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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新娘 - 央视网(继续播放姐妹新娘第36集)

cac55 2025-11-03 18:47 3 浏览

叔侄娶了亲两姐妹,被女方长辈称呼为两兄弟,叔叔尴尬死了

二十年后,当我女儿拿着那张泛黄的婚宴合照,指着照片上那个笑得明媚的伴娘问我她是谁时,我老婆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那是你爸的初恋,也是……你亲妈。”

那一眼,像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把我从一个幸福家庭的幻觉里,瞬间拉回了年那个喧嚣、燥热的夏夜。

二十年,我守着这个秘密,像守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我以为时间能将一切掩埋,却忘了,真相就像种子,总有破土而出的一天。我看着妻子孙静那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看着女儿陈晓晓那错愕又震惊的表情,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一切,都得从我最好的兄弟,李建军的婚礼说起。

第1章 婚礼上的红男绿女

年的夏天,格外热。知了在窗外的老槐树上扯着嗓子叫,仿佛要把整个季节的力气都用完。我,陈驰,二十三岁,在一家国营厂里当技术员,每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跟车床和机油打交道。

那天,我最好的兄弟,发小李建军结婚。

一大早,我就骑着我那辆永久牌二八大杠,车后座上绑着刚从花店取来的手捧花,叮叮当当地赶到了李建军家。他家住在一个老式的小区里,筒子楼,墙皮斑驳,但一大早就被红双喜字和五颜六色的气球装点得喜气洋洋。

“驰子,你可算来了!”李建军一见我,就跟见了救星似的,一把将我拽进他那间小得转不开身的卧室。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抹了半罐摩丝,油光锃亮,能照出人影。可他那张憨厚的脸上,却写满了紧张,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瞧你那点出息,”我笑着把手捧花递给他,“结婚是好事,又不是上刑场。紧张什么?”

“我……我这不是怕出错嘛。”他结结巴巴地说,拿着捧花的手都在抖,“一会儿接亲,堵门,说吉祥话,我这嘴笨,怕说不好,让王丽娘家人笑话。”

王丽是他的新娘,一个在纺织厂上班的姑娘,文静秀气。两人是相亲认识的,处了半年,感情好得蜜里调油。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说:“放心,有我呢。今天你只管笑,其他的事,哥们儿给你兜着。”

李建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憨憨地笑了。我们俩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从小学到技校,几乎没分开过。他家条件不好,人老实,我脑子活泛点,总护着他。这份情谊,比亲兄弟还亲。

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几辆桑塔纳,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顶有面子的车队。我作为伴郎,自然是坐在头车,跟李建军一起。一路上,鞭炮声不绝于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到了王丽家,果不其然,门被堵得严严实实。一群伴娘叽叽喳喳地笑着,就是不开门。

“新郎官,不给红包,可不让进门哦!”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我一边帮着李建军从门缝里塞红包,一边透过门缝往里瞧。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她。

她叫林月,是王丽的同事,也是今天的首席伴娘。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连衣裙,头发烫成了时髦的大波浪,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在那个大多数姑娘还素面朝天的年代,她显得格外明艳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一汪秋水,笑起来的时候,眼波流转,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灵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我们的目光在门缝内外短暂地交汇了一下。她冲我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闹腾了半天,红包塞了一大把,门终于开了。李建军冲进去,手忙脚乱地给王丽穿鞋,抱着她下楼。我跟在后面,负责断后,收拾落下的东西。

林月就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我。

“哎,伴郎,你叫什么名字?”她开口问道,声音比刚才在门后听到的更清亮。

“陈驰。驰骋的驰。”我回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陈驰……”她念了一遍我的名字,点了点头,“我叫林月。记住了,今天我们可是一条战线的‘敌人’,晚上酒桌上,我可不会对你手软。”

