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_电视剧_高清完整版视频在线观看
cac55 2025-11-03 18:30 3 浏览
唢呐声尖锐地刺破清晨的薄雾,像一把烧红的铁锥,扎进我的耳膜。
红色的绸缎从街头一直铺到巷尾,喜庆得有些张扬,甚至带着几分狰狞。
姐姐安然穿着一身繁复的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得像一尊庙里的神像,美丽,却没有半分活气。
她站在那顶八抬大轿前,步子顿住了,回头看我。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我再熟悉不过的、混合着祈求与依赖的怯意。
上一世,就是这个眼神,让我心软如泥。
我冲了过去,死死拽住她的袖子,声嘶力竭地哭喊,说沈辞不是良人,说他心里有人,求她不要嫁。
那场面,闹得天翻地覆。
我成了整个家族的笑柄,一个见不得姐姐好的、疯癫的妹妹。
而最终,姐姐还是嫁了。
我用尽全力换来的,不过是她婚后对我长达数年的冷漠,以及沈辞看我时,那冰冷眼眸深处藏着的一丝……快意。
是的,快意。
重来一世,我才读懂那份快意背后,是他计谋得逞的愉悦。
他想娶的,从来都不是安然。
他想要的,是我在她的婚礼上,为他发疯。
此刻,吉时将至,喜娘高声催促着。
安然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
我走上前,没有拉扯,没有哭闹。
我只是将手里那个温润的羊脂玉坠,轻轻放进她的掌心。
“姐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玉坠是我母亲的遗物,上一世,我赌气没给她,自己贴身戴着,直到在绝望中死去。
这一世,我亲手把它交出去。
连同那份不该属于我的孽缘,一并了结。
安然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般反应。
她的手心攥紧了玉坠,指尖泛白。
我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
是今天的新郎,沈辞。
我缓缓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
他穿着一身同样喜庆的红色礼服,衬得那张清隽的脸庞越发苍白。
他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新郎官该有的喜悦。
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错愕,是计划被打乱的惊疑,最后,那一切情绪都沉淀下来,凝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红。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眶赤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用口型,无声地问我。
为什么?
我弯了弯唇角,笑容无懈可击。
然后,我转回头,对着轿子里的姐姐,轻轻挥了挥手。
“一路顺风,姐姐。”
轿帘落下,隔绝了安然最后一道复杂的视线。
唢呐声再次拔高,锣鼓喧天。
人群簇拥着花轿,浩浩荡荡地往前走。
我站在原地,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地观看着这场我亲手导向正轨的闹剧。
直到那抹红色彻底消失在巷口,我才感觉到手臂一紧。
沈辞抓住了我,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安宁。”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个字都淬着冰。
“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
“姐夫,你该去接亲了。”
“姐夫”两个字,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他眼中的红色更深了,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加重。
“我问你,为什么不闹?”
周围的宾客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沾亲带故的邻里,好奇地朝我们这边张望。
我不想在这里,重蹈上一世当众出丑的覆辙。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挣了挣,没挣开。
“跟我来。”他几乎是拖着我,将我拽进了旁边一条无人的窄巷。
巷子里阴冷潮湿,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他将我抵在墙上,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回答我。”他逼近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
他顿住了,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你不是应该阻止她吗?”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我曾经无比迷恋、如今却只觉得可笑的痛苦与挣扎。
“我为什么要阻止?”我反问,“那是我姐姐的婚事,是她自己的选择。”
“选择?”他冷笑一声,“安宁,你我之间,不必说这种场面话。她懂什么选择?不过是家里安排,她就应了。”
“她不懂,你懂?”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沈辞,你既然懂,为什么还要娶她?”
他被我问得一噎,眼中闪过一丝狼狈。
“我……”
“你以为我今天会做什么?”我打断他,“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抱着你的腿,求你不要娶我姐姐?还是去告诉我姐姐,你爱的人是我,让她把未婚夫让给我?”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伪装出来的深情和痛苦。
他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沈辞,你太高看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
我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攥着我手臂的手指。
“上一世,是我蠢,才会成为你剧本里那个帮你逼退安然、又让你能顺理成章选择我的工具。”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游戏,我不奉陪了。”我终于挣脱了他的桎梏,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姐夫。我是你的妻妹。”
“我们之间,仅此而已。”
我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衣袖,转身就要走。
“安宁!”
