟你一个外人闲聊。”

几次之后，张丽的电话就渐渐少了。我能感觉到她的委屈和退缩。

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岳母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陈世美。刘静则躲在母亲的羽翼下，对我更加冷漠。我像个外人，一个被审判的罪人。

我试图和岳母沟通，想把这五年的情况跟她解释清楚。

“妈，小静已经长大了，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们不能永远这样绑在一起。”

“什么叫绑在一起？你答应过刘敏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说话要算话！”岳母寸步不让。

“照顾不是圈养！她需要独立！”

“独立？她一个女孩子家，无依无靠的，怎么独立？陈卫东，你就是良心被狗吃了！想甩掉我们家这个拖油瓶，你好跟那个双宿双飞！”

沟通再次以失败告终。我发现，在岳母的观念里，我的“责任”就是无条件地、一辈子地把刘静留在身边，至于我的个人幸福，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星期后的一个雷雨夜。

那天的天气格外闷热，傍晚时分，乌云就像打翻的墨汁，迅速染黑了整个天空。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张丽给我打了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说她想见我，就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公园。她说，如果我们之间真的不行，那就算了，她不想让我为难。

我听着她的话，心如刀割。我不能失去她。我决定，今晚必须跟岳母和刘静做个了断。

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岳母拦住了我。

“天都要下暴雨了，你上哪去？是不是又去见那个？”

“妈，我有些事必须去处理。”我不想跟她吵，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我不准你去！”岳母张开双臂，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门口。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

几乎是同时，刘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

我和岳母都愣住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刘静穿着那件我五年没见过的、淡粉色的薄纱睡衣，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

“姐夫！姐夫我害怕！”她嘴里胡乱地喊着，径直朝我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胳膊，把头埋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岳母惊呆了，她看着女儿身上那件轻薄透明的睡衣，又看看女儿死死抱着我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的愤怒。

也就在这时，我家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张丽。

她不放心我，撑着伞找了过来。门没锁，她就直接进来了。

于是，她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她的未婚夫，和只穿着薄纱睡衣的小姨子，在母亲的面前，紧紧地“抱”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气中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张丽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手里的雨伞“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痛苦和屈辱。

“陈卫东，你们……”她的话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不是的！张丽，你听我解释！”我慌了，想推开刘静，可她却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抱着我不放。

而最致命的一击，来自岳母。

她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她看着眼前这“不堪入目”的一幕，又联想到乡邻的闲言碎语，所有的猜测和怀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她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盖过了雷鸣。

“你这个！”她嘶吼着，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你对得起刘敏吗？你对得起我们家吗？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歇斯底里的岳母，泪流满面的张丽，还有在我怀里抖成一团、神志不清的刘静。

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用五年的隐忍和牺牲构筑起来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那个我死死守护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

也好，也好。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那就让一切，都在这个雷雨夜，做个了断吧。

第6章 溺水的真相

“都别吵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怒吼。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我吓住了。岳母举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张丽停止了哭泣，就连怀里的刘静，也抬起了那张挂满泪痕的惨白的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的目光扫过她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岳母的脸上。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妈，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但是，在你给我定罪之前，能不能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耗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那个埋藏了十几年的，连刘敏都不曾对母亲完全吐露的秘密，终于要被揭开了。

“妈，你还记不记得，小静十岁，刘敏十二岁那年夏天，她们俩去村口的河里玩水，差点出事？”

岳母的脸色一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和后怕。“记得，怎么不记得。那天要不是你正好路过，跳下水把她们俩拉上来，我……我这两个女儿就都没了！”

“不。”我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那天，我只救上来一个。”

岳

母愣住了：“你胡说什么？她们俩不是都好好的吗？”

“不，不一样。”我的视线转向还在瑟瑟发抖的刘静，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那天，是小静贪玩，不小心滑进了深水区。刘敏为了救她，也跟着滑了下去。她们俩在水里挣扎，离我最近的是小静，远一点的是刘敏。”

“我当时想都没想，就先跳下去把小静拖上了岸。可是……可是等我再回头去救刘敏的时候，她已经……呛了太多水，沉下去了。”

“我把她拖上岸，她已经没气了。我拼了命地给她做按压，按了十几分钟，她才吐出几口水，‘哇’的一声哭出来。从那天起，刘敏的身体就落下了病根，总是咳嗽，体质也比别的孩子差很多。医生说，是那次溺水伤了肺。”

