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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电视剧-全集-高清正版在线观看-bilibili-哔哩哔哩

cac55 2025-11-03 18:59 4 浏览

姐姐正欲登轿,我没像前世那样阻止,夫君竟红眼_为何不闹_我想

唢呐声尖锐地刺破清晨的薄雾,像一把钝刀子,在我耳膜上反复拉锯。

真吵。

我娘在我身后,狠狠掐了一把我的胳膊。

“死丫头,给我笑!你姐姐出嫁,你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当然笑不出来。

上辈子,就是今天,我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姐姐苏青的轿门不肯撒手,闹得街知巷闻,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我嚷着,说新郎官沈钰爱的是我,说姐姐横刀夺爱,无耻至极。

我成功了。

我如愿以偿地代替姐姐,嫁给了沈钰。

然后,我在那座华丽的牢笼里,守了十年活寡,最后病死在床上时,身边连一个递水的人都没有。

而我的好姐姐,在我嫁过去后第三年,风风光光地嫁给了新科状元,夫妻和睦,儿女双全,成了人人艳羡的对象。

我死的时候,她还假惺惺地来看我,握着我的手,眼泪掉得恰到好处。

“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是啊,我何苦呢?

重活一世,我算是想明白了。

这天大的福气,谁爱要谁要。

反正我不稀罕。

“吉时到——新娘登轿——”

随着傧相一声高亢的唱喏,盖着红盖头的姐姐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那顶八抬大轿。

轿子很气派,朱红描金,流苏璎珞,晃得人眼花。

上辈子的我,就是被这片晃眼的红给迷了心智。

我娘紧张地盯着我,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生怕我再像上次那样冲出去发疯。

我爹站在一旁,长吁短叹,眼神复杂。

周围的邻里街坊,也都伸长了脖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我让他们失望了。

我只是静静地站着,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挡了姐姐的路。

姐姐的脚步在轿前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透过盖头的缝隙,我仿佛能感受到她投来的疑惑目光。

我冲她微微一笑。

去吧,姐姐。

祝你和沈钰,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辈子,换我来看戏了。

姐姐终于上了轿。

轿帘落下,隔绝了所有视线。

我娘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起轿——”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热闹的队伍簇拥着花轿,缓缓向前移动。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顶红色的轿子越走越远,心里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真好。

一切都结束了。

不,应该说,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我转身,准备回家喝碗清粥,好好规划一下我的新生。

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胸膛。

我“哎哟”一声,被撞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腰。

我皱着眉抬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然后,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钰。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吗?

他穿着一身刺眼的大红喜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

确实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也难怪上辈子的我,会为了他痴狂至此。

只是此刻,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新郎官的喜悦,反而布满了乌云。

一双深邃的眸子,死死地锁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喧闹的锣鼓声似乎也远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两人身上。

我娘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沈……沈公子,您怎么……”

沈钰没理她。

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只看着我一个人。

他扶着我腰的手,渐渐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捏碎。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沈钰,你放手!”

他非但没放,反而俯下身,凑到我耳边,声音压抑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念,你为什么不闹?”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不闹?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上辈子,我闹得天翻地覆,他从头到尾,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过我。

他的脸上,满是厌恶与不耐。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怎么这辈子,我安分守己了,他反而来质问我?

“你……你什么意思?”我结结巴巴地问。

他的眼眶,竟然一点点地红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震惊、失望,还有一丝……委屈?

委-屈?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从沈钰的眼睛里看到这种情绪。

他抓着我的手腕,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急躁和怒意。

“我问你为什么不闹!苏念,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安静?!”

“你不是说,非我不嫁吗?!”

“你不是说,死也要死在我沈家的门里吗?!”

“轿子都到门口了,你人呢?”

他一连串的质问,像炮仗一样砸过来,把我砸得晕头转向。

周围的宾客和邻居们,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

新郎官撇下花轿,跑回来质问小姨子为什么不来抢亲?

我爹娘的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铁青。

我娘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一点理智。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与他拉开距离。

“沈公子,你疯了?今天是你和我姐姐大喜的日子!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我姐姐还在花轿里等着你,你再不回去,就要误了吉时了!”