他从身后叫住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濒临崩溃的颤抖。
“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意了?”
我脚步未停。
情意?
上一世,我为了那点可怜的情意,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我看着他和安然在我面前上演兄友妹恭,看着他为了家族利益娶了我最厌恶的女人做平妻,看着我在深宅大院里,一点点枯萎,最后病死在冰冷的床上。
而他,只是在我死后,为我写了一篇情深意切的悼文,博得了一个“深情”的好名声。
那些情意,早在上一世的血泪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有过。”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但是,过期了。”
说完,我再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出了那条阴暗的巷子。
阳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身后,是沈辞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我没有理会。
这一世,我的人生,要由我自己做主。
婚礼的喧嚣,很快就过去了。
生活像一列准点的列车,重新回到了它固有的轨道上。
我是一名法律顾问,工作很忙,忙到足以让我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
两天前的回溯,像一场冷雨,在我心里冲刷着前世的记忆。
那不是发现“常用同行人”那样的具体证据。
那是更深刻的,刻在骨子里的痛苦烙印。
前世,我嫁给沈辞后,我们的婚姻就像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
他总是很忙,很累。
他的眉头总是皱着,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我以为那是他事业的重担,于是我拼命想做一盏更亮的灯,为他驱散黑暗。
我为他煲汤,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为他应酬那些我不喜欢的场合。
我把我的时间,像一枚枚硬币,全部投入到他身上,只为了换取他片刻的靠近和温柔。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看到他的手机。
没有暧昧的短信,没有露骨的照片。
只有一个备注着“小然”的联系人,和一长串的通话记录。
以及,在相册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一张安然的素描。
画上的她,笑得天真烂漫,眼眸里像盛着星星。
落款是沈辞的名字,时间,是在我们订婚之前。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房间里的灯泡,不是不够亮,而是他心里那扇窗,从来没有向我打开过。
他的疲惫,不是因为工作。
是因为他娶了一个不爱的人,却又无法挣脱。
而我,就是那个让他不爱,又让他无法挣脱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沈家和安家议亲,本是为他和安然。
是他,用了一些手段,让所有人误会,他倾心的人是我。
他笃定以我的性格,和安然对我的依赖,只要我闹,安然一定会退。
他成功了。
我成了他最锋利的一把刀,刺向了我最亲的姐姐。
而他,如愿以偿。
代价是,我们三个,都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
他得到了我,却失去了爱情的光环,只剩下婚姻的枷锁。
我嫁给了爱情,却发现那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
安然远走他乡,许多年没有回来。
我们这个家,散了。
重活一世,我不想再重复那样的悲剧。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沈辞的算计。
但我也不想再看到安然因为我,失去她本该拥有的幸福。
或许,没有我的介入,沈辞和安然,会是一对很般配的夫妻。
他有才华,她有温柔。
他们能给彼此的,恰恰是我给不了,也得不到的。
所以,我选择放手。
与其三个人在泥潭里挣扎,不如我一个人先爬出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安然发来的微信。
一张照片,是他们在海边拍的。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赤着脚踩在沙滩上,海风吹起她的长发。
沈辞站在她身后,为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镜头里,沈辞的侧脸依旧清隽,但那份挥之不去的郁色,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
安然配文:“这里很美,谢谢妹妹。”
后面跟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百味杂陈。
我回了她一句:“玩得开心。”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将自己埋进成堆的文件里。
生活是最好的法庭,处处都要留存证据。
而我的证据,就是前世那些无法磨灭的伤痛。
它们提醒我,每一步,都要走得清醒,且冷静。
安然和沈辞的蜜月旅行,持续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我的生活平静无波。
直到他们回来的第三天,我接到了安然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和不安。
“宁宁,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沈辞说,想请你吃个饭。”
我握着电话,沉默了片刻。
该来的,总会来。
“好。”我答应了。
“在我家吧,”我补充道,“我下厨,你们过来就行。”
把战场设在我的主场,我才能有绝对的掌控权。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知道今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晚上七点,门铃准时响起。
我打开门,安然和沈辞站在门口。
安然手里提着一袋水果,脸上带着些许局促的笑。
沈辞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眼神晦暗不明地落在我身上。
他瘦了一些,下巴的线条更加锋利,整个人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刀,沉郁,且危险。
“姐姐,姐夫,快请进。”
我侧身让他们进来,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波澜。
我的公寓是极简的装修风格,黑白灰三色,线条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就像我这个人。
安然显然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冷清,她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
“宁不宁,你这里……好干净啊。”
“嗯,我不喜欢脏。”我一边说,一边给他们倒水。
我这句话,意有所指。
沈辞的眼皮跳了一下,端起水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我将一杯柠檬水放在安然面前,另一杯白水,放在沈辞面前。
“菜马上就好,你们先坐会儿。”
我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是开放式的,我能清楚地看到客厅里他们的一举一动。
安然小口地喝着柠檬水,眼神不时地瞟向我,又瞟向身边的沈辞。
而沈辞,从头到尾,都没有碰一下那杯水。
他只是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我没有试图去缓和气氛。
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审讯。
四菜一汤,都是家常菜。
我解下围裙,在他们对面坐下。
“随便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安然连忙说:“宁宁你做的菜最好吃了。”
她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沈辞没有动筷子。
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安宁,我们能谈谈吗?”