说完,她又冲我一笑,转身跟上了新娘的队伍。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摇曳的背影,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香水味,心里有些发懵。这个叫林月的姑娘,像一团火,热烈又直接,跟我平时接触的那些文静内向的女同事完全不一样。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今天是建军的大喜日子,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可我没想到,这个叫林月的姑娘,会在几个小时后,用一句话,彻底搅乱我的人生。

第2章 燥热的酒席与耳边的低语

婚宴设在市里当时最好的“新世纪大酒店”,三楼的宴会厅,摆了足足二十桌。水晶吊灯明晃晃地照着,红色的地毯,白色的桌布,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茅台和红塔山,排场十足。李建军为了这场婚礼,几乎掏空了家底。

作为伴郎,我的任务很重,主要就是挡酒。

李建军不胜酒力,一杯脸就红得像关公。而王丽更是滴酒不沾。于是,我和林月,这两个伴郎伴娘,就成了双方亲友团火力集中的主攻目标。

“来来来,伴郎,这杯我敬你,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是李建军的远房表叔,端着满满一杯白酒就过来了。

我硬着头皮站起来,笑着说:“叔,我替建军谢谢您。我干了,您随意。”说完,一仰脖,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胃里一阵翻腾。

一桌敬完,又是一桌。林月那边也不轻松,她被一群新娘的姐妹们围着,也是一杯接一杯地喝。不过她很聪明,总能巧笑嫣嫣地用几句话就把一杯酒变成半杯,或者干脆让别人代喝。

几轮下来,我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但林月看起来却只是脸颊微红,眼神依旧清亮。

中场休息,新郎新娘去换敬酒服。我端着一杯茶,躲到角落里喘口气。刚坐下,一阵香风袭来,林月端着一杯橙汁,坐到了我旁边。

“喂,陈驰,看不出来啊,酒量不错嘛。”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

“还行,都是练出来的。”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苦笑道,“你们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少喝点。”

“怎么?心疼我了?”她歪着头看我,眼睛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我一时语塞,脸颊有些发烫,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因为她的话。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么拼。”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这人真有意思,跟建军一样,都那么老实。不过,比他会说话。”她喝了一口橙汁,目光投向宴会厅里热闹的人群,眼神里忽然有了一丝我看不懂的落寞。

“你看他们,多热闹,多幸福。”她轻声说,“可有时候我觉得,结婚就像一场盛大的表演,把所有亲戚朋友都请来,演给他们看。等戏演完了,关上门,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冷暖自知。”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和她之前表现出来的热情开朗,判若两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忍不住问道。

她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又恢复了那副笑吟吟的样子:“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走吧,下半场要开始了。”

新郎新娘换好衣服回来,敬酒继续。气氛越来越热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人们的言语和行动都开始放得更开。

“闹洞房”的环节,被提前搬到了酒桌上。

一群年轻人围着李建军和王丽,起哄让他们当众接吻,说各种荤素不忌的笑话。李建军脸皮薄,被闹得满脸通红,王丽更是害羞得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我拼命地在旁边打圆场,劝大家高抬贵手,林月也在一旁帮忙解围。混乱中,我感觉有人在我身后,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是林月。

宴会厅里人声鼎沸,音响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流行歌曲,没人注意到我们这个小角落的异样。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混杂着淡淡的酒气和她身上的香水味,形成一种奇特而又令人心悸的气息。我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陈驰。”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吹出来的气流。

我的耳朵“嗡”的一声,像是被电流击中,半边身子都麻了。

我下意识地想转头,却被她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动,听我说。”

她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温热而潮湿。在震耳欲聋的喧嚣中,她的低语却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进了我的脑海里。

她说:“他们洞房,我们圆房。”

第3章 失控的夜晚与沉重的清晨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脑海里炸开了巨大的水花。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我听不见起哄声,听不见音乐声,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在我耳边那句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话。

我猛地转过头,撞上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分醉意,只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大胆、疯狂和一丝决绝的光芒。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圆房?