我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合情合理。

可沈钰听了,眼里的红血丝却更重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个洞来。

“苏念。”

他一字一顿地叫我的名字。

“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心头一震。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这辈子的沈钰,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上辈子的他,对我冷若冰霜,弃如敝履。

这辈子的他,却……

我不敢再想下去。

无论他是什么意思,这趟浑水,我绝不能再蹚。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沈公子,请你自重。”

“你今日娶的是我姐姐苏青,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姐夫。”

“以前是我年少无知,说了些胡话,做不得数。还望姐夫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现在,请你回去,完成你该完成的婚礼。”

说完,我屈膝,对着他福了一礼。

姿态标准,无可挑剔。

沈钰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他的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和纸一样白。

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那样子,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又像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狼狈,又可怜。

我心里,竟然没来由地刺痛了一下。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钰儿!你还在磨蹭什么!”

一道威严的女声传来。

沈钰的母亲,沈夫人,在一群仆妇的簇拥下,满面寒霜地走了过来。

她先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拉住沈钰的胳膊。

“吉时都快过了!你还在这里跟这个不知廉耻的丫头纠缠什么!还不快回去!”

沈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任由他母亲拖着往前走。

走了几步,他又猛地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有不甘,有怨恨,有绝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还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娘“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我爹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我,“你……你这个孽障!”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这苏家二姑娘,不是说对沈公子痴心一片吗?怎么今天转性了?”

“我看啊,八成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啧啧,这姐妹俩,真是一出好戏啊……”

我充耳不闻。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沈钰,到底想干什么?

上辈子,他明明那么讨厌我。

为什么这辈子,他却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

难道……

我重生了,他也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如果他也重生了,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们那十年的婚姻,是怎样一个地狱。

他怎么可能还想再跳一次火坑?

我甩了甩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不管是什么问题,都和我没关系了。

他已经娶了我姐姐。

这辈子,我们注定只能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

这样,就很好。

婚礼的风波,很快就平息了。

沈家家大业大,丢不起这个人。

听说沈夫人亲自出面,给了傧相和乐师们一大笔封口费。

婚礼照常举行。

只是那气氛,想必是尴尬到了极点。

我爹娘一连好几天,都没给我好脸色看。

我娘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丧门星!你姐姐好好的婚事,差点就让你给搅黄了!”

“你安分一点会死吗?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才甘心?”

“我告诉你苏念,以后离你姐夫远一点!要是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搅黄?

我什么都没做,搅黄婚事的人,不是她的好女婿沈钰吗?

真是可笑。

我懒得跟她争辩,每天就在自己的小院里,侍弄花草,看看闲书,日子过得倒也清净。

只是偶尔,脑海里还是会闪过沈钰那双通红的眼睛。

以及他那句,“你为什么不闹?”

我百思不得其解。

半个月后,姐姐回门。

她穿着一身锦缎新衣,头上戴着金灿灿的步摇,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看起来,在沈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我娘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问沈钰对她好不好。

姐姐垂下眼睑,淡淡地说:“夫君待我,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

我心里冷笑一声。

这四个字,我比谁都懂。

上辈子,我和沈钰,也是“相敬如宾”。

同床异梦,客气得像是陌生人。

看来,不管娶的是谁,沈钰的冷漠,都是一样的。

也好。

省得我心里还存着一丝不该有的愧疚。

吃饭的时候,姐姐突然看向我。

“念念,你……最近还好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试探。

我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悠悠地嚼着。

“挺好的。吃得好,睡得香。”

姐姐似乎噎了一下。

“那天……谢谢你。”她低声说。

我抬起头,笑了笑。

“谢我什么?谢我没有像疯狗一样扑上去,抢你的夫君?”