终于来了。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现在不就在谈吗?”
安然看看我,又看看沈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沈辞,宁宁,你们……”
“安然,”沈辞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你先吃饭。”
安-然的脸色白了白,最终还是低下头,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客厅里,只剩下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沈辞的目光,像一张网,将我牢牢罩住。
“那天的婚礼,我很抱歉。”他先开了口。
“抱歉什么?”我问,“抱歉你失态了,还是抱歉我没按你的剧本演?”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安宁,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刺我。”
“我没有刺你,”我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默契的。”
“默契?”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沈辞,你的默契,就是算计我,利用我,把我当成你夺取爱情的棋子吗?”
“如果这也是一种默契,那我承认,我们有过。”
“我没有!”他猛地拔高了声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旁边的安然吓得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
沈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中的激动已经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痛苦。
“我没有算计你。”
“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
“我怕,如果我直接去安家提亲,他们会因为安然是长女,而把我许配给她。”
“我怕你会拒绝我。”
“我只能用那种方式,让你……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心意。”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
“安宁,我爱你。从始至终,我想娶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这番深情告白,如果放在上一世,足以让我感动得痛哭流涕。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说完了吗?”我问。
他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说完了,就听我说。”
我从身后的文件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他皱眉。
“婚内财产及行为约定协议。”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以安然的法律顾问以及亲属的身份,要求你们签署这份协议。”
沈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拿起那份文件,快速地翻阅着。
越看,他的手抖得越厉害。
旁边的安然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当她看到上面那些条款时,小脸刷地一下白了。
“共同财产的界定与管理、重大开支的共同决策权、忠诚义务的具体行为规范、以及……违约责任的量化赔偿。”
我冷静地解释着。
“简单来说,从今天起,你们的婚姻,将不仅仅是情感的结合,更是一份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契-约。”
“婚内任何一方,如有出轨、家暴、冷暴力等行为,都将视为违约。”
“违约方,将净身出户,并对另一方进行精神损失赔偿,具体金额,我已经写在上面了。”
我看着沈辞,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尤其是,忠诚义务。”
“其中包括,不得与除配偶外的异性,保持超出正常社交距离的联系。比如,单独见面、赠送贵重礼物、以及……在心里,想着别人。”
最后一句,我说的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辞的心上。
他的脸,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血色尽失的灰败。
“安宁,你这是在羞辱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不,”我摇头,“我是在保护我姐姐。”
“婚姻就像一家合伙公司,感情是驱动力,但规则是压舱石。没有规则的约束,再好的感情,也可能在风浪中倾覆。”
“我只是,提前帮你们把这块压舱石,放稳了而已。”
安然在一旁,已经完全呆住了。
她看看那份冷冰冰的协议,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宁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希望你幸福,姐姐。”我转向她,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希望你的婚姻,有最坚实的保障。不是靠虚无缥缈的爱情,而是靠白纸黑字的条款。”
“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忠诚不是选择,是责任。”
“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他会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监督和约束,因为他问心无愧。”
“如果他不愿意……”
我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沈辞身上。
“那只能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沈辞死死地捏着那份协议,指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
那几张薄薄的纸,在他的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着屈辱、愤怒,还有一丝……绝望。
“你要怎样?”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定要把我们之间,弄得这么难堪吗?”