这两个字,在那个年代,对于我这样一个思想还算保守的青年来说,意味着责任,意味着一辈子。而它从一个几乎只认识了几个小时的女孩嘴里说出来,对象还是我,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要荒唐。

她看着我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嘴角反而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松开按着我肩膀的手,退后一步,重新融入了热闹的人群,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可我耳朵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和脑子里不断回响的那句话,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诉我,那不是幻觉。

接下来的时间,我完全是魂不守舍。

酒席什么时候散的,我怎么送走的宾客,我又是怎么把烂醉如泥的李建军和王丽送进婚房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我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是林月那张带笑的脸,和那句惊世骇俗的话。

她疯了吗?还是我听错了?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送完新人,闹洞房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我作为伴郎,理应留到最后。酒店的走廊里,只剩下我和几个帮忙收拾的亲戚。

我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试图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混乱的神经。烟雾缭绕中,我看到一个身影从宴会厅里走了出来。

是林月。

她换下了那身粉色的连衣裙,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个清纯的女学生。她走到我面前,从我手里拿过烟盒,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动作娴熟。

“想好了吗?”她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眼神在烟雾后显得有些迷离。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字面上的意思。”她弹了弹烟灰,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陈驰,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李建军那种老实人。你眼睛里有东西,有欲望,也有挣扎。你跟我,是一类人。”

“我不明白。”我掐灭了烟头,心里乱成一团麻。

“你不需要明白。”她也把烟掐了,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只问你,敢不敢?就今晚。”

她的目光像两把钩子,要把我心底最深处的念头都勾出来。我承认,从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被她吸引了。她漂亮,大胆,身上有股致命的野性,这对我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国企技术员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诱惑。

酒精在血液里燃烧,荷尔蒙在身体里冲撞。理智告诉我,这太疯狂了,太不负责任了。可情感的魔鬼却在耳边低语:为什么不呢?人生能有几回这样的疯狂?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夏夜的风灌进来,带着城市夜晚特有的燥热气息。我的衬衫被汗水浸湿,黏在背上,很不舒服。

“我……”我艰难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月忽然笑了,她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冰凉。

“别想了。”她的声音放得很柔,“跟我来。”

说完,她拉起我的手,转身就走。她的手心很软,带着一丝薄汗。我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鬼使神差地,没有挣脱,任由她拉着我,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了一间房。

那是酒店给伴娘准备的休息室。

门“咔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霓虹灯的光透进来,勾勒出她模糊的轮廓。

那个夜晚的细节,我记不清了。或者说,我刻意地想把它们从记忆里抹去。我只记得窗外的月光,记得她皮肤的触感,记得我们像两只在黑暗中迷失的困兽,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慰藉,互相沉沦。

没有爱,甚至没有多少温情,只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放纵。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刺眼阳光弄醒的。

宿醉的头痛欲裂。我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昨晚疯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我淹没。

我猛地坐起身,身边已经空了。床铺凌乱,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但林月已经不见了。

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字迹娟秀,但内容却简单得近乎冷酷。

“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走了,后会无期。——林月”

我捏着那张纸条,手心里全是冷汗。后会无期?她就这么走了?把这一切当成了一场游戏?

巨大的悔恨和恐慌攫住了我。我做了什么?在我最好的兄弟的婚礼上,我和他的伴娘……这算什么?这简直是背叛!如果让建军知道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还要不要了?