我的话,说得又直接又难听。

姐姐的脸,白了白。

我娘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我一脚。

“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我起身就走,不再理会身后那两张难看的脸。

我不想再跟她们虚与委蛇了。

太累。

日子一天天过去,波澜不惊。

我开始盘算着自己的未来。

我上辈子跟着我爹学过一点算账的本事,还认得几个字。

我想着,等风头过去,就求我爹,让我在家里的布庄里找个活干。

攒点私房钱,将来给自己置办一份小小的嫁妆。

不求嫁什么高门大户,只求找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这个计划,听起来平淡无奇,却是我梦寐以求的幸福。

这天,我去街角的点心铺,给我爹买他最爱吃的桂花糕。

刚走出铺子,就被人从后面拽住胳膊,拖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我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尖叫,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一股熟悉的,清冽的皂角香,钻入鼻息。

我浑身一僵。

这个味道……

是沈钰。

我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捶打他。

他把我死死地禁锢在怀里,力气大得惊人。

直到我挣得没力气了,他才松开捂着我嘴的手。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头怒视着他。

“沈钰!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形清瘦,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颓唐。

哪里还有半点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底是浓稠的墨色。

“苏念,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气笑了。

“我骗你?沈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耍我!”

“上辈子,你对我冷言冷语,不闻不问,让我守了十年活寡!这辈子,你又在我姐姐的婚礼上,跑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抢亲!”

“沈钰,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

积压了两辈子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我不管不顾地,把所有的话都吼了出来。

吼完,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说漏嘴了。

上辈子……

我心里一咯噔,紧张地看着他。

沈钰却像是没听到那三个字一样。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我,喃喃自语。

“冷言冷语?不闻不问?”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悲凉和自嘲。

“苏念,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对你的?”

我被他笑得心里发毛。

“难道不是吗?”

“你敢说,你碰过我一下吗?你敢说,你跟我好好说过一句话吗?你敢说,你不是每天都盼着我早点死吗?”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插向他。

也插向我自己。

那些被冷落,被无视,被漠视的日日夜夜,是我两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沈钰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深切的痛苦。

“我没有。”

他哑声说。

“我没有盼着你死。”

“苏念,我盼着你……好好活着。”

我愣住了。

他抓着我的肩膀,力道很重。

“你生病的时候,床头那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不是下人送的,是我亲手给你熬的。”

“冬天,你半夜蹬被子,我怕你着凉,给你盖了三次被子。”

“你最爱吃城南那家福记的酥糖,我每次路过,都会给你带回来,放在你梳妆台的第二个抽屉里。你一次都没发现过。”

“你生辰那天,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烟花,在院子里等了你一整夜。你却在自己房里,哭着说我心里没有你。”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姜汤……

被子……

酥糖……

烟花……

那些被我忽略的,被我遗忘的,被我当成是下人随手而为的细节,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上辈子,病得糊涂的时候,确实喝到过一碗味道刚刚好的姜汤。

冬天也确实有好几次,醒来时发现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梳妆台的抽屉里,好像……好像真的有过几次油纸包着的糖块,我以为是哪个丫鬟放的,随手就赏了人。

还有生辰那天,我确实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但我以为是他又在宴请什么朋友,心里更觉悲凉,便蒙着头睡了过去。

原来……

原来那些,都是他?

怎么可能?

他明明那么讨厌我。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颤声问。

“因为我爱你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他自己也愣住了,眼眶瞬间红得吓人。

“苏念,我以为你知道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受伤。

“成亲那天,你闹得那么凶,不就是因为爱我吗?”

“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我彻底懵了。

两情相悦?

我们什么时候两情相悦过?

上辈子,我们总共就见过三面。

第一面,在元宵灯会上,我跟人起了争执,他出面解了围。

第二面,在护国寺,我的马受了惊,他恰好路过,拉了我一把。

第三面,就是两家议亲时,隔着屏风,匆匆一瞥。

就这三面,怎么就两情相悦了?

我承认,我是对他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可他呢?

他对我,除了客气,就是疏离。

我从来没从他眼里,看到过半分情意。

“我……我不明白。”

我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沈钰看着我迷茫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你不明白……是啊,你当然不明白。”

他松开我,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斑驳的墙壁上。

“苏念,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城西的破庙?”

三年前?破庙?

