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播放《晚娘》正片-主线1-剧情片-星辰影视
cac55 2025-11-03 18:25 3 浏览
那日,他满脸怒容,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与我在屋内大吵一架。
“你当真如此无情无义,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泪眼婆娑,颤声道:“我何曾无情无义,你怎能如此冤枉我!”
他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纸和离书,狠狠扔到我怀中,咬牙切齿道:“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我捧着那纸和离书,如坠冰窖,浑身颤抖:“你……你竟如此决绝?”
他不再言语,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前脚刚迈出府门,后脚京中便大乱起来。
喊杀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不好了!叛军进城了!”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
我心中一紧,强忍着悲痛与恐惧,对婆母说道:“婆母,如今京中大乱,我们得赶紧逃出去!”
婆母面色苍白,点了点头:“好,一切听你的。”
我拼尽全力,带着婆母一家在混乱中左冲右突,好不容易逃到城外一处偏僻之地。
本以为暂时安全了,却不想她们竟恩将仇报。
婆母眼神闪烁,冷冷道:“你这女人,留着也是累赘,不如就此丢下!”
我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婆母,我一路护着你们逃出,你们怎能如此狠心?”
小姑子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你这种女人,根本不配与我们同行!”
说罢,她们竟合力将我丢开。
我踉跄着摔倒在地,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绝望地呼喊:“你们不能这样!会有报应的!”
然而,她们头也不回。
很快,一群叛军围了过来,他们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哟,这儿有个美人儿!”一个叛军头目狞笑着说道。
我惊恐地往后退:“你们……你们别过来!”
他们却不顾我的挣扎与呼喊,将我按在地上,肆意凌辱虐杀。
我浑身是血,气息渐微,断气前,我脑海中浮现出他的面容。
我心中悲戚,喃喃道:“好可惜……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有孕了……”
1.
我随沈遂自临县匆匆赶回府中时,京中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叛乱已然被平定。
瞧那婆母一家,皆安然无恙,仿佛那场暴乱不过是一场虚幻的噩梦。
府里上下,竟像是被彻底清扫过一般,干净得过分,一丝叛军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就连我那惨死的尸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日前,为救婆母一家,我命丧叛军暴乱之中。
彼时,叛军如恶狼般冲入府内,我拼尽全身气力,将婆母一行人送上了马车。
我一只脚已然踏了上去,满心以为能一同逃离这危险之地。
怎料,那婆母突然如疯了一般,猛地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你这jian人,休想与我们同路!”婆母恶狠狠地骂道。
马车渐行渐远,而我却被叛军如拖死狗般拖入府内。
那些叛军尽情地凌辱虐杀我,我疼得几欲昏厥。
断气前,我隐隐听见他们说:“这女的下面怎么这么多血,不会是肚里有崽吧?”
我缓缓阖眼,心中悲戚:这未满一月的孩子,沈遂他还不知道呢。
那日,我本满心欢喜地想告诉他这个喜讯。
“沈遂,我有孕了。”我娇羞地欲开口。
可是还未及说出,我们便大吵起来。
“你这般行事,实在令我心寒!”沈遂怒目圆睁,冲我吼道。
他一纸和离书狠狠丢入我怀中,而后扬长而去。
我心有不甘,想要挽回这段感情,所以不愿离开。
是以,我遭遇了这场暴乱。
我还天真地想着帮沈遂护好他的家人。
却不曾想,这竟害了自己,也害了那未出世的孩子。
死后,我再次睁眼,竟成了一缕幽魂,飘飘荡荡跟在了沈遂身边。
黑白无常现身,冷冷说道:“你凡尘羁绊颇深,尚入不得轮回。”
“待执念消散,方可重获新生。”黑白无常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我不明白,我自幼无父无母,了无牵挂,还能有何执念?
婆母一见到沈遂,便如乳燕投林般扑倒他怀中,放声痛哭:“我儿!你终于回来了!这都什么事啊!我们娘仨太苦了!”
他弟弟也扑上来抱住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哥,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们了!”
他妹妹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以后别再离开我们了。”
看着他们一家团聚,我只觉得胸口如被利刃刺穿,漏风般疼痛。
沈遂轻轻推开他们,环顾四周,急切问道:“晚娘呢?”
婆母脸色瞬间微变,紧张得嘴唇都颤抖起来,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旁边的李管家硬着头皮回道:“叛乱那日,夫人丢下老夫人跟别人跑了。”
婆母闻言,立刻痛心疾首地哭诉:“都怪我这老婆子没用,看不住你媳妇儿,让她跟姓裴的奸夫跑了去!”
“那裴韫不过是与我有些交情,何来奸夫之说!”我心中怒吼,却无人能听见。
沈遂皱眉,严肃说道:“我走之前已与晚娘和离,她并无奸夫,母亲莫要胡言乱语坏她名声。”
婆母闻言,精神大震,得意道:“离的好!她一个戏子哪里配得上我儿这大理寺少卿的身份。”
“戏子又如何?我从未觉得配不上!”我心中悲愤交加。
配不上,所以要将我害死,好给那尚书府家千金腾位置吗?
2.
沈遂面色一沉,如寒霜覆面,那婆母见状,顿时讪讪地闭上了嘴。
她心中最是惧怕沈遂生气,只因之前她已被沈遂赶回过老家一次,那场面闹得,当真是颜面尽失,好不难看。
只不过她脸皮着实厚如城墙,竟拿那所谓的养育之恩来裹挟沈遂,沈遂无奈,这才不得不忍耐于她。
只因这婆母并非沈遂生母,而是继母。
沈遂生母早早离世,他父亲续弦,娶了这带着儿子的寡妇进门,后来又生了个女儿。
没过几年,沈遂父亲也因病撒手人寰。
这婆母倒也未再改嫁,拖着几个孩子,含辛茹苦将沈遂养大,供他读书识字,一路扶持,才把他送到了如今这显赫的位置上。
所以啊,但凡这婆母拿恩情哭诉,沈遂便好似被缚住了手脚,毫无还手之力。
我心中明了,他其实内心是不喜这婆母的。
这一日,沈遂像往常一样,迈步欲穿过花园,前往书房。
可待他行至花园入口,却见那入口被几根粗壮的木条挡住了去路。
李管家匆匆跟上来,躬身解释道:“少爷,前几日叛军闯入城中,肆意洗劫,这花园损坏得厉害,如今正安排人修葺着呢。少爷不若绕路走吧?”
沈遂闻言,扫了眼那花园里面,只见一片狼藉,杂乱不堪,便转身走了另一条路。
书房之中,沈遂端坐在案前,盯着那堆积如山的公文,渐渐出了神。
“沈遂,房中光线这般暗,别再看书了,仔细伤了眼睛。”
我趴在桌旁,对着他轻轻挥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可他却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未曾听见。
唉,还未习惯自己如今这当鬼的身份,我总忍不住想与他说话。
可说完也得不到他的回应,实在是无聊透顶。
我又轻轻飘到他旁边,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沈遂,你给的那和离书,我当天就烧掉啦。”
沈遂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扯了扯唇角,嗤笑了一下。
而后喃喃自语道:“走了也好。”
我心中一紧,这是在说我吗?
赶忙又说道:“我没走呢,你娘骗你的!”
我无奈地叹气,心中暗想,他该不会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还以为我和裴朗在一起了吧?