“我们之间?”我挑眉,“姐夫,请注意你的用词。”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安然的丈夫,和安然的妹妹。”
“这是一场,关于她未来幸福的谈判。”
“签,还是不签。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我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我知道这很残忍。
这无异于将他那份自以为是的深情,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但比起上一世我所承受的痛苦,这点残忍,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是善良,我只是不喜欢脏。
而他这份迟来的、建立在算计之上的爱,在我眼里,已经脏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客厅里的挂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安然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沈辞的呼吸越来越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看着我,眼神从愤怒,到挣扎,到哀求,最后,一点点地,熄灭了下去。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三分钟后,他拿起了桌上的笔。
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在签名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辞。
字迹潦草,力透纸背。
签完,他将笔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然后,他站起身,看也没看安然一眼,径直朝门口走去。
“沈辞!”安然急忙站起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在门口顿了一下。
“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门被重重地甩上。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的客厅里,久久回响。
安-然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宁宁……”她带着哭腔看着我,“你为什么要这样逼他?我们……我们才刚结婚。”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因为不逼他,以后哭的人,就是你。”
我将那份签好字的协议,递到她面前。
“现在,轮到你了,姐姐。”
安然看着那份协议,又看看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可是,婚姻不是应该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吗?你这样做,让他以后怎么看我?”
“信任?”我轻笑一声,“姐姐,你太天真了。”
“信任是消耗品,不是必需品。它很珍贵,也很脆弱。”
“对于一个从一开始就心怀鬼胎的人,你跟他谈信任,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安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觉得我残忍,觉得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但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今天的所作所-为。”
“这份协议,不是枷锁,是你的护身符。”
“拿着它,你才能在这段不纯粹的婚姻里,站稳脚跟,保护好自己。”
我把笔,塞进她的手里。
“签吧。”
安然犹豫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流着泪,在沈辞的名字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安。然。
她的字迹,娟秀而无力,和沈辞那份张牙舞爪的签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那两行并列的名字,我心里,没有半分喜悦。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我亲手,为我姐姐的婚姻,上了一道最坚固的保险。
代价是,将沈辞最后那点念想,彻底斩断。
也可能,会暂时失去姐姐的理解。
但我不后悔。
送走安然,我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
就像我此刻的心。
我拿起那份签好字的协议,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我将它锁进了保险柜。
这是战争的胜利品,也是新生活的开始。
我以为,这件事会就此告一段落。
但没想到,三天后,沈辞会主动来找我。
那天我刚下班,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看到了他。
他靠在他的车边,指间夹着一支烟,没有点燃。
看到我,他直起身,将烟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我想和你谈谈。”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有。”他坚持道,“就十分钟。”
我看着他,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整个人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
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去咖啡馆,只是沿着公司楼下的花园,一前一后地走着。
晚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吹在脸上,黏糊糊的。
“为什么?”他先开了口。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决绝?”他转过头,看着我,“安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的。”
“是因为我娶了安然吗?”他追问,“你是在怪我,怪我没有坚持到底?”