我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房间。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缸很快就满了。我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荒唐的梦,或者是一场酒后的意外。林月也说了,就当没发生过。只要我们都闭嘴,这个秘密就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可我心里清楚,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夜晚,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的生命里。

第4章 突如其来的信与艰难的抉择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我依旧每天骑着我的二八大杠去工厂上班,和车床、零件打交道。李建军和王丽开始了他们甜蜜的新婚生活,建军时常在我面前念叨王丽有多贤惠,菜做得多好吃,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幸福光芒。

每当这时,我都会笑着附和他,但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石。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从我眼神里读出那个肮脏的秘密。

我再也没有见过林月。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我甚至去王丽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过,王丽说,林月在婚礼后不久就辞职了,说是回老家了,具体去了哪,她也不清楚。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强的稀释剂。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疯狂夜晚带来的冲击感渐渐淡了,悔恨和愧疚也被我强行压在了心底最深处。我开始努力说服自己,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一个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

我开始相亲,在父母的安排下,认识了孙静。

孙静是个和我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她是小学老师,性格温婉,不爱说话,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不像林月那样光芒四射,却像一杯温水,让人觉得舒服、安心。

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我那颗因为秘密而惶惶不安的心,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我们交往了半年,感情稳定,双方父母都很满意,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以为,我的生活终于可以翻开新的一页,那个秘密将永远被尘封。

然而,就在我向孙静求婚成功,准备去她家提亲的前一个星期,我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没有寄件人地址,邮戳显示来自遥远的南方城市的信。

信封上的字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林月的。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那封薄薄的信。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怀着一种近乎恐惧的心情,拆开了信封。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陈驰:

我怀孕了。算过日子,是你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人生全毁了。

你看着办吧。

林月”

信纸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飘落在地。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怀孕了……

是我的……

这两个信息,像两道晴天霹雳,把我整个人都劈傻了。我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个被我刻意遗忘的夜晚,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该怎么办?

第一个念头是,这不可能。或许是她搞错了?或许是她想讹我?但信里那绝望又无助的语气,却不像是在说谎。

第二个念头是,毁了,一切都毁了。我马上就要和孙静结婚了,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家了,可现在……

我一夜没睡。天亮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不能逃避,这是我犯下的错,我必须承担后果。

我按照信封上的邮戳地址,想尽办法,通过邮局的朋友,查到了那个城市的一个大概范围。我跟厂里请了假,跟父母和孙静谎称要去南方出差,然后揣着我所有的积蓄,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却没有任何兴奋,只有沉甸甸的压抑和茫然。绿皮火车咣当咣当了两天一夜,我终于抵达了那座陌生的南方城市。

城市很大,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拿着一张林月的照片(从婚宴合照上剪下来的),在那个邮戳所属的区域一家家工厂、一个个街道打听。

整整三天,我磨破了嘴皮,走断了双腿,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在一个小小的纺织厂的员工宿舍门口,打听到了她的消息。

当我看到林月的时候,我几乎没认出她来。

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剪掉了时髦的大波浪,随意地扎着一个马尾。她穿着宽大的旧衣服,腹部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曾经那个明艳动人、光芒四射的姑娘,此刻看起来憔悴又落魄。

她看到我,眼神里没有惊喜,只有一种麻木的平静,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来。

我们找了一个小饭馆,点了两个菜,却谁都没有动筷子。

“你来干什么?”她先开了口,声音沙哑。

“信我收到了。”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是真的吗?”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觉得呢?我还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你……你打算怎么办?”我艰难地问。

“我不知道。”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不敢回家,我爸妈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厂里已经有风言风语了。”

看着她无助的样子,我心里的愧疚感达到了顶点。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对不起。”我低声说。

“对不起有什么用?”她抬起头,眼睛红了,“陈驰,我那天晚上是疯了,我恨我爸妈总逼我相亲,恨生活一潭死水,我就是想放纵一次,想做点出格的事。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沉默。漫长的沉默。

小饭馆里人来人往,充满了饭菜的香气和说话的嘈杂声,可我们这一桌,却像是被抽离了,安静得可怕。

“孩子……打掉吧。”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知道这很残忍,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似乎是唯一的,也是最“理智”的选择。

林月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陈驰,我问你,如果我不是未婚先孕,如果我们在正常情况下认识,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愣住了,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她惨然一笑:“我明白了。”她站起身,“钱我不要,孩子我自己想办法。”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我知道,如果我今天就这么走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等等!”我追了出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月,你听我说。孩子……生下来吧。”我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我娶你。”

第5章 一个女人的牺牲与一个家庭的诞生

“娶我?”