这裴朗,乃是我从小在戏班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情同手足,感情深厚。
可沈遂却不喜欢他,总说他对我图谋不轨,言语间皆是醋味。
我们很多次争吵,除了那婆母从中作梗,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裴朗。
大概是因为成婚当日,裴朗那句:“晚娘若是过得不好,尽管来找我。我娶你。”
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遂可真是记仇,多少年前的玩笑话,还总拿出来酸我。
每次吵不赢我,他便气呼呼地说道:“去找你的裴哥哥,反正他比我爱你。”
我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否认,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见我不否认,又气得将我扔到床上,狠狠地“惩罚”我,直到他满意为止。
唯独上次的争吵,格外激烈。
他说完那气话,便实打实地拿出和离书扔给我,冷冷说道:“跟他走吧,别回来了。”
哼,真是冷酷无情,说不爱就不爱了。
这时,沈遂的贴身小厮王全匆匆过来,躬身说道:“老夫人明日请了尚书府千金杨姑娘来府做客。希望大人抽空去见一见。”
沈遂沉默了片刻,而后应了声:“好。”
3.
这般火急火燎地要将我赶出这沈家,想来,终究还是为了那杨家姑娘。
从前,他在我面前,斩钉截铁地否认与杨如月之事,那神情,那话语,我竟都信了,如今想来,原来皆是虚妄,全是假的。
其实啊,他跟他娘一般无二,早就在心底里不想要我了。
他定是满心懊悔,悔不该当初娶了我。
像他这般堂堂清风霁月的才俊,本就该与那娇俏柔美的千金小姐相配才是。
翌日,天色尚早,我远远地便瞧见,婆母和小姑子二人,鞍前马后、忙前忙后地伺候着那杨如月进了沈家府宅。
那阵仗,如此大张旗鼓,深怕旁人不知她杨如月来了沈家。
这杨如月,向来高调惯了。
曾经,她在整个京城放话,扬言此生非沈遂不嫁。
不仅如此,还放出诸多谣言,四处散播,说沈遂之妻,实则是戏班子养的暗娼。
更甚者,还造谣说沈遂的大理寺少卿之位,都是他用妻子换来的。
同僚们听闻这些流言蜚语,纷纷劝沈遂,道:“沈大人,您何苦为了一个戏子娼妇,撇下那尚书千金呢?不如停妻再娶,又或是降妻为妾,方为上策啊。”
沈遂对于这些,却置若罔闻,仿若未闻。
与同僚之间,也从不争辩半句。
只是,每每下了值,便将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约到巷子深处,好生揍上一顿。
而后,再一纸奏疏,告到圣上面前。
这可惹得尚书大人万分不快,脸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圣上呢,也只是假意责骂沈遂两句,便将此事轻轻揭过。
然而,经此一事,沈遂的仕途却愈发艰难了。
世人皆笑话他,说他有个娼ji妻子,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直至今日,他都是满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料。
想来,他大概也是坚持不下去了,铁了心不要我了。
这时,只听那杨如月娇声问道:“听说沈大人休了桑晩?可是真的呀?”
这杨如月,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婆母闻言,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真的不能再真!我儿亲口所说!看样子是想通了!终于知晓杨姑娘的好啦。”
杨如月听罢,娇羞一笑,那模样,开心极了。
婆母见状,继续哄道:“杨姑娘温柔贤惠,才情样貌,无人能及,我儿能被姑娘看上,那是他的福气呐!”
“不像那晚娘,长得风骚淫浪,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儿。要不是当初她使计睡了我儿,他怎会不顾名声,娶一个戏子回家呢?”
“成亲前还落过一胎,怕不是她那奸夫的种!可怜我儿,竟受她这般蒙骗!”
婆母所言,有些是对的,有些却也不对。
那时,我是戏班的当家花旦,沈遂总爱来看我的戏。
一来二去,我便渐渐看上了他。
但我心里明白,他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子。
一次,京城富商举办寿宴,戏班被邀请前去贺寿,需连演三日。
晚间,我们便住在富商家中。
那夜,我走错房间,竟遇到了彼时在富商家中教书的沈遂。
只见他满脸潮红,见到我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那样子,我一看便知,他定是吃了那孟浪之药。
大约是府中哪位女眷看中他,想与他春风一度,才使了这般手段吧。
只是,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
我关切地问道:“公子可还好?需不需要我去请大夫来?”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神色痛苦,非常难受的样子,说道:“我大约是受不住了,姑娘……能否帮帮我?”
我闻言,讶异不已,没想到,那仙风道骨、看似清冷的沈遂,竟会提这种请求。
见他被我吓到,他连忙说道:“沈某会娶姑娘为妻,定不负姑娘。”
说罢,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递给我,说道:“这是家母离世前留给儿媳的聘礼,此为信物,姑娘收好。”
我握着那温热的玉佩,心,忽然动了。
其实,我并不想嫁人,更不敢想象,自己竟会嫁给沈遂。
但我喜欢他,也愿意与他共度春宵一刻。
哪怕,他是在骗我。
4.
为让他宽心,我自妆奁中取出那枚温润玉佩,轻轻系于颈间。
抬眸冲他盈盈一笑,柔声道:“如此,可好?”
他亦回我一笑,眼底似有星辰闪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甚好。”
言罢,他忽地急切地将我拥入怀中,双唇覆上我的,吻得热烈而疯狂。
他粗鲁地撕扯着我的衣衫,动作急切而莽撞,全然没了平日里那般稳重持重的模样。
我心中虽有诧异,却也沉醉于这片刻的温存。
事后,趁他犹自沉睡,我悄然起身,将玉佩留于枕畔,偷偷离开了。
自那之后,我便跟随戏班辗转去了扬州。
本以为能就此开始新的生活,却不料,命运弄人。
我竟不幸有了身孕。
这孩子,定是留不得的。
我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吃了落胎药。
那药力生猛,疼得我死去活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一般。
就在我疼得几近昏厥之时,沈遂竟寻来了。
他面色憔悴,双目布满血丝,颤抖着将浑身是血的我紧紧抱在怀中。
他嘶哑着嗓子,哽咽道:“晚娘不怕,我在,我一直在。”
落胎药太过霸道,孩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我也因此去了半条命。
大夫诊脉后,摇了摇头,叹息道:“姑娘伤了根本,日后恐再难有孕了。”
沈遂闻言,满脸内疚之色,红着眼眶问我:“为何不告而别?你……你不信我吗?”
我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他见我不答,又急切道:“嫁给我好吗?我是认真的,此生定不负你。”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我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他却紧紧握住我的手,坚定道:“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晚娘,只要你一人。”
他言辞恳切,神情真诚,仿佛爱我爱到了骨子里。
说着,他将那枚玉佩重新挂到我脖子上,郑重道:“此生沈遂只爱桑晩一人,愿与晚娘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我闻言,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如今,还有什么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可言?