我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

那时候,我才十五岁。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跟着我娘去上香,回来的路上,马车坏了。

我娘嫌破庙晦气,在外面等着,让我进去讨碗热水。

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儒衫的少年,缩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

他面前,摆着几本书,和一个空了的干粮袋。

看样子,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

当时,我动了点恻隐之心。

就把我娘给我买的,我一直没舍得吃的那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塞到了他手里。

还把我身上带着的,仅有的十几文钱,也一并给了他。

少年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脸冻得青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身就走了。

难道……

那个少年,就是沈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沈钰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了。

“那是我最落魄的时候。”

“我爹被人陷害入狱,家产被抄,我带着我娘,一路从江南逃到京城,想为我爹申冤。”

“到了京城,盘缠用尽,我娘又病倒了。那几天,我身无分文,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以为,我们母子俩,就要冻死在那个冬天了。”

“是你,给了我一个烤红薯,和十几文钱。”

“那十几文钱,给我娘请了郎中,抓了药,救了我娘的命。”

“那个烤红薯,让我活了下来。”

他看着我,眼神灼热得吓人。

“苏念,你不是给了我一个烤红薯。”

“你给我的,是一条命。”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然后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我要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我早已遗忘的角落里,还埋藏着这样一个故事。

原来,我上辈子求而不得的爱,源头竟然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善举。

而我,却亲手毁了它。

我以为他冷漠,我以为他无情,我用我的猜忌和怨恨,把他越推越远。

我把他所有的笨拙的示好,都当成了敷衍和施舍。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不爱,而是那该死的,无法宣之于口的误会。

“那……那你为什么不说?”我哭着问他。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不会……”

我不会闹,不会作,不会把我们的十年,过成一个笑话。

沈钰的脸上,满是悔恨和痛苦。

“我以为,我不用说。”

“我以为,你闹着要嫁给我,是因为你心里有我。”

“我拼了命地读书,考取功名,恢复家业,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你。”

“提亲的时候,我跟媒人说,我要娶的是苏家的小姐。我以为,他们知道我说的是你。”

“谁知道……谁知道他们竟然以为,我说的是你姐姐!”

“等我知道的时候,庚帖已换,婚期已定。我们沈家,刚刚在京城站稳脚跟,悔婚的代价,我们承担不起。”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蟻,我想过去找你,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我不敢。”

“我怕我一说,以你的性子,会闹得更凶,到时候,对你的名节有损。”

“所以,我只能想一个最笨的法子。”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等你来闹。”

“我想着,只要你在婚礼上闹起来,我就有理由,有借口,跟所有人说,我爱的人是你。”

“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退了你姐姐的亲,然后娶你。”

“我把一切都算好了。”

“我甚至想好了,娶了你之后,我要怎么补偿你姐姐,怎么堵住悠悠众口。”

“可是,苏念……”

他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你为什么不闹了?”

“你为什么,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娶了别人?”

“你知不知道,当我在门口,看到你平静地站着,对我笑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

“我感觉,我整个世界都塌了。”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剑,剖开了我的胸膛。

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原来,上辈子的悲剧,不是他造成的,也不是我造成的。

是我们两个人,共同造成的。

他笨拙地策划了一场抢亲大戏,却没算到,女主角换了剧本。

我带着满腹的怨恨重生,一心只想逃离,却不知道,我逃离的,正是我上一世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们就像两个在黑夜里摸索的人,明明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彼此,却固执地,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何其荒唐。

何其可悲。

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哭我错付的十年。

哭他被辜负的一片深情。

哭我们那该死的,阴差阳错的命运。

沈钰也蹲了下来,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他想碰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念念……你别哭……”

他一开口,声音也哽咽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用那么蠢的法子,我不该让你受委屈。”

“念念,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他。

“机会?我们还有什么机会?”

“你已经是我姐夫了。”

这五个字,像一道天堑,横在我们中间。

沈钰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会去跟她说清楚。”

“我会跟所有人说清楚。”

“我会和离。”

我心头一跳。

和离?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被夫家休弃,或是和离,意味着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那是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污点。

姐姐的人生,会被彻底毁掉。

“不行!”我脱口而出。

“沈钰,你不能这么做!”

“姐姐是无辜的,你不能为了我,毁了她一辈子!”

上辈子,是我对不起她。

这辈子,我不能再让她因为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沈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你要我怎么办?”