林月停下脚步,转过身,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她的眼神里没有感动,只有浓浓的讥讽。

“陈驰,你别在这演什么负责任的好男人了。你不是要结婚了吗?你的未婚妻呢?你把她置于何地?”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是啊,孙静。那个温柔善良,正满心欢喜地准备着我们婚礼的女人。我怎么能对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我……”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解释?你怎么解释?说你在外面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所以要抛弃她?”林月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么做,毁掉的是三个人的人生!”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我那点因为冲动而生出的“英雄主义”瞬间熄灭了。是啊,我凭什么这么自私?为了弥补一个错误,而去制造另一个更大的错误?

“那……那你说怎么办?”我彻底乱了方寸,像个无助的孩子。

林月看着我,眼神复杂。良久,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陈驰,我们都冷静一下。这件事,不是你娶我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我们在那座陌生的城市又待了两天。这两天里,我们没有再提结婚的事,只是像两个走投无路的人一样,一遍遍地分析着眼前的困境。

打掉孩子?月份已经有些大了,对林月的身体伤害很大,而且她也舍不得。

她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一个未婚妈妈,在那个年代,要承受的流言蜚语和生活压力,足以把人压垮。

我抛弃孙静,娶她?这对孙静太不公平,而且我们之间并没有爱情,只是一个错误的夜晚和一份沉重的责任。

似乎每一条路,都是死路。

就在我们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林月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方案。

“陈驰,”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孩子,我生下来。生下来以后……你抱回去养。”

我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的眼神异常坚定,“你不是要结婚吗?你就跟你的未婚妻说,你们领养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有你的血脉,你养着,我放心。我呢,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我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不行!绝对不行!”我立刻反对,“这对你太残忍了!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能……”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她打断我,“陈驰,这是唯一的办法。对孩子好,对你好,对你的未婚妻好,也……对我好。我不想被这个孩子绑住一辈子,我才二十出头,我不想我的人生就这么完了。”

我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决绝,也看到了一丝深藏的痛苦。我知道,她不是不爱这个孩子,她只是在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为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寻找一条出路。

回到家乡后,我向孙静坦白了一切。

那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谈话。我原以为她会哭,会骂,会毫不犹豫地跟我分手。可她没有。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最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问了我一个问题。

“陈驰,你爱她吗?”

我摇了摇头:“不爱。那只是一个错误。”

“那你爱我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爱。我想娶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孙静看着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默默地流泪。我心如刀割,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静,”我握住她的手,“我们……我们分手吧。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资格……”

“不。”她却反手握紧了我,摇了摇头,“我不分手。”

我愣住了。

她擦干眼泪,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韧。

“陈驰,你犯了错,但你没有逃避,你选择了承担。如果我现在走了,你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里。那个孩子,也会成为一个真正无辜的受害者。”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就按那个姑娘说的办吧。孩子生下来,我们养。就对外说,我们自己生不出来,领养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一个女人?

“孙静,你……你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没什么不公平的。”她看着我,眼神温柔而坚定,“我爱你,我愿意跟你一起面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这个秘密,我们一起守着。只是,陈驰,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一百件我都答应!”

“从今往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和我们的孩子。那个叫林月的姑娘,就让她彻底成为过去。你能做到吗?”