他终究还是与我和离了,他娘更是害我险些丢了性命。
唱多了那负心才子俏佳人的戏码,我竟也会天真地相信男人的誓言。
……
沈遂在屏风后站了许久,默默听着他娘对我的诋毁之词。
他面色平静,无甚表情,眼里却透着一股冷漠。
这时,杨如月听不得婆母那粗鄙不堪的言语,忙岔开话题道:“沈郎可在府中?我有话与他说。”
婆母闻言,忙不迭道:“在的在的!我这便去叫他。”
话音刚落,沈遂便从屏风后缓缓走出。
他拱手行礼,淡淡道:“见过杨姑娘。”
婆母嘴都快笑烂了,连声道:“你们聊!老婆子我这就走,这就走。”
花厅中,顿时只剩他二人。
按理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为不妥。
可沈遂却并不在意,杨如月更是甘之如饴。
杨如月自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盒子,轻轻打开来。
只见一枚成色通透、青翠碧绿的玉佩静静躺在盒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羞涩地低着头,轻声道:“沈郎,你心中果然有我。那日你说会休妻娶我,竟是真的。”
沈遂盯着那玉佩微微出神,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勾唇一笑,轻声道:“好啊。”
他看着杨如月,笑得动人心魄,就如他当年对我那般温柔缱绻。
杨如月羞红了脸,不敢直视他,小声问道:“那你……那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呀?”
沈遂把玩着那枚玉佩,眼眸深不见底,似藏着无尽心思。
他缓缓道:“再等等,就快了。”
杨如月撒娇道:“可我等的够久了,不想再等了。”
沈遂闻言,冷下脸来,将玉佩随手丢回盒子里。
他冷声道:“等不及便另嫁他人吧。”
杨如月慌了神,忙道:“等得及,我等得及!”
沈遂这才满意地捏住她的下巴,笑得有些邪魅。
“这才听话。”
我转过头去,再也不想看到这一对渣男贱女在此调情。
5.
杨如月拂袖而去后,沈遂面色阴沉,唤来王全,冷声道:“这盒东西,扔了,扔得远远的,莫要再叫我瞧见。”
“是,大人。”王全应声,接过那盒子,心中暗自揣测,大人这是觉得接受杨如月是受了奇耻大辱了么?
我瞧着这一幕,心中只觉可笑。
既然他已下定决心抛弃我去接下那泼天的富贵,又何苦这般拧巴作态呢?
王全正欲转身离去,忽又想起一事,禀报道:“大人,方才在祠堂连廊边的草丛里,小的发现了夫人的玉佩。”
沈遂闻言,目光一凝,接过那枚玉佩。只见这定情信物已然有了裂痕,上面的血迹干涸,斑斑点点,深红刺目,宛如我心中的伤痕。
沈遂面色骤变,猛地推开王全,疾步往祠堂方向奔去。
那里,是我受辱断气之地,理应有大滩血迹。
沈遂身为大理寺卿,断案无数,一眼便看出这里的地面被人精心清洗过,墙角的杂草甚至都被修剪得干干净净,仿佛有人想要掩盖什么。
沈遂顿时神色不安,厉声道:“王全!速去查裴朗如今何在!要快!”
“是,大人!”王全领命而去。
沈遂又心急火燎地跑回我院中,在我房里四处翻看,似要寻得什么踪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我的所有物品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我从未在此居住过一般。
沈遂喃喃自语:“不对,晚娘不会都带走的……她定是留下了什么线索……”
这时,王全匆匆返回,禀报道:“大人,门房来报,裴公子求见。”
沈遂闻言,神色微动,不动声色道:“请裴公子进来。”
裴朗步入屋内,见沈遂面色阴沉,却并不在意,他早已习惯沈遂这般冷漠的态度。
“裴公子何事?”沈遂淡淡问道。
裴朗微微一笑,道:“我明日便要离开京城回老家。望沈大人待我离开后,能转告晚娘一声。”
沈遂闻言,忽然气息不稳,声音微颤:“……转告?她……她不曾找过你?”
裴朗摇头失笑:“晚娘她总怕你不高兴,怎会独自来找我。我与她已许久未见,沈大人尽管放心。”
沈遂望着裴朗离去的背影,忽然踉跄了一步,似是失去了支撑。
王全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大人,要不要去请老夫人来问个清楚?”
沈遂闭了闭眼,哑声道:“不要声张。先派人去找晚娘的下落。”
顿了顿,他又道:“叫李管家来见我。”
看来,他已然猜到了一些端倪。
我心里不禁有些高兴,不求他能帮我报仇雪恨,只希望他能查清真相,找到我的尸身,让我得以安息。
沈遂集结了一队人马,静悄悄地潜入我院中,四处查找我的踪迹。
李管家刚一进来,便被擒住绑了起来,扔到沈遂面前。
“少爷这是何意?”李管家还在故作镇定,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沈遂阴冷的眸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轻轻抬了抬手指。
王全会意,发令道:“掌嘴五十!”
李管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记记耳光打得脸肿如猪头。
沈遂这才开口,声音冰冷如霜:“说,夫人何在?”
李管家还在嘴硬,咬牙切齿道:“与她奸夫裴朗私奔了啊!”
沈遂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冷笑,听的人毛骨悚然,仿佛阎罗殿前的勾魂索命之声。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王全的佩刀,刀光闪烁,寒气逼人。
眨眼的功夫,一刀挥下,李管家的手臂应声而断,掉落在地上,血喷的到处都是,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
李管家这才回神,惊恐地惨叫起来。
然而,刚叫出声便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污蔑她的下场,记住了吗?”沈遂的声音极其平静,却让我听的毛骨悚然。
这是我不曾见过的沈遂,对我,他总是温柔体贴、百般呵护;没想到办案时,他竟像个活阎王一般冷酷无情。
李管家更是抖的像筛子一般,直接失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这时,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被丢了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人,柴房里找到的。”手下禀报道。
女子抬起头,跪在沈遂面前哭喊着:“大人,快救救夫人吧!夫人她……她已经遭遇不测了!”
6.
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名唤小桃。
那日暴乱骤起,城中大乱,人群如惊弓之鸟般四处奔逃,我们亦在这慌乱之中走散。
我孤身一人,不幸被那叛军抓住,彼时自身难保,更无暇顾及小桃的安危。
沈遂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如水,急声问道:“她如今在哪?”
小桃吓得浑身颤抖,声音带着哭腔,战战兢兢地说道:“那天……那天奴婢瞧见夫人将老夫人他们小心翼翼地送上马车。夫人本也能一同离开这危险之地,可那老夫人……老夫人却突然发狠,将夫人从马车上狠狠推了下去!”
小桃话说至此,突然顿住,偷偷抬眼看向沈遂,见他眼神阴鸷冷冽,如寒夜中的利刃,吓得不敢再言。
沈遂怕自己的模样吓到小桃,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轻声问道:“然后呢?”
小桃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得厉害:“夫人被叛军抓走,拖回府里……”
“他们……他们好多人,将夫人绑在那柱子上,肆意羞辱,一个接着一个的……”小桃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闭嘴!”沈遂突然怒喝一声,声音如炸雷般在空气中回荡。
我亦听不下去了,那段痛苦不堪的经历,如噩梦一般,我实在不愿再回忆。
沈遂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那她人呢?”
小桃满脸惊恐,抽抽搭搭地说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当时太害怕了,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沈遂闻言,猛然伸手掐住小桃的脖子,冷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救她?!嗯?我买你回来,是让你好好照顾她的啊!”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戾气,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眼看小桃就要被掐得断了气,他忽然松开手,如丢弃一件无用之物般。
“拖下去,关起来。”沈遂面无表情地说道,随后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他手持利刃,来到李管家面前,缓缓垂下头,眼神冷如冰渣,让人不寒而栗。
“又到你了。”沈遂冷冷说道。
李管家此时已几近昏厥,身体虚弱得如风中残烛,有气无力地说道:“小桃不是都说了吗?死了啊,夫人死了啊!我们回来时候,她已经死透啦。衣服破破烂烂,一地的血,好可怜哦。”
沈遂闻言,倏地红了眼睛,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
他其实应该从看到那带血的玉佩时,便隐隐猜到了这个结果。
可这一刻,从别人口中亲耳听到真相,还是如万箭穿心般,让他难以接受。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对我也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
李管家突然癫笑起来,那笑声如夜枭般刺耳:“但我不会告诉你夫人的尸身在哪里!我一旦说了,命也就没了。”
沈遂冷笑一声,说道:“你说的对,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比我那所谓的娘聪明多了。”
“不不不,从她把晚娘推下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不是我娘了。”沈遂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不说没关系,我暂且留你一命,让你眼睁睁看着你女人和你女儿是怎么因你受苦的。”沈遂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说道。
李管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惊呼道:“你……你知道?!”