“难道要我,就这么跟你姐姐,做一辈子相敬如宾的假夫妻?”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生儿育女,离我越来越远?”

“苏念,我做不到!”

他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上。

“你摸摸这里。”

“这里面,装的全是你。”

“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要是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心跳,强劲有力,一声声,都像是砸在我的心上。

我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他胸膛传来的炙热。

我的心,乱成了一锅粥。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推开他,离他越远越好。

可是,情感上,我却贪恋着这份迟到了十年的温暖。

我们该怎么办?

我和他,真的还有未来吗?

巷子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我和沈钰,都像是惊弓之鸟,猛地分开了。

我慌乱地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沈钰也退后几步,恢复了一贯清冷的样子,只是那通红的眼眶,出卖了他。

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看到我们,她愣了一下。

“二……二小姐?沈……沈姑爷?”

是我姐姐的贴身丫鬟,小翠。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姐姐也来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翠的脸色有些古怪,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钰,欲言又止。

“什么事?”我沉声问。

小翠咬了咬唇,小声说:“大小姐……让奴婢来请二小姐过去一趟。”

“她说,有要紧事,想跟您单独谈谈。”

我心里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跟着小翠,来到附近的一家茶楼。

姐姐包下了一个雅间。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

看到我,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吧。”

我坐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姐姐,你找我……”

“我刚才,都看到了。”

她一句话,就打断了我。

我浑身一僵。

“在巷子里,你和沈钰。”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你们抱在一起,你哭了,他也在哭。”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又羞又窘。

“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那是哪样?”她突然提高了音量,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苏念,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特别好欺负?”

“成亲那天,沈钰撇下花轿跑去找你,全京城的人都看到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你为什么不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回门的时候,我问他待我如何,他说相敬如宾。可他连我的房门都没进过一次!”

“这半个月,他夜夜宿在书房,对我冷若冰霜。我以为,他就是那样的性子。”

“可是今天,我看到他抱着你,哭得像个孩子。”

她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苏念啊苏念,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你把不要的男人,像垃圾一样丢给我。然后,又在背后,跟他藕断丝连,情意绵绵。”

“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帮你收拾烂摊子的傻子吗?”

她的每一句指控,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无力反驳。

因为从她的角度看,事实就是如此。

“姐姐,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这三个字。

“对不起?”

苏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

“能换回我的名声吗?能让我这桩沦为笑柄的婚事,变得幸福美满吗?”

她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苏念,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

“沈钰,是我的丈夫。不管他爱的是谁,他现在,都是我苏青的男人。”

“我不管你上辈子跟他有什么恩怨情仇,这辈子,你都给我离他远一点!”

“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私下见面,拉拉扯扯,别怪我不念姐妹情分!”

她说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厌恶。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雅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一室的冰冷。

我坐在那里,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姐姐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把我心里刚刚燃起的那点火苗,浇得一干二净。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去想什么未来?

沈钰,是她的丈夫。

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我如果再执迷不悟,就是不知廉耻,就是破坏别人的家庭。

我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再错一次了。

从茶楼出来,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脑子里,一会儿是沈钰痛苦的脸,一会儿是姐姐愤怒的眼神。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夹在石磨中间的豆子,快要被碾碎了。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沈府的后门。

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就一眼。

我躲在拐角的石狮子后面,偷偷地往里看。

后门开着,几个下人在扫地。

没过多久,我看到沈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脸色还是很差。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公子,您真的要去找苏家大小姐,把话说清楚吗?”小厮担忧地问。

“夫人那边,怕是不会同意的。”

沈钰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

说完,他抬脚就要走。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去跟姐姐摊牌!

不行!

我不能让他去!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从石狮子后面冲了出去。

“沈钰!”

他听到我的声音,猛地回过头。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念念!你……”

我跑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能去!”

他脸上的喜悦,凝固了。

“为什么?”

“我刚刚……见到我姐姐了。”我艰难地说。

“她都知道了。”

沈钰的脸色,沉了下来。

“知道了也好。”

“省得我再费口舌。”

“念念,你让开,我今天,必须把这件事做个了断。”

他绕过我,就要往前走。

我急了,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不许去!”