我停下脚步,觉得有些好笑。
“沈辞,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娶谁,是你的自由。我怪你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想明白了。”我打断他,“想明白我上一世,活得到底有多可悲。”
他又一次,因为我的话而僵住了。
“你总说‘上一世’……安宁,你到底怎么了?”他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探究。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重生了。
这听起来太匪夷所-所思了。
“没什么。”我避开他的视线,“你可以当我,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里,我看到了我们结婚后的样子。”
“看到了你的疲惫,我的卑微,和我们之间,那片永远无法填满的巨大黑洞。”
“我看到了安然远走他乡,看到了我们两家反目成仇。”
“我看到了我自己,像一朵被摘下来的花,在没有水的瓶子里,一点点枯萎,腐烂。”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每天醒来,都心有余悸。”
我抬起头,迎上他震惊的目光。
“所以,沈辞,我怕了。”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你给的爱,太沉重,也太自私。我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孩童般的脆弱和无助。
“那……那我该怎么办?”他喃喃地问。
“安宁,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几乎就要心软了。
但前世临死前,那种刺骨的冰冷和绝望,瞬间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已经结婚了,沈辞。”
“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你该怎么办,而是你该如何对安然负责。”
“生活就像发牌,你拿到了什么牌,就得想办法打下去。而不是抱怨发牌的人,给错了牌。”
“你手里不是只有柠檬,你还可以把它做成柠檬水。”
“那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修行。”
说完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
“言尽于此,姐夫。”
“以后,除了必要-的家庭聚会,我希望我们不要再私下见面了。”
“这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我姐姐好。”
我转身,决绝地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叫住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走进公司大楼,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我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原来,斩断一段深入骨髓的感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轻松。
它更像一场刮骨疗毒的手术。
痛,是难免的。
但为了新生,这一切,都值得。
那次谈话之后,沈辞真的没有再来找过我。
我们的生活,像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我开始观察到一些细微的变化。
周末的家庭聚餐上,沈辞的话变得更少了。
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听着大家说笑。
但他会记得给安然夹她喜欢吃的菜。
会在她咳嗽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递上一杯温水。
会在散步的时候,走在她的外侧,为她挡住来往的车辆。
他的肩线弧度,依旧紧绷,笑意也从未抵达眼底。
他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演员,在努力扮演好一个“完美丈夫”的角色。
安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不再像新婚时那样,黏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她开始学着看他的脸色,学着在他疲惫的时候,保持安静。
她会为他煲他喜欢的汤,尽管他每次都只是礼貌地喝上几口。
她会在他的书房里,插上他喜欢的白玫瑰,尽管他从未因此而多停留一秒。
有一次,我去看她。
她正在阳台上,剥一个硕大的石榴。
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像一颗颗红色的玛瑙,在阳光下闪着光。
“宁宁,你来了。”她看到我,笑了一下。
“沈辞喜欢吃石榴,我剥给他吃。”
我看着她沾满红色汁水的手指,心里一阵发酸。
其实,沈辞并不喜欢吃石榴。
他嫌麻烦。
喜欢吃石榴的人,是我。
这些细枝末节的喜好,安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因为沈辞,从未对她敞开过心扉。
他们的婚姻,就像一锅用错了食材的汤。
无论火候多足,熬多久,都熬不出想要的味道。
它只是在履行一个“锅”的职责,把水烧开,把食材煮熟。
仅此而已。
“姐姐,”我坐到她身边,帮她一起剥,“你……过得开心吗?”
安然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低着头,轻声说:
“宁宁,我是不是很笨?”
“学了那么久,还是做不好一个妻子。”
“他好像……总是不开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说沈辞不爱她,爱的是我?
那太残忍了。
我只能说:“他工作压力大,你多体谅他。”
安然沉默了很久,忽然抬起头,看着我。
“宁宁,那份协议,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些什么?”
她的眼神,清澈而直接,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穿透力。
我心中一凛。
我一直以为安然是天真不谙世事的。
却忘了,再天真的人,在日复一日的冷遇和疏离中,也会慢慢长大。
“是。”我没有否认。
“那……是和我有关,还是……和你有关?”她追问。
我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受伤和了然。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只是在自欺欺人。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
“都过去了,姐姐。”我握住她的手,“现在,往前看。”
“你有那份协议在手,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是输家。”
安然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那盘鲜红的石榴籽上。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
那一天,我们姐妹俩,什么都没再说。
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剥完了一整个石榴。
那之后,安然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围着沈辞转了。
她重新拾起了自己的专业,开了一家小小的花艺工作室。
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社交圈。
她会约我一起逛街,看电影,做SPA。
我们的关系,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还没有认识沈辞的时候。
亲密,且无间。
她很少再在我面前提起沈辞。
仿佛那只是一个与她合租的室友,而不是她的丈夫。
而沈辞,似乎也乐得清静。
他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工作中。
他们的家,变成了一个安静的旅馆。
两个人白天各自出门,晚上各自归房,相敬如宾,互不打扰。
那份冰冷的协议,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连接。
我不知道,这样的“相安无事”,对安然来说,是好是坏。
但我知道,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地,从那段不被爱的婚姻中,走了出来。
她开始重新找回自己,而不是做谁的附属品。
这让我感到欣慰。
转眼,一年过去了。
安然的花店,生意越来越好。
她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自信。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光彩,甚至比她结婚前,还要耀眼。
而我,也因为一个棘手的案子,升了职,加了薪。
我们姐妹俩的生活,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仿佛前世的那些阴霾,都已经被彻底驱散。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安宁,我是沈辞的母亲。关于你给安然的那个玉坠,我想,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玉坠。
是我母亲的遗物,也是上一世,沈辞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他说,那是他母亲传给他的,要给他未来的妻子。
上一世,我信了。
这一世,我把它给了安然,本以为,可以就此斩断所有牵连。
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玉坠背后,还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沈辞的母亲,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玉坠?