沈遂嗤笑一声,说道:“知道什么?知道你跟我继母在我爹还在世的时候通奸,给我生了个好妹妹?”
李管家闻言,如遭雷击,瘫倒在地,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沈遂冷冷说道:“是我心善,念在继母尽心服侍我爹,辛苦供我读书,才没有追究你们这些丑事。”
“可你们竟敢合谋害死我妻?我要你们通通下地狱给她偿命!”沈遂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吼道。
7.
李管家因犯下大错,已被关押起来,幽闭于暗室之中。
沈遂独自一人,屏退了所有旁人,孤零零地坐在我房门口。他手中紧握着那枚玉佩,那玉佩在晨曦微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却照不亮他此刻满心的哀伤。他怔怔地望着玉佩,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打湿了衣襟。
我飘至他身旁,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虽痛,却仍强装轻松,安慰道:“沈遂,没什么的,不过是死个老婆而已。反正你本就打算与我和离,这下可好啦,多省事,只是这鳏夫的名声,终究是难听了些……”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他沉闷而压抑的呜咽声,如受伤的兽般,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他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喉咙里扯出嘶哑的悲鸣,似要将心中的痛苦全部宣泄出来。
我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眼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做鬼竟也能体会到这般痛彻心扉的感觉吗?
我不解,问道:“你不是都要与我和离了吗?为何还如此难过?”
他带着无尽的悔意,喃喃自语道:“我若早些让裴朗带你走,是不是就不会……就不会让你遭受这等劫难了。”
原来,他竟是为了护我才要与我和离的吗?
我眼睛发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又有何用?我根本就不想离开你啊。哪怕前路艰难,我也愿与你一同面对。”
沈遂在门口枯坐了一夜,任由那寒风凛冽,吹透了他的衣衫,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哀愁。
天色微微亮,他叫来王全,声音沙哑而坚定:“将母亲与弟妹送去万安寺。”
婆母在马车上打着呵欠,满脸的不耐烦,抱怨道:“这一大早的,折腾我们做甚?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个觉了。”
沈遂闭目养神,不曾看她一眼,冷冷道:“母亲与弟妹此番乃是为死在叛乱的亡者超度诵经,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婆母撇了撇嘴,不屑道:“这干我屁事?又不是我害的!凭啥要我去。”
沈遂蓦地睁开眼,眼里透着婆母看不见的杀气,冷声道:“若没有他们,你又怎知死的那个不是你?叛军之残暴,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幸免?”
婆母想到叛军的种种恶行,不禁害怕得瑟缩起来,嘴里却仍嘟囔着:“那……那也不用去这么久啊。”
沈遂与寺中和尚交代了几句,声音太低,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听得他对婆母道:“七日后我来接你。”
婆母大惊,嚷道:“那么久?!我可在那待不住。”
沈遂面无表情,道:“这也是尚书大人的意思,你若不想去,便自行回来。”
婆母想到尚书大人的威严,歇了反抗的心思,又问道:“李管家哪去了?怎么不见他人影。”
沈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让他准备与杨如月的婚事了。”
婆母精神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得意,满意的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以后就是尚书大人的亲家!我看京城谁还敢瞧不起我!”
她苦了大半辈子,做梦都想做人上人,享受那荣华富贵。
沈遂已经爬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假以时日定能步步高升,可她却还嫌不够,总想着攀附更高的权势。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沈遂大约是准备的一场大戏等着她,让她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我看着沈遂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心疼不已。
他这是要为我报仇啊,哪怕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压力,也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8.
如今朝堂之上,一片喧嚣,皆在讨伐豫王造反一事。
朝臣们激愤难平,言辞激烈,似要将那豫王生吞活剥。
然圣上端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静,不为所动。
只因那豫王,乃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他心中动了恻隐,不忍轻易处置。
沈遂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直至圣上喊了退朝,他才不紧不慢地出列。
他手持奏疏,恭敬说道:“臣有一份豫王勾结边境羯族的奏疏上呈。此乃豫王多年以来与羯族狼狈为奸的铁证。还望圣上明察秋毫,以正朝纲!”
圣上闻言,面色瞬间十分难看,阴沉得好似暴风雨将至。
此时出头,无疑是在圣上的怒火上浇油。不论豫王最终结果如何,沈遂定会被圣上记恨在心。
退朝后,沈遂的上峰大理寺卿匆匆将他拽到角落。
大理寺卿满脸焦急,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说好这份证据先交由太子殿下吗?你此时去触圣上眉头,莫不是不要命了?”
沈遂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我不想再等。反正我这条命,贱如草芥,我无所畏惧。”
大理寺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仕途也不要了?”
沈遂眼神坚定,决然道:“不要。”
大理寺卿气得浑身发抖,拂袖而去,口中还念叨着:“糊涂,糊涂啊!”
沈遂望着大理寺卿离去的背影,苦笑自嘲道:“晚娘不在,那些身外之物于我有何用?纵有高官厚禄,又有何欢?”
当夜,圣上震怒,雷霆之威震彻宫廷。
圣上下令:“废豫王为庶民,立即凌迟处死!一同处死的,还有豫王麾下叛军。豫王府不论男女老少,一律杀头,以儆效尤!”
原本圣上只是打算撤他封号,命他永世不得回京,以作惩戒。
而沈遂那纸证据,却如一把利刃,将豫王推入了惨死的深渊,连着他的家人也一道受了牵连。
这一夜,豫王府凄惨哀嚎声不断,似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我甚至听见豫王在刑场上咒骂沈遂:“沈遂,你不得好si!你定会遭报应的!”
沈遂站在暗处,眼神阴沉如墨,死死地望着豫王府的方向。
他咬牙切齿道:“不够痛快。还是得亲手来才行。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喃喃自语,似在对着空气诉说:“晚娘,你说下一个轮到谁了呢?”
这样可怖的沈遂,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在我的记忆中,他应该是温润如玉,春风和煦的模样,待人接物,皆温和有礼。
我想去抱他,想让他恢复往日的平和。
可是,刚一触碰到他,我便如幻影般穿过了他。
我焦急地呼喊着:“夫君,我不要报仇了。你这样我害怕。我们放下仇恨,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可惜,沈遂一点儿也听不见我的呼喊。
他已经完全沉入了仇恨的深渊,无法自拔,任凭仇恨的火焰将他吞噬。
9.