岳母呆呆地听着，嘴唇微微张开，显然，这些细节她是第一次听说。当年，两个孩子都吓坏了，只说是一起落水，被我救了，具体的经过，谁也没敢细说。

“而小静，”我继续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痛惜，“她亲眼看着姐姐为了救自己，差点死在自己面前。这件事，成了她心里永远的噩梦。从那天起，她就变得特别胆小，怕黑，怕水，尤其害怕打雷下雨天。因为那天，也是一个雷雨天。”

“只要天一黑，或者一打雷，她就会想起河里的事，就会觉得姐姐又要被水淹死了。她会控制不住地发抖，尖叫，出现幻觉。医生说，这是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些年，刘敏一直瞒着你，她不想让你担心。每个雷雨夜，都是她抱着小静，陪着她，安慰她，才能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她就是小静的药。”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看向岳母，一字一句地说道：“妈，现在，你明白了吗？五年前，刘敏躺在病床上，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小静。她拉着我的手，求我，求我替她，继续当小静的‘药’。”

“她说，卫东，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小静是我的命，我不能看着她这么毁了。求你，在我走后，替我抱着她，尤其是在打雷下D雨的夜晚。”

“我答应了她。这就是为什么，这五年来，每个她害怕的夜晚，她都会来我的房间。我让她睡在我的床上，不是因为我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而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安全，才能睡着！”

“那件薄纱睡衣，是她第一次来我房间时穿的，因为那天晚上她发病突然，根本来不及换。从那以后，我给她立了规矩，她再也没穿过。今天，是因为你的到来，我们之间的争吵，再加上这个雷雨夜，刺激到了她，让她再次病发，才会慌不择路地跑出来！”

我的话像一颗颗炸弹，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响。

岳母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刘静，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小女儿的身体里，竟然藏着这样巨大而痛苦的秘密。她也从来不知道，大女儿的早逝，竟也与这童年的意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张丽，早已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心疼。她看着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怀疑，只有深深的理解和……敬佩。

最后，我把目光投向了刘静。

“小静，我知道，这五年你也很苦。你依赖我，甚至可能把对姐姐的感情，转移了一部分到我身上。所以你恨张丽，你觉得她抢走了我。但你必须明白，我不是你姐姐，我给不了你她能给你的那种安全感。我能做的，只是遵守承诺，暂时地保护你。”

“真正的解脱，不是靠躲在别人的羽翼下，而是要靠你自己，勇敢地站起来，走出那个溺水的夏天。这，才是你姐姐真正希望看到的。”

我说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的雨，还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这个世界，也冲刷着我们每个人的心。

“姐……姐姐……”

刘静突然喃喃地开口，她的眼神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她看着我，又看看她母亲，最后，她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这真相的重量，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章 雨后的晴空

刘静的晕倒，让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我赶紧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岳母哭喊着扑过来，一边掐她的人中，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小静，我的女儿，你别吓妈啊！”

张丽也迅速冷静下来，她跑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敷在刘静的额头上，然后对我说：“卫东，快，打，必须送医院！”

我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跑去打电话。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我和岳母、张丽一起，陪着刘静去了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她是情绪过度激动导致的昏厥，加上长期精神紧张，身体很虚弱，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在医院安顿好刘静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和岳母、张丽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谁也没有说话。惨白的灯光照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沧桑。

最终，是岳母先开了口。

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没有一丝犹豫，“扑通”一声，就要给我跪下。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妈，你这是干什么！”

“卫东，我对不起你！”岳母老泪纵横，声音哽咽，“是我……是我糊涂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受了这么多苦，更不知道你……你为我们家背了这么大的一个锅！我不是人，我还打你，骂你……我该死啊！”

她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怨恨吗？早就没有了。我看着眼前这个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母亲，只觉得心酸。她也是个可怜人，一辈子要强，却到头来发现，自己对女儿的了解，少得可怜。

“妈，都过去了。”我扶着她坐下，给她递了张纸巾，“我不怪你。你也是为了小静好。”

“我好什么好！”她捶着自己的胸口，悔恨不已，“我但凡多关心她们一点，多问一句，也不至于让小静这病拖了这么多年，更不至于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旁边的张丽也红着眼圈，她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手背上，低声说：“卫东，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我摇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知道，经过今晚，我们之间的信任，反而更加坚固了。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聊了很久很久。

我把这五年来，我和刘静相处的点点滴滴，我的挣扎，我的无奈，全都说了出来。岳母也哭着说了许多姐妹俩小时候的事。我们像是在进行一场迟到了太久的家庭会议，把所有藏在心里的疙瘩，都一一解开。