我含着泪,重重地点头。

几个月后,林月在南方的一家小医院里,生下了一个女儿。我赶了过去,办好了一切手续。林月自始至终没有抱过孩子一下,她说她怕自己会舍不得。

我抱着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小的婴儿,心里百感交集。这是我的女儿。

林月拿走了我给她的一笔钱,没有跟我告别,就消失在了人海里。从此,二十年,杳无音讯。

我抱着女儿回了家。孙静早已把家里布置好,婴儿床、奶粉、尿布,一应俱全。她从我手里接过孩子,动作有些生疏,但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以后,你就叫陈晓晓吧。”孙静亲了亲孩子粉嫩的脸颊,“晓,是破晓的晓。希望你的到来,能给我们这个家,带来新的开始。”

就这样,一个由谎言和秘密构筑的家庭,诞生了。

第6章 泛黄的照片与平静的摊牌

日子就像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流淌。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

这二十年里,我和孙静像所有普通的夫妻一样,过着平淡而温馨的生活。我们一起经历了国企改制的下岗潮,一起摆过地摊,后来又一起开了家小小的五金店,日子不算富裕,但安稳踏实。

晓晓在我们的呵护下,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聪明、漂亮,性格开朗得像个小太阳。因为我们对外一直宣称是领养的,所以从小到大,她都管孙静叫“妈妈”,管我叫“爸爸”,从未怀疑过。

而孙静,也真正做到了视晓晓如己出。她教晓晓读书写字,给晓晓梳漂亮的辫子,在晓晓生病的时候整夜不睡地守着。她倾注了一个母亲全部的爱,甚至比很多亲生母亲做得还要好。

有时候看着她们母女俩亲密无间地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我都会恍惚,觉得那个秘密是不是真的从未存在过。

李建军和王丽的儿子,比晓晓大一岁,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得像亲兄妹。我们两家的走动也一直很频繁。建军常常拍着我的肩膀,羡慕地说:“驰子,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孙静这么好的媳D妇,又白捡了晓晓这么个好闺女。”

每当这时,我都会笑着点头,但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

那个秘密,像一根深埋在我心底的刺。它不常疼,但始终存在。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林月,那个像火一样闯入我生命,又决绝离开的女人。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她会不会,偶尔也会想起这个被她抛下的女儿?

我不敢深想。我只能加倍地对孙静和晓晓好,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弥补我内心的亏欠。

我以为,这个秘密会陪着我,一直到我进棺材的那一天。

直到晓晓二十岁生日那天,她整理家里的旧相册,翻出了那张李建军的婚宴合照。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的人都还很年轻。李建军和王丽穿着礼服,笑得一脸幸福。我穿着伴郎的西装,站在李建军旁边,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而在王丽的身边,站着那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笑得明媚灿烂的伴娘。

“爸,妈,你们快看,这张照片好好玩。”晓晓举着照片跑到我们面前,“爸爸你那时候好瘦啊。咦?这个阿姨是谁啊?长得真漂亮,笑起来好好看。”

晓晓的手指,正好点在林月的脸上。

我的心,在那一刻,骤然收紧。

我下意识地去看孙静。她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听到晓晓的话,她抬起头,目光落在照片上,然后,又缓缓地移到了我的脸上。

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但就是这极致的平静,让我感到一阵窒息。

我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二十年的相濡以沫,我们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她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她觉得是时候了。晓晓长大了,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晓晓,你坐下。”孙静放下手里的毛衣,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晓晓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坐了过去。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然后,我就听到了那句,我演练了无数遍,却从未想过会由孙静亲口说出的话。

“那是你爸的初恋,也是……你亲妈。”

晓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看看孙静,又看看我,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震惊。

“妈,你……你说什么呢?你开什么玩笑啊……”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孙静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张照片拿了过来,和晓晓的脸并排放在一起。

“你自己看,像不像?”

灯光下,照片上那个年轻的林月,和眼前这个二十岁的陈晓晓,眉眼之间,竟有七八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双会笑的眼睛,简直如出一辙。

晓晓呆住了。她看看照片,又摸摸自己的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

“晓晓,对不起。是爸爸……骗了你二十年。”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接下来,我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把那个尘封了二十年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全部讲了出来。

从年的那场婚礼,到那个疯狂的夜晚,再到那封来自南方的信,以及我和孙静、林月共同做出的那个艰难的决定。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我断断续续的讲述声。晓晓一直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孙静坐在一旁,不时地递给我一杯水,她的手,始终轻轻地放在晓晓的背上,像是在给予她无声的力量。

当我讲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晓晓才缓缓地抬起头。她的脸上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和歇斯底里,只有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她看着我,又看看孙静,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她为什么不要我?”