随豫王一同被问罪的,尚有那尚书大人。原来此人亦参与了此次谋逆造反之举。
原来啊,那沈遂早便着手暗中调查此事了。
他心中从未有过娶那杨如月的念头,更是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将那尚书大人从高位之上拉下马来。
“哼,那等奸佞之徒,岂能容他继续在朝堂之上兴风作浪。”沈遂暗自思忖道。
没几日,尚书府便遭了大难。男丁皆被下入昭狱,只等着问斩之期到来。
“吾等定是遭了那奸人之害,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一男丁怒骂道。
“罢了罢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只盼能留个全尸罢了。”另一男丁垂头丧气道。
而女眷们,则被没入教坊司,沦为了官妓。
那曾经肆意污蔑我是娼ji的杨如月,如今自己却成了真正的娼ji,当真是讽刺至极。
“想我堂堂尚书府千金,竟落得如此地步,真是造化弄人啊!”杨如月哭喊道。
沈遂暗中用了些关系,特意安排杨如月第一天便要接客,而且一接便是好几个。
“哼,定要让她尝尝这世间苦楚。”沈遂冷笑道。
如此这般摧折了几日,再见到杨如月时,她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气与张狂。
只见她散乱的头发如杂草一般,满脸皆是伤痕,衣裳也被撕得破烂不堪,都昭示着她这几日经历了何等的折磨。
她缩在那脏乱不堪的床上,一见到沈遂,便哭着摇头,声音颤抖道:“沈郎,这可如何是好?我好脏啊,我再也配不上你了。”
沈遂冷冷地看她一眼,冷声道:“你本就配不上。你连晚娘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杨如月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什么?沈郎,你……你怎能如此说?”
沈遂自嘲一笑,道:“你还有床睡,可我的晚娘呢?她孤苦无依,如今连她在哪我都不知晓。”
杨如月哪还顾得上沈遂话里的意思,她满心都是自己的处境,当下便跪在地上,向沈遂苦苦求救:“沈郎,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留在这里当这ji女啊。我堂堂千金之躯,怎能被那些人玷污!求你救救我吧!”
沈遂沉思了片刻,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充满诱惑道:“既然如此,我赎你出去可好?”
我在一旁看着,心中暗道:他定是又想到什么比当ji女还惨的下场来折磨这杨如月了。这杨如月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杨如月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沈遂的腿,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沈郎,只要能离开这里,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遂嫌弃地将她一脚踹开,冷声道:“收拾干净,明日有人来接你回府做妾。”
杨如月一听,感激涕零,连忙磕头道:“我愿意做妾,只要能跟在沈郎身边,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安排好杨如月之事后,沈遂又去了昭狱。
他屏退守卫,独自一人面对那尚书父子俩。
那尚书瞪着沈遂,怒目圆睁,恨声道:“沈遂!你好生歹毒!我杨家可未曾得罪过你!你何至于如此赶尽杀绝?”
他儿子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你如此行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沈遂冷笑一声,道:“是吗?你纵容杨如月仗着名门贵女的身份,抢人丈夫,泼人脏水。甚至在官场上打压我,给我施压,逼我就范。这叫没得罪?”
“哼,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杨大人看得起下官,如此‘关照’于我?”沈遂嘲讽道。
“你们可知我妻过的有多艰难?京城之中,人人都可欺辱她!可她却一点儿也没埋怨过我。”沈遂痛苦地捂着心口,喘不过气来。
他话锋一转,冷声道:“杨大人可知,你女儿已经变成了人人可骑的biao子。”
那父子俩一听,顿时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子!拿女人出气,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着我们来!”
沈遂嗤笑一声,走过去解开他们身上的铁链,道:“至于你们,有个重获自由的机会,要不要?”
方才还在怒骂的父子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期待。
虽然不相信沈遂会有如此好心,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机会?”
沈遂拿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着,道:“只有一把刀,只能活一人。你们看着办吧?”
那尚书一听,心中暗叫不好,刚要开口说话,就在他思考的瞬间,他儿子抢过匕首,直直捅入他的胸口。
尚书在错愕中倒地,捂着胸口,颤抖着指着他的好儿子,怒骂道:“你这个chu生!竟敢弑父!”
那儿子却满脸狰狞道:“若不杀你,我便要死,我岂会坐以待毙!”
尚书死不瞑目,他儿子还未来得及得意,便被沈遂一刀抹了脖子。
鲜血喷了沈遂一身,他却毫不在意,甚至满足地摩挲着手上的血,喃喃自语道:“晚娘,我说什么来着?我得亲自动手才够爽。”
等人死透了,他才对着外面喊道:“来人!死囚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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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月色如墨,婆母终于完成那冗长的诵经,缓缓回到了沈府。
她久居佛寺,消息闭塞,尚不知晓这些天府中发生的种种变故。
沈遂面色如霜,神情冷漠,静静等着她归来,似是在等一场注定的审判。
婆母一进门,便开始了她那喋喋不休的抱怨:
“我儿啊!若非为了你,为娘何苦这般辛苦奔波!”
“每日里,天不亮便要起身抄经诵佛,一跪便是一整日,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饭也不给吃饱,动辄便遭打骂,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是在坐牢受罚呢!”
“瞧瞧为娘这膝盖,都肿得不成样子了啊!”
沈遂闻言,眼都没抬一下,似是对她的抱怨充耳不闻。
婆母刚要坐下,沈遂却冷声开口:
“跪下。”
“啥?”婆母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茫然。
她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王全便一脚踹向她的膝窝。
婆母扑倒在地,一个狗吃屎,蹭得她一嘴的灰,嘴也磕破了,模样好不狼狈。
我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又忙捂住嘴。
婆母不敢置信地抬头,尖叫道:
“疯了吗!这是作甚?!”
沈遂这才缓缓看向她,眼里透着刺骨的寒光:
“跪好。”
婆母被沈遂的目光震慑到,吓得呆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沈遂冷冷开口,声音如冰:
“你将我妻的尸身,藏于何处?”
婆母闻言,面色大变,惊讶万分,万万没想到沈遂这么快便知道了真相。
她面上已露出惧色,却依然嘴硬道:
“你说什么?晚娘死了?这怎么可能!”
沈遂蹙眉,仅有的耐心已经耗尽。
他上前一步,挥手便抽了婆母两巴掌,打得她脸颊红肿。
还不解恨似的,他又拽着她的头发,将她往柱子上狠狠撞去。
婆母一阵头昏眼花,血流了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
她哭喊道:
“你竟敢打我?!我是你老娘!你良心被狗吃啦?养你这么大,你这是要把我杀了啊?”
沈遂擦了擦手上的血,神色冷漠,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冷声道:
“把她的姘头带过来。”
婆母闻言,心中一紧。
待她见到李管家断了一臂的那一刻,才终于明白,沈遂什么都知道了!
就连她藏了十多年的秘密,他也全部知晓。
沈遂这次是认真的,不是吓唬她,不是恐吓她。
他不会再像往日那般,用恩情就能控制住的了。
他是真的对她毫无顾忌,他是会取她性命的疯子!
婆母尖叫着,去撕扯沈遂:
“chu生!你还他的手!你还他的手啊!”
沈遂一脚踹进她心窝,婆母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才消停下来,不敢再造次。
沈遂看向李管家,嘴角一抹讥讽:
“李管家,现下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若不要,我可就给她了。”
李管家瑟瑟发抖,见沈遂竟对养大自己的继母也是这般惨无人道,哪里还再敢造次?
他连忙道:
“我要我要!活命最重要!”
沈遂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他冷声道:
“我妻在何处?”
李管家忙道:
“就在府中,埋在了后花园里。我可以带你去找!”