她又想跟我谈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将我笼罩。
我看着那条短信,久久没有回复。
我知道,平静的生活,可能要就此结束了。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这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上次一样,全身而退。
我盯着那条短信,脑子里飞速运转。
沈辞的母亲,沈夫人,是个厉害角色。
上一世,她对我还算和善,但那是在沈辞已经明确表示非我不可的前提下。她是个极度看重家族利益和体面的女人,她对我的接纳,更多是基于现实的考量,而非真心的喜爱。
她知道那个玉坠,这不奇怪。
但她特意为了这个玉坠来找我,而不是找拥有它的安然,这就很奇怪了。
唯一的解释是,这个玉坠的意义,远不止“传家宝”那么简单。
而且,这个意义,只有我和她,或者说,只有沈家人和上一世的我,才知道。
她是在试探我。
试探我为什么会把这个本该属于“沈辞心上人”的信物,转手送给安然。
我冷静下来,回了四个字。
“时间,地点。”
与其被动猜测,不如直面问题。
她很快回复了地址,是一家私人茶馆,时间是第二天下午。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到了那家茶馆。
环境很清幽,古色古香。
沈夫人已经到了,正端坐在靠窗的位置,姿态优雅地品着茶。
她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眉眼间和沈辞有七分相似,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精明和审视。
“伯母。”我走过去,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坐吧。”她抬了抬眼皮,示意我对面。
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说话。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那种审视的目光,像X光一样,仿佛要将我里里外外都看透。
“安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终于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
“伯-母过奖了。”
“聪明人,就不该做糊涂事。”她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比如,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随便送人。”
我心里一沉,知道正题来了。
“我不明白伯母的意思。”我装傻。
“不明白?”她冷笑一声,“那个玉坠,是当年我亲手交给沈辞,让他送给他真心想娶的女-孩的。”
“他把它给了你,而不是安然。这其中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
“可他最后,娶了安然。”我平静地反驳,“所以,我想,这个玉坠,理应属于安然。”
“那是他糊涂!”沈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为了让你在婚礼上闹,逼安然退婚,他竟然就那么顺水推舟地娶了她!简直是荒唐!”
我心中巨震。
原来,沈辞的那些小把戏,根本就没瞒过他母亲的眼睛。
“所以,您今天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我索性摊牌。
“让沈辞和安然离婚。”她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然后,你嫁给沈辞。”
我看着她,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伯母,您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拒绝过沈辞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真相。”沈夫人逼近我,眼神锐利。
“那个玉坠,不仅仅是信物那么简单。”
“它里面,藏着沈家一半的海外资产密钥。”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
资产密钥?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么古早的设定?
我上辈子戴了那么多年,怎么从来不知道?
“这是沈家老爷子定下的规矩,”沈夫人似乎看出了我的震惊,继续说道,“为了防止子孙后-代因为财产反目,他将一半的海外资产,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锁在了一个信托基金里。”
“而打开那个基金的密钥,就藏在那个玉坠的夹层里。只有沈家未来的主母,才有资格拥-有它。”
“这件事,除了我,就只有沈辞知道。”
“他把玉坠给了你,就等于是把沈家一半的未来,交到了你手里。”
“安宁,现在你明白,你对他的意义了吗?”
我彻底愣住了。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爱情信物。
却没想到,它背后,竟然牵扯着如此巨大的利益。
上一世,沈辞把玉坠给了我,却从未告诉过我这个秘密。
直到我死,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带着富可敌国的财富。
他是想保护我?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让我知道?