他的身子,僵住了。

我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沈钰,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去。”

“我不想再对不起我姐姐了。”

“我们……就这样吧。”

“你就好好地,跟她过日子。忘了我吧。”

最后三个字,我说得轻如蚊蚋,却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沈钰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身来,捧起我的脸。

他用指腹,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苏念。”

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地问。

“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深情和执着。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爱吗?

我怎么可能不爱。

我爱了他两辈子。

上辈子,爱得痴狂,爱得卑微。

这辈子,爱得隐忍,爱得痛苦。

可是,这份爱,又能怎么样呢?

它只会给我们三个人,带来无尽的伤害。

我咬着唇,拼命地摇头。

“不爱。”

我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说出了这两个字。

沈钰的瞳孔,猛地一缩。

捧着我脸的手,也垂了下去。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爱你。”我重复了一遍,逼着自己直视他受伤的眼睛。

“沈钰,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一厢情愿。”

“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对你,根本就不是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真正想要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不是跟你这种高门大户,纠缠不清。”

“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们,各自安好吧。”

我说完,决绝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不敢回头。

我怕一回头,看到他绝望的眼神,我就会心软,就会前功尽弃。

我一路跑,一路哭。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嘲笑我的懦弱和狼狈。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里,蒙着被子,哭得天昏地暗。

我以为,只要我把话说得够绝,沈钰就会死心。

我们就能回到各自的轨道上。

可是,我错了。

我低估了沈钰的执念。

也低估了,这件事的后续,会发酵到何种地步。

第二天,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沈家新妇苏青,主动向官府递交了和离书。

理由是,夫妻感情不睦,丈夫心有所属。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新婚不到一月,新娘子就主动要求和离。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丑闻。

沈家的脸,算是被丢尽了。

我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

我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祸害。

我整个人,都傻了。

姐姐……她怎么会……

她昨天还那么强硬地,宣誓主权。

怎么今天,就主动提出了和离?

我冲出家门,疯了一样地往沈府跑。

沈府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看到姐姐穿着一身素衣,跪在沈家的祠堂前。

沈夫人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我们沈家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敢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

“我告诉你,和离?你想都别想!你就给我老死在沈家吧!”

姐姐抬起头,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母亲,儿媳意已决。”

“强扭的瓜不甜。夫君的心不在我这里,我们这样耗下去,对三个人都是折磨。”

“与其三个人痛苦,不如我一个人成全。”

“我自请和离,所有过错,由我一人承担,绝不牵连沈家分毫。”

沈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沈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苏青,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

他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走到苏青面前,把她扶了起来。

“你起来。”

他对苏青说。

然后,他转向沈夫人,跪了下去。

“娘,是我对不起她。”

“是我辜负了她。”

“您要怪,就怪我吧。”

“和离书,我签。”

沈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你疯了?!”

“为了那个,你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吗?!”

沈钰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儿子不孝。”

说完,他站起身,拉着苏青,走进了内堂。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手脚冰凉。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姐姐的和离,沈钰的坚持,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几天后,和离书办了下来。

沈家给了姐姐一大笔补偿,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姐姐搬回了娘家。

她没有住回原来的院子,而是住进了家里最偏僻的一个跨院。

她谁也不见,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

我娘每天都在咒骂我。

我爹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失望和厌恶。

整个苏家,都因为我,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我几次想去找姐姐,跟她说声对不起。

可是,我没有脸。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又过了几天,沈钰来了。

他直接找到了我爹。

他说,他要娶我。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我爹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公子,我们苏家,高攀不起。”

“念念这丫头,命薄,配不上你。”

“你还是,另觅良缘吧。”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爹,拒绝一门这么好的亲事。

沈钰没有放弃。

他每天都来。

带着各种名贵的礼物。

他也不多说,只是把东西放下,然后在我家门口,默默地站一个时辰,再离开。

风雨无阻。

很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沈家那个刚跟大姨子和离的公子,又开始疯狂追求小姨子了。

我们苏家,再次成了京城的笑料。

我每天躲在房里,不敢出门。

我娘的咒骂,越来越难听。

“你这个不要脸的骚狐狸!你把你姐姐害成这样,现在还想勾搭你姐夫?”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她甚至拿着鸡毛掸子,要来打我。

被我爹拦住了。

“够了!”