天快亮的时候，刘静醒了。

我们走进病房，她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天花板。看到我们进来，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尤其是看到我的时候。

岳母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眼泪又下来了。“孩子，是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刘静的嘴唇动了动，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妈……”

她转过头，看着我，又看看我身边的张丽，眼神复杂。过了很久，她才用微弱的声音说：“姐夫，张丽姐，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包含了太多东西。有对我这些年付出的歉意，有对误解张丽的愧疚，也有对自己终于可以放下心结的释然。

我知道，那个活在姐姐影子里、活在恐惧中的小女孩，终于开始长大了。

从那天起，一切都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我的坚持和岳母的同意下，我们给刘静找了心理医生，进行专业的治疗。岳母也从乡下搬了过来，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专心照顾刘静。她说，她前半辈子亏欠女儿的，后半辈子要一点点补回来。

刘静很配合治疗。她开始学着一个人睡觉，尽管一开始还是会开着灯。她开始主动和人交流，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和张丽的婚事，也重新提上了日程。岳母拉着张丽的手，一个劲儿地道歉，说自己之前是老糊涂，让张丽受委屈了。张丽大度地笑了笑，说都过去了。

半年后，我和张丽举行了婚礼。

婚礼那天，刘静作为伴娘，穿着一身漂亮的裙子，站在我们身边。她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自信。在交换戒指的时候，她带头鼓掌，笑得比谁都开心。

敬酒的时候，她端着一杯果汁走到我面前。

“姐夫，”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谢谢你。谢谢你遵守了对姐姐的承诺，也谢谢你……最后选择告诉我真相，让我解脱。”

我笑着和她碰了碰杯：“你是我妹妹，永远都是。”

她点点头，然后又转向张丽：“张丽姐，我姐夫是个好男人，你一定要好好对他。祝你们幸福。”

张丽笑着抱了抱她：“我们都会幸福的。”

看着她们俩，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彻彻底底地落了地。

第8章 绿豆汤的滋味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温馨。

张丽是个好妻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知道我念旧，特意把我和刘敏的结婚照收进了相册里，放在床头柜，她说：“过去的事不用刻意忘记，那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岳母和刘静也时常会过来吃饭。岳母的手艺很好，每次都带很多拿手菜。刘静的病情在持续的治疗下，已经好了很多。她不再害怕黑夜，甚至还能在雷雨天，反过来安慰有些紧张的岳母。

她变得开朗了许多，在学校里很受学生们的欢迎。她还交了一个男朋友，是同校的一个年轻老师，人很老实，对她也很好。

有一次，她带着男朋友来家里吃饭，两个人看起来特别甜蜜。看着她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一个夏天的傍晚，我和张丽在厨房里做饭，岳母带着刘静过来了。刘静的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姐夫，张丽姐，尝尝我熬的绿豆汤。”她笑着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

我尝了一口，冰凉甘甜，熟悉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散开。那是我曾经为她熬了五年的味道，也是刘敏最喜欢的味道。

“怎么样？跟我姐做得像不像？”刘静有些期待地问。

我点点头，笑着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开心地笑了，像个孩子。

我们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喝着绿豆汤，聊着家常。窗外的夕阳把整个屋子都染成了温暖的橘黄色，风扇在头顶悠悠地转着，送来一阵阵凉爽的风。

我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感慨万千。

我想起了那个让我彻夜难眠的夏夜，想起了巷子里那些刺耳的闲言碎语，想起了雷雨夜里那记响亮的耳光。那些曾经让我痛苦、挣扎、几乎要被压垮的过往，此刻回想起来，竟已变得遥远而模糊。

五年的承诺，我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去遵守，以为那就是对亡妻最好的交代。可我错了。真正的守护，不是将一个人永远禁锢在过去的阴影里，而是要给她力量，让她有勇气走向阳光。

有时候，揭开伤疤的过程虽然痛苦，但只有让脓血流出，伤口才有愈合的可能。爱与责任，也不应该是沉重的枷锁，而应是温暖的支撑，是通往理解与和解的桥梁。

我看着身边正温柔地为我擦去嘴角汤渍的张丽，看着对面正和母亲说笑的刘静，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

我知道，那个属于我和刘静的、漫长而压抑的夏天，终于彻底过去了。

而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像这碗清甜的绿豆汤，历经了熬煮的苦涩，最终沉淀下来的，是生活的甘甜与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