又或者,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将我牢牢地捆绑在他身边?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所以,”我慢慢消化着这个惊人的信息,抬起头看向沈夫人,“您希望我利用这个玉坠,-让沈辞和安然离婚,然后嫁给他,成为沈家的主母?”
“没错。”她点头,“安然那个丫头,性子太软,撑不起沈家主母这个位置。只有你,安宁-,你的冷静,你的手腕,才是沈辞最好的贤内助。”
“而且,我看得出来,沈辞心里,始终只有你。让他们两个这样貌合神离地耗下去,是-对三个人的折磨。”
“长痛不如短痛。”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伯母,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既想要我这个人,又想要我手里的玉坠,顺便还能解决掉您儿子不幸福的婚姻。”
“一箭三雕,高,实在是高。”
沈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安宁,我是在给你机会。”
“机会?”我摇摇头,“不,您是在给我枷锁。”
“您以为,我会在乎沈家的财产吗?”
“还是您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沈家主母’的虚名,就回头去捡那个我亲手扔掉的男人?”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伯母,您和沈辞,真不愧是母子。都一样的自私,一样的自以为是。”
“你们总以为,可以用你们认为好的东西,来安排别人的人生。”
“上一世,沈辞用他所谓的爱情算计我。这一世,您又想用沈家的财富来收买我。”
“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沈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财富,也不是什么主母之位。”
“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干净的,纯粹的,没有任何算计和利益的感情。”
“以及,一个安宁、平静,由我自己掌控的人生。”
“这些,你们沈家,给不起。”
我拿起我的包,转身就走。
“安宁!”沈夫人在身后叫住我,“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安然吗?你就不怕她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拿着可以毁掉她婚姻的筹码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冲她微微一笑。
“您请便。”
“正好,也让她看清楚,她嫁进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馆。
走出茶馆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沈夫人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彻底打乱了所有的平静。
她一定会去找安然的。
到时候,安然会怎么想我?
她会相信我,还是会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在看她的笑话?
我们好不容易修复的姐妹关系,会不会因此,再次破裂?
我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不确定。
然而,一连三天,风平浪静。
沈夫人没有来找我,安然也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那天在茶馆的对峙,只是一场幻觉。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四天,我接到了安然的电话。
“宁宁,晚上有空吗?来我家吃饭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甚至比平时还要轻快一些。
我的心,却猛地悬了起来。
“好。”我答应了。
晚上,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安然和沈辞的家。
开门的是安然。
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居家裙,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快进来,就等你了。”
我换了鞋,走进客厅。
沈辞正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他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安宁。”
“姐夫。”我点了点头。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菜肴。
都是我喜欢吃的。
“快坐,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安然热情地拉着我坐下。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安然一直在说她花店里的趣事,还给我看了她新设计的作品。
沈辞虽然话不多,但也会时不时地附和几句,气氛竟然难得的和谐。
我心里那份不安,却越来越重。
太正常了,正常得有些反常。
饭后,安然端出饭后甜点,是芒果布丁。
“宁宁,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吃我做的芒果布丁了。”
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安然,”沈辞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温馨,“你不是有话要对安宁说吗?”
安然的动作一顿。
她放下手里的勺子,抬起头,看向我。
客厅的灯光,在她眼中,碎成一片明明灭灭的光。
“宁宁,”她深吸一口气,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那个羊脂玉坠,轻轻地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这个,还给你。”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该来的,还是来了。
“姐姐,你……”
“婆婆都跟我说了。”她打断我,语气平静得可怕。
“关于这个玉坠,关于它背后的秘密,关于……你和沈辞的过去。”
沈辞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向安然,又看向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所以,宁宁,”安然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对不对?”
“你知道他爱的人是你,你知道他娶我只是一个计谋,你知道这个玉坠代表着什么。”
“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在旁边,冷眼看着。”
“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为了一段虚假的婚姻,努力讨好,卑微付出。”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该怎么解释?
说我不是冷眼旁观,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辙?
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在真相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对不起,姐姐。”
良久,我只能挤出这三个字。
安然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对不起?”
“安宁,你最不该说的,就是这三个字。”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抱住了我。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她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对不起,宁宁。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谢谢你,替我挡了这么多年的灾。”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然松开我,擦了擦眼泪,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一个灿烂的,释然的,前所未有的明媚笑容。
她转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沈辞。
“沈辞,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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