我闻言,心中一惊。
我以为我的尸身会被丢弃在乱葬岗,没想到竟还在府中。
沈遂收拢指尖,脸色微微发白,苦笑自语:
“我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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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被抽去了魂魄一般,将身后所有人尽数丢下,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朝着花园狂奔而去。
那埋我的地方极为显眼,那处的土壤颜色、质地皆与周围大不相同,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悲凉。
他发疯似的,不顾双手鲜血淋漓,徒手便疯狂地挖了起来。指甲断裂,血肉模糊,很快便满手鲜血,将那原本暗黄的土壤染得一片殷红。
“晚娘,我带你回家……我定会带你回家……”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绝望的哭腔,仿佛这样就能将我从那冰冷的地下唤醒。
我飘在一旁,眼眶酸涩难耐,心里堵得厉害,想要伸手抚去他脸上的泪水,却只能徒劳地穿过他的身体。
王全见状,赶忙带了好多人匆匆赶来。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把我的尸身挖了出来。
不知为何,我死了已有十来天,这尸身竟还未腐烂,看着竟像是只是沉沉睡去了一般。那安详的模样,连我自己瞧了,都吓得心尖一颤。
只是,这尸身模样实在不堪,不着寸缕,浑身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沈遂见状,连忙颤抖着双手,脱下自己的衣衫,轻轻盖住我赤裸的身体,仿佛怕惊扰了我的“美梦”。
他那颤抖着的手,小心翼翼地轻轻拂开我面上的发丝,露出我毫无血色、伤痕累累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与自责。
“晚娘……晚娘……”他轻声唤我,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把我吵醒。
地上的我,没有一丝反应,静静地躺着,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娃娃。
他轻轻将我抱紧怀里,紧紧贴着我的耳边,喃喃道:“晚娘,我回来了……我回来晚了……”
话音刚落,他便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吐出,染红了我的衣衫,最终体力不支,晕倒在我尸身上。
他这一晕,便足足烧了两日。两日里,他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都还在经历着无尽的痛苦。
醒来后,他第一句话便是问王全:“晚娘呢?晚娘在哪儿?”
王全小心翼翼地回道:“已经入殓,放在厅中了。”
沈遂闻言,顿时震怒,双眼通红,似要喷出火来:“谁许你这样做!谁给你的胆子!”
说罢,他从床上猛地摔下来,连鞋都未穿,便慌慌张张地朝着棺材那儿跑去。
到了棺材前,他一把将棺材盖推开,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回床,轻轻放在床上,仿佛我是一件无比珍贵的易碎品。
“天冷,晚娘不喜欢睡在冰冷的地方。”他一边说着,一边悉心替我盖上被子,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了我。
随后,他轻轻在我唇上吻了吻,眼神坚定而决绝:“晚娘,等等我。我把他们都杀了就来找你。我定要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遂昏睡的这两日,婆母和李管家便在门外跪了整整两日。两日里,他们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懈怠。
再见到沈遂时,婆母早没了往日的气焰,瑟缩着身子,不敢出声,眼中满是恐惧与悔恨。
沈遂嘴角带笑,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狠戾气息,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李管家,答应留你一命,我沈遂不但不会食言,还会赏你一房美妾。”沈遂慢悠悠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李管家闻言,顿时欣喜若狂,连忙跪地磕头:“谢少爷不杀之恩!谢少爷大恩大德!”
婆母见状,恨极了,冲上去便对着李管家又抓又咬:“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年你勾我委身于你!我孩子都给你生了,你竟然舍弃我!你不得好si!”
李管家用仅剩的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抽了婆母一巴掌,恶狠狠地说道:“死婆娘!你这母夜叉我早就受够了!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沈遂静静地看着他们狗咬狗,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戏码。
“李管家,我知你玩弄女人有些手段。人给了你,我要你好好款待这个毒妇。让她也尝尝,被人玩弄的滋味。”沈遂冷冷地说道。
“少爷放心!我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管家连忙应道。
晚间,杨如月被接进府。她穿了一身大红嫁衣,娇怯怯地坐在房中,满心欢喜地等着自己的爱人来洞房。
只可惜,进来挑开她盖头的却是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恶心老男人。那老男人一脸猥琐,对着杨如月上下打量,眼中满是淫邪。
房内很快便传来凄厉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喊,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号。
我陪着沈遂站在门外,听着房内的动静,心中五味杂陈。
沈遂看着我的方向,柔声道:“太过污秽,走吧晚娘,咱们不看。莫要脏了你的眼。”
我心一惊,他能看见我?
仔细瞧去,他只是透过我,失神地望着远方,眼神空洞而迷茫。手里,缱绻地摩挲着那枚玉佩,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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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曦初照之时,李管家带着满脸指痕、发髻凌乱的杨如月,前来拜见沈遂。
杨如月一见到沈遂,如见救命稻草般,扑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哭诉:“沈郎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恶徒他强辱了我!”
沈遂面色冷峻,眼神中满是厌恶,飞起一脚将她踢开,冷冷说道:“我念你身世可怜,不计较你妓子的身份,接你进府做妾,已是仁至义尽。你倒好,进门第一夜就与我的管家暗通款曲,让他成了你入幕之宾。”
他毫不掩饰自己鄙夷嫌弃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可是亲耳听见你与他欢愉之声,那般放浪形骸。啧,你莫不是来者不拒,随便哪个男人都能入你眼?”
杨如月被自己深爱的人如此误解,心如刀绞,哭得痛彻心扉,嘶声喊道:“我没有……沈郎,你听我解释啊,定是那恶徒陷害于我!”
沈遂长叹一声,目光中满是决绝:“既如此,你便收收心,踏实跟了他吧。也算是你二人有缘。”
杨如月拼命摇头,泪如雨下:“我不要!我不要跟他!沈郎,我只爱你一人啊!”
李管家见状,面色阴沉,上前一步,勒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jian人,还敢不听话!”一把将她拖走。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深爱的人嫌弃误解自己,还将自己给了别人,这痛苦犹如万箭穿心,是难以承受的。
杨如月的执念,便是顶着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嫁给沈遂,成为这府中的女主人。
可如今,她再不是那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不但没了清白之身,还要委身于一个残疾丑陋的男人。
她每日都能见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沈遂,却再也无法触碰到他,只能远远望着,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翻涌。
而她那丑陋、淫荡的模样,都被她深爱的男人瞧了去,这更是让她羞愤欲死。
沈遂就是要让她这样生不如死,饱受折磨。
而那婆母和她的一双儿女,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每日只能吃到狗都不吃的馊坏食物。
婆母还偶然瞧见,李管家新娶的小妾竟然是杨如月,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烂。
“贱蹄子!不要脸的烂货!什么男人都勾!勾到我头上去了!真是个jian人一个!”婆母整日里骂骂咧咧,声音尖锐刺耳,十分聒噪。
沈遂听得心烦意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了她的舌头,毒哑了她。
然后,他又找来了十来个乞丐,每日当着她儿女的面,将她奸污。
婆母终于彻底消停了,再也无法发出那令人厌烦的叫骂声。
之后,沈遂便再无动作,这一场报复,似乎是告一段落了。
沈遂不知从哪寻来防止尸体腐烂的丹药,小心翼翼地放入我口中。
每日,他都像往常一样与我同寝,紧紧抱着我,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仿佛我从未离开过。
丫鬟小桃被他放了出来,负责照顾我的尸身。
小桃又害怕又愧疚,双手颤抖着帮我擦身。
擦到我的小腹时,她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哭了起来。
“夫人,你别怪我,我真的害怕……我没能保住你,也没能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真没用!”小桃泣不成声。
我心里不是滋味,她年纪尚小,能在这乱世中护住自己就不错了,我又怎会怪她。
“你说什么?”沈遂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脸色煞白如纸,声音颤抖地问道。
小桃吓得瘫坐在地,脸色惊恐万分。
.