第7章 迟到二十年的会面

晓晓的问题,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进了在场我们三个人的心里。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能怎么说?说她为了自己的未来,放弃了你?这太残忍了。

是孙静,轻轻地开了口。

她抽了张纸巾,温柔地帮晓晓擦掉眼泪,说:“晓晓,她不是不要你。她是……太爱你了。”

晓晓含泪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孙静把晓晓搂进怀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想啊,在那个时候,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自己带着一个孩子,要怎么生活?她会被人指指点点,她找不到好工作,她给不了你好的生活。她把你交给我们,不是因为不爱你,恰恰是因为她爱你,所以希望你能在一个完整的、安稳的家庭里长大,能接受好的教育,能像所有普通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孙静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她做了一个母亲,能做的最艰难,也是最伟大的决定。她牺牲了自己和亲生女儿相认的权利,来成全你的未来。晓晓,你可以不理解,但你不应该恨她。”

晓晓在孙静的怀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里,有震惊,有委屈,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情绪的释放。

我和孙静就那么静静地陪着她,抱着她,直到她哭累了,趴在孙静的膝上睡着了。

那个晚上之后,家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晓晓变得沉默了很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时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

我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这二十年来她所认知的一切都被颠覆了,这不亚于一场小型的地震。

我和孙静也没有去催促她,只是默默地,比以前更关心她。孙静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我则会买她最喜欢的书和CD。我们用行动告诉她,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对她的爱,都不会改变。

一个星期后,晓晓主动找到了我们。

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爸,妈,”她看着我们,认真地说,“我想……见见她。”

我和孙静对视了一眼。这个要求,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可问题是,二十年了,我们早就和林月断了联系。人海茫茫,要去哪里找她?

“孩子,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我为难地说。

“爸,你还记得她老家的地址吗?”晓晓问。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当年,为了以防万一,我曾经记下过林月身份证上的地址,一个很偏远的小县城。这么多年,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一直被我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

“我去找她。”晓晓的语气很坚定,“我就是想亲眼见见她,问她一句话。问完,我就回来。”

看着女儿执着的眼神,我知道我无法拒绝。

最终,我们决定,我陪晓晓一起去。孙静留在家里看店。

临走前,孙静把晓晓拉到一边,对她说了几句话。我没有听清,只看到晓晓听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和晓晓再次踏上了南下的火车。二十年前,我一个人,怀着忐忑和愧疚。二十年后,我陪着我的女儿,心情复杂,五味杂陈。

根据那个陈旧的地址,我们一路转车,坐了汽车,又换了拖拉机,终于找到了那个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山村。

村子很穷,很破败。我们向村里人打听林月的家,一个热心的老乡把我们带到了一栋土坯房前。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喂鸡。

“请问,这里是林月的家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了我们半天,才点了点头:“是啊,你们是?”

“我们是她的……老朋友。她在家吗?”

提到林月,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叹了口气:“月丫头啊……她不在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不在了?她去哪了?”

“走了,都走了快十年了。”老太太说着,眼圈就红了,“那年冬天,得了重病,没钱治,就那么去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在我头顶炸响。我整个人都懵了,呆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林月……死了?