我爹第一次,对我娘发了火。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骂她有什么用!”

“你以为,我想看到家里变成这样吗?”

我爹说完,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捂住了脸。

我看着他两鬓新增的白发,心如刀割。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重生……

如果我没有遇到沈钰……

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给沈钰,写了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忘了我。”

第二天,我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趁着天还没亮,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京城,离开这个让我痛苦不堪的是非之地。

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我身上,只有几两碎银子。

我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我一路往南走,不敢停歇。

我怕被他们找到。

我走了三天三夜,脚上磨满了血泡。

又累又饿,倒在了一座山神庙里。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给我喂水。

清甜的泉水,滋润了我干裂的嘴唇。

我努力地睁开眼。

一张熟悉的,憔悴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是沈钰。

他找到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绝望。

“你……怎么来了?”我虚弱地问。

他没说话,只是用勺子,一勺一勺地,继续喂我水。

等我喝完,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念,你为什么要走?”

“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我有多害怕?”

“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他的眼眶,又红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沈钰,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回去吧。”

他摇了摇头。

“我不回去。”

“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苏念,上辈子,是我没抓紧你。这辈子,我不会再放手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

是一个烤得焦黄的,还带着余温的红薯。

和三年前,那个冬天的那个,一模一样。

“念念,你还记不记得?”

“你说,你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给你。”

“我不要什么功名利禄了,我也不要什么高门大户了。”

“我陪你,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们开个小店,或者买几亩薄田。”

“我耕田,你织布。”

“我们就过最普通,最平淡的日子。”

“好不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期盼。

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抱着那个滚烫的红薯,放声大哭。

我哭,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我终于等到了。

等到了这份,迟到了整整一世的,承诺。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把我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们就这样,在破旧的山神庙里,相拥而泣。

头顶,是漏风的屋顶。

眼前,是斑驳的神像。

可是在这一刻,我的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

后来,沈钰真的放弃了京城的一切。

他把沈家的产业,都交给了族中的一个远方堂兄打理。

他只带了很少的银两,带着我,一路南下。

我们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

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下了一个小小的院子,和几亩田地。

就像他说的那样。

他耕田,我织布。

日子过得清贫,却很安稳。

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京城的往事。

也再也没有提起过姐姐。

只是我知道,我们心里,都对她怀着一份深深的愧疚。

一年后,我生下了一个儿子。

孩子出生那天,沈钰抱着他,哭得像个傻子。

他说,他终于,有家了。

又过了几年,我们的小店,生意越来越好。

我们攒了些钱,在镇上买了新铺子。

生活,一点点地,好了起来。

我常常在想,如果上辈子,我没有那么偏执。

如果他,没有那么笨拙。

我们是不是,早就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好在,老天爷,终究还是给了我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天,镇上来了一个戏班子。

沈钰带着我和儿子,去看戏。

戏台上,演的是一出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

我看得昏昏欲睡。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听到邻座的两个妇人,在闲聊。

“哎,你听说了吗?京城里那个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可了不得。”

“哦?怎么说?”

“听说啊,他夫人,是个和离过的呢。”

“呀?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人不嫌弃这个?”

“可不是嘛!听说那侍郎大人,对她夫人宝贝得不得了。说他夫人,是天底下最好,最大度的女子。当年为了成全前夫和妹妹,甘愿牺牲自己,净身出户。这份情义,感天动地。”

“啧啧,那她前夫和妹妹,可真不是东西。”

“谁说不是呢。听说后来那两人,也私奔了,不知所踪。活该!”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沈钰。

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他握住了我的手,力道很紧。

我回握住他。

我们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释然。

姐姐……

她终于,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真好。

戏台上的锣鼓,又响了起来。

儿子在我的怀里,拍着小手,咯咯地笑。

沈钰侧过头,在我耳边,低声说:

“念念,谢谢你。”

我笑了笑,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傻瓜。”

夕阳的余晖,透过戏台的帷幕,洒在我们身上。

温暖,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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