“她……她有孕了?”沈遂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小桃,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莫不是听错了罢?”
小桃泪如雨下,一边哭一边摇头:“夫人此前特特请了大夫前来诊脉,已然确诊,怀孕尚不足一月。”
沈遂痛苦地闭了闭眼,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好似砂纸摩擦:“她……她为何不早说与我知晓?”
小桃抽抽搭搭地回道:“夫人原是要告诉您的。只是话还未曾说出口,您便与她吵将起来,还气冲冲地给了她和离书。”
“夫人她……她哭了好久好久。最后,最后竟把那和离书给烧了。”
这一字一句,仿若一根根尖针,直直地刺在沈遂的心口,叫他痛得几近无法呼吸。
泪珠儿从他眼眶中滚滚而落,一颗接着一颗,迅速地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到头来,我才是那最该死之人啊。”
“小桃,”沈遂目光陡然一厉,猛地拔出腰间的尖刀,一步步朝着小桃走去,“你着实对不住她,嘴上说说又有何用,我今日便送你去陪她。”
“不要啊!”我和小桃同时惊恐地喊出声来。
沈遂却恍若未闻,神色冷漠至极,手起刀落,迅速将刀尖狠狠插入小桃的心口,似还不解恨,又往里狠狠地剜了几下。
小桃“扑通”一声倒在血泊之中,身体不住地抽搐着。
“沈遂,你疯了吗?”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连小桃都下得去杀手!
“你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啊!就算她前来救我,也不过是一同赴死罢了!”
我无力地控诉着,可他,却一点儿也听不见。
沈遂宛如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又提着那还滴着血的刀,朝着婆母的房间走去。
那婆母,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形容枯槁,破败不堪。
此时,她正与她的一双儿女,如路边野狗一般,争抢着盆里的馊饭。
沈遂猛地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将那妹妹一把扯过,刀尖狠狠地划过她的脖子。
鲜血“噗呲”一声,如喷泉般喷薄而出。
那妹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拼命地捂住脖子,却怎么也捂不住那狂流不止的鲜血。
她甚至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人便没了气息。
“你住手!别再一错再错了!”我拼尽全力拦在前面,拼命地阻止他。
沈遂却仿若穿过了一层空气,径直穿过我,又将那弟弟扯过来,狠狠地按在地上,一刀接着一刀,狠狠地捅在他身上。
那弟弟凄厉地惨叫着:“娘!救我!”
婆母瞪大了瞳孔,颤抖着身体,想要吼叫,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沈遂此时,宛如那地狱中爬出来的阎罗,满身满脸都是鲜血。
他那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麻木地,一刀又一刀地捅着他曾经爱护有加的异姓弟弟,仿佛面前的,不过是一滩烂肉罢了。
那弟弟,早就没了声息,脸都被插得稀烂,惨不忍睹。
突然,沈遂猛地瞪向婆母,恶狠狠地说道:“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杀的滋味如何?”
“我的孩子,也被你杀了。你杀的。”
“你知不知道?晚娘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了。”
“可是,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还是不会放过她。”
婆母像见到鬼一般,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别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
“本来,我想着七七四十九日那天再杀你。如今,我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
突然,门外传来“哐当”一声,似是盘子落地的脆响。
沈遂闻声,猛地转头看过去,目光如炬,似两道寒芒直射门外。
杨如月见状,一声尖叫,“啊”地拔腿就跑,那慌乱之态,好似见了鬼魅。
然而,她没跑几步,便被沈遂一个箭步冲上前,掐着脖子拖了回来,“扑通”一声扔在地上。
饶是杨如月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自己这悲惨遭遇,不过是沈遂的报复罢了。
她心中暗道:他定是觉得我害了他的爱妻,我早晚也得给那jian人偿命!
这般想着,她竟被吓得失禁了,下身一阵温热。
“别杀我……别杀我……”杨如月颤抖着声音,苦苦哀求。
沈遂薄唇微抿,周身气场阴沉骇人,仿若从地狱走来的修罗。
他冷冷开口:“你,你去把李管家叫来。”
杨如月哆嗦着,双腿发软,却也不敢违抗,踉跄着出去叫人。
沈遂则转身,从柴房找来一柄斧头,斧尖擦着墙面,发出“滋滋”刺耳的声音,好似来自阴间的催命符,令人毛骨悚然。
我再不敢看下去,忙避开沈遂,躲到了房外,心中惊惧不已。
只听见房内传来婆母从嗓子里艰难发出的“嗬嗬”声,似是垂死挣扎,之后便再无动静了。
那剁骨切肉的声音,“咚咚咚”一下一下砸在我心口,震得我心慌意乱。
我心中暗想:我竟不知他爱我如此深入骨髓,不惜杀了全家,赔上前途,也要让害我的人全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他,不该变成这样啊。那个明月清风、温润如玉的男人去哪了呢?
我心如刀绞,钻心的疼痛弥漫四肢百骸,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入。
房内的屠杀终于停下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时,李管家也匆匆赶来了。
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让他顿时停下脚步,脸色煞白,想要转身逃离,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沈遂干脆利落,手起斧落,砍下他剩余的三肢,只留了头和身体在地上抽搐。
李管家鬼哭狼嚎,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沈遂喘着粗气,大声喊道:“王全!王全!”
王全慌慌张张跑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腿软,“扑通”一声差点跪下,忙忍住想吐的冲动,战战兢兢道:“大……大人。”
沈遂冷冷吩咐:“将李管家插进米缸。其余的统统丢去喂狗。还有我房里那个,扔去乱葬岗。”
王全忙应道:“是……”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杨如月远远的站在房外,不敢出声,身体瑟瑟发抖,好似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沈遂如同从血水里滚过一般,浑身是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他冷冷开口:“你父兄已经被我杀了。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不杀你。懂?”
杨如月忙不迭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听话!我听话!”
沈遂满意地点点头:“今后李管家交由你照顾。把他挪去祠堂。我不管你如何对他,总之叫他死不了。”
杨如月拼命点头,眼中满是恐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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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遂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仰起头,目光迷离地仰望那浩瀚星空。
一颗晶莹的泪珠,自他眼角悄然滑落。
“晚娘……”他轻声呢喃,言语中满是无尽的思念与哀伤。
我飘至他身旁,轻轻抬手,抚摸着他那日渐憔悴的面容,无声地落着泪。
第二日,天色微明,沈遂便毅然决然地去辞官了。
他此次立下肃清奸佞之大功,圣上虽对他心存不悦,但终究还是得有所奖赏。
大理寺卿苦口婆心地劝导他:“沈大人,您此时辞官,实非明智之举啊。”
“您立下如此大功,正该借此机会,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祉啊。”
沈遂却神色坚定,铁了心要辞官。
“大人,我心意已决,还望您成全。”
大理寺卿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罢了罢了,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我便不再劝你了。”
我不知他日后究竟有何打算。
外头的人,都还不知道他已然“杀了全家”。
沈遂又独自去了城郊那座名山,为我寻了一处风水绝佳的宝地。
置办好一切丧葬所需之物后,他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奴仆。
他将所有积蓄,都给了忠心耿耿的王全。
“王全,这些银子,你拿着,找个好去处,好好过日子吧。”
王全接过银子,泪流满面:“大人,您这是何苦呢?”