我身边的晓晓,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那她……她结婚了吗?有孩子吗?”晓晓用颤抖的声音问。

老太太摇了摇头:“没呢。当年她从外面回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人就变得不爱说话了。好多人给她提亲,她都不同意,就一个人守着我们两个老的。她总说,她这辈子,对不起一个孩子,她没脸再要自己的孩子了。唉,这傻丫头……”

老太太后面的话,我们已经听不清了。

晓晓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撕心裂肺。

我走过去,想安慰她,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以为,这次会面,会是一场和解,或者是一场质问。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天人永隔的结局。

原来,那个看似决绝洒脱的女人,也用她自己的方式,惩罚了自己一辈子。

第8章 没有秘密的家

从林月老家回来的路上,晓晓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靠着车窗,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敢问。我的心里,同样被一种巨大的悲伤和怅然所笼罩。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曾经在我生命中掀起过滔天巨浪的女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人生,有时候脆弱得让人心惊。

回到家,孙静早已做好了饭菜在等我们。

看到我们疲惫而悲伤的神情,她什么都没问,只是走过来,给了晓晓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来就好,都过去了。”

晓晓在孙静的怀里,把头埋得很深,许久,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了一句:“妈,我饿了。”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女儿,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那个沉重的秘密被揭开后,我们家反而卸下了一个背负了二十年的包袱。空气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坦然。我们三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隔阂。

晓晓变得比以前更懂事,也更黏孙静。她会挽着孙静的胳膊去逛街,会给孙静买新衣服,会像个小管家一样,念叨孙静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她们之间的那种亲密,超越了血缘,是二十年朝夕相处、用爱浇灌出来的。

有一次,我看到晓晓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那张婚宴合照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个新的相框里,摆在了书桌上。照片旁边,是她和我和孙静的全家福。

两个相框,一张是故事的开始,一张是故事的现在。它们并排放在一起,显得那么和谐。

一个周末的下午,阳光很好。我和孙静坐在阳台上喝茶,晓晓给我们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爸,妈,”晓晓忽然开口,“我想跟你们说件事。”

我和孙静都看着她。

“我……我跟建军叔叔家的李浩,我们……在一起了。”晓晓的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我和孙静都愣住了,随即,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李浩那小子,是李建军的儿子,从小跟晓晓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人也踏实肯干。

“好事啊!”我笑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

“就……就最近。”晓晓挠了挠头,“爸,你说,建军叔叔他们,会同意吗?毕竟……我们家的情况……”

我明白她的顾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孙静就握住了她的手,说:“傻孩子,你担心什么?你就是你,是陈驰和孙静的女儿。谁要是敢因为这个看轻你,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打断她,“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跟建军说清楚。我们是几十年的兄弟,我相信他。”

第二天,我约了李建军出来喝酒。

在街边的大排档,几瓶啤酒下肚,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李建军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他的眼圈,慢慢地红了。

“驰子,”他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声音有些哽咽,“你……你混蛋!”

我低着头,没有反驳:“是,我是混蛋。”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你把我当什么了?当兄弟,就该有事一起扛!你一个人背了二十年,你苦不苦?孙静苦不苦?”

我抬起头,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建军,我对不起你。”

“别说对不起!”他摆了摆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都过去了。林月……唉,也是个可怜人。至于孩子们的事,我没意见。晓晓那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跟自己亲闺女一样。她能做我儿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天晚上,我和李建军喝了很多酒。我们聊起小时候一起偷西瓜,聊起技校时的青葱岁月,聊起这二十多年来的风风雨雨。我们都哭了,也笑了。

几十年的兄弟情,没有因为这个迟到的秘密而产生任何裂痕,反而因为坦诚,变得更加坚固。

生活,终究要向前看。

林月的出现,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乱了我人生的航向。但孙静,却像一座坚实的灯塔,用她的包容和爱,指引着我,也守护着我们这个家,在风雨飘摇中,安然靠岸。

如今,晓晓和李浩的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看着女儿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我常常会想起年的那个夏天。

那场婚礼,改变了太多人的人生轨迹。

但或许,所有的相遇和别离,所有的错误和弥补,最终都是为了让我们懂得,什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不是一时的激情,不是无谓的对错,而是身边那个愿意陪你一起承担风雨,用爱和理解,把一个破碎的秘密,缝补成一个完整而温暖的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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