沈遂苦涩一笑:“去吧,莫要再问了。”
如今,偌大的府中,只剩下了半死不活的李管家,和半疯半傻的杨如月。
我竟都不曾留意,沈遂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半白如霜。
他日日窝在房中,与我相伴,不见天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直到我死后的第四十九日,他终是亲手将我下葬,并亲手刻了墓碑。
他眷念不舍地抚摸着墓碑,仿佛在抚摸着我一般。
而后,他从怀中缓缓拿出匕首,眼神决绝,毫不犹豫地一刀插入自己的大腿。
“这一刀,罚我对你关心不足,让你被婆母搓磨,我却不闻不问,是我之过。”
说罢,他又狠狠地插了一刀:“这一刀,罚我懦弱无能,在你被外人欺辱之时,无能为力,未能护你周全。”
“这一刀,罚我对你隐瞒计划,对付权贵,不管不顾与你和离,伤了你的心。”
“这一刀,罚我未能护好你和孩子,让你们遭受如此劫难……”
一刀刀下去,鲜血如注,不停地流淌。
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眉头都不皱一下。
“沈遂,你别这样,我不怪你啊……”我早已泣不成声,哭得肝肠寸断。
他缓缓将匕首抵住自己的脖颈,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翻涌而出。
“晚娘,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当初若不是我看上你,使计夺你清白,让你只能嫁给我,你如今又怎会因我遭遇不测,丢了性命。”
“看吧,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知道吗?那一晚,我根本没被下药。我是骗你的。”
“我想着你单纯好骗,骗一骗你,你就能做我的妻子了。”
“怎知,竟害你有了孩子,落胎伤了身子。”
“得到了你,却又未能护你周全。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招惹你。”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求……下一世能再让我遇见你,向你好好赎罪。”
言罢,刀尖瞬间没入他的脖颈,鲜血一股股地涌出。
沈遂悔恨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墓前,没了声息。
“不要……沈遂!我不怪你的!”我失声痛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可惜,他再无回应。
我呆呆地守着他的尸身,一天一夜未曾离去。
可却始终未见他的魂魄来找我。
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他难道……下了地狱?
突然间,沈遂的尸身动了动。
紧接着,他竟缓慢地爬了起来。
他竟没死?!
这怎么可能?
沈遂望着远处清风拂动的树枝,摸了摸脖子上那致命的伤口。
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我还活着?”
他找到那把匕首,当即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的心口。
怕死不掉,他拔出又反复插了好几刀。
然而,这次,连血都没流。
因为,血早已经流干了。
他自嘲地一笑:“哈,我果然是个怪物,死都死不掉的臭虫。”
.
沈遂试尽诸多法子,皆未能如愿以偿。
他心急如焚,遂前往万安寺,寻那住持方丈求解脱之法。
方丈见他满脸煞气,眉宇间隐有魔障,便已心中明了。
方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庄严:“昔日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你今皆忏悔。”
“施主,你罪孽深重,这许是上苍对你的惩罚。令你堕入大地狱中,受那苦楚无穷尽。”
“再者,你执念极深,这般执念,亦会伤害你所爱之人啊。”
方丈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遂身旁的我。
我未曾想,这世间竟还有人能瞧见我,不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惊骇莫名。
沈遂面色骤变,急问道:“方丈这是何意?您……您在看什么?”
方丈微微一笑,道:“她尚无法入轮回转世,皆因你执念困顿,将她束缚于此。施主,你好好与她告别吧,放过她,亦是放过你自己。”
沈遂闻言,哑声问道:“她……她在哪?”
方丈轻叹一声,道:“她从未离开过你,一直伴你左右。”
沈遂霎时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夜里,他亲手折了许多金元宝,来到我墓前,一点一点地烧给我。
我蹲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一转头,我竟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能看见我了吗?
我心中疑惑,却不知答案。
他的目光时而聚集在我脸上,深情而眷恋;时而飘忽望向远处,似在回忆往昔。
沈遂轻声开口,声音沙哑而颤抖:“晚娘,我丑陋发疯的模样,都被你瞧了去了吧?”
我微微一笑,道:“是啊,有些吓人呢。”
他闻言,神色一黯,问道:“你……是不是厌恶我了?”
我轻轻摇头,柔声道:“怎会呢,我从未厌恶过你。”
他又问:“你还爱我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爱啊,一直爱着。”
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又很快黯淡下来。
“知道了。”他轻声说道,“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投胎了。愿我的晚娘下一世平安顺遂,大富大贵,再无烦恼忧愁。”
言罢,他将金元宝全部丢入了火盆,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照亮了他坚毅而苍老的脸庞。
我的魂魄在这火焰的映照下,慢慢开始消散。
一滴泪滑落,竟清清楚楚地砸在了沈遂的掌心,温热而湿润。
他收紧手掌,似要将这滴泪永远珍藏。
终于,他笑了,笑得那般释然,那般轻松。
.
我,沈念晚,乃是武安侯府中唯一的嫡女,自幼便如那温室中的娇花,被父母捧在掌心,是武安侯夫妇的掌上明珠。
如今,我已年方十六,恰是豆蔻年华,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听闻城郊那心缘寺求姻缘极为灵验,母亲便择了个良辰吉日,带着我与侍女小桃一同前往,欲去礼佛祈福。
母亲常常念叨,说我性子太过娴静老成,全无这年纪少女该有的活泼俏皮。
我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她哪里知晓,我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于此。
距上一世桑晚离世,已然过去了百余年之久。
这世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就连朝代都已更迭变换。
前世的种种,如那缥缈的云烟,正渐渐从我的记忆中悄然远去。
这礼佛之事,于我而言,实在过于无趣。
我便寻了个机会,躲开母亲,偷偷来到后山闲逛。
谁料,这后山地形复杂,我一不小心竟迷了路。
眼看着天色渐暗,暮色四合,这山中又多野兽出没,我不禁心生恐惧,害怕起来。
不过还好,不远处有一位采药的和尚,正杵着拐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
我心中一喜,赶忙追了上去,急切地说道:“这位师父,我在这山中迷了路,不知师父能否帮忙指个路?”
他闻声,缓缓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地问道:“施主可是要回心缘寺?”
他的面庞被帽檐遮住,让人瞧不真切。
只见他身着一身青灰的纳衣,普通至极,毫无特别之处。
因此,他挂在胸口轻轻晃动的玉佩,便显得极为醒目。
“施主?”他见我不语,又轻声唤道。
我愣愣地走上前,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掀开他的帽子。
他眉头一皱,极为不满地抓住我的手腕,冷冷说道:“施主请自重。”
一股刺痛的悲伤如潮水般翻涌上喉头,我哽咽着开口:“沈……遂?”
他竟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了一百年吗?这百年时光,他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沈遂顿时僵住,手掌不自觉地收紧,仿佛害怕我会突然消失一般。
“你是谁?”他紧紧盯着我,目光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只可惜,他根本看不见我。
他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毫无光彩。
身后,忽然传来有人在呼唤的声音。
“晚娘!你在哪里?晚娘!”那声音焦急万分,带着浓浓的担忧。
沈遂喉间发紧,声音沙哑得厉害,颤抖着问道:“是……晚娘吗?”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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