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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c55 2025-11-03 19:00 6 浏览

出差时我意外刷到男友小号动态_最遗憾的事,是婚前遇到最爱的女

出差时我意外刷到男友小号动态:最遗憾的事,是婚前遇到最爱的女孩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高铁站候车厅冰冷的玻璃上,微微晃动。

我正在预订返程的车票。

G市的雨,缠绵不休,像一根抽不完的丝,把整个城市都织进了一张灰蒙蒙的网里。

指尖下滑,在选择乘车人时,系统自动跳出了一个“常用同行人”。

不是我,也不是他任何一个家人。

备注是:小安。

我的手指停在那个名字上,像被一枚冰凉的针尖轻轻抵住。

我是林未,一名执业律师。我的职业习惯,是怀疑一切未经确认的“事实”,并对所有异常细节保持高度警惕。

这个“小安”,就是这样一个异常细节。

我和陈景深,在一起七年,婚房的贷款还了三年,双方父母已经开始为一场盛大的婚礼挑选日期。

我们的生活,像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每一颗螺丝都拧在它该在的位置上。

至少,我以为是这样。

我没有立刻打电话质问他。情绪是解决问题最大的障碍,尤其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

我退出购票软件,点开微信。

陈景深的头像,是一座他自己设计的建筑模型,冷峻、理性,一如他平日示人的模样。

他的朋友圈,干净得像一块被反复擦拭的玻璃。工作,健身,偶尔一张我们俩的合影,配文永远是“日常”。

我往下翻,翻到一年前,他转发过一篇关于“阿尔瓦·阿尔托”的建筑评论。

点开那篇文章的“在看”列表。

一个一个陌生的头像划过。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备注。

“小安”。

她的头像是宫崎骏动画里的一只龙猫,撑着一片荷叶,笑容憨态可掬。

点进去,朋友圈背景是一片灿烂的向日葵花田。

对外开放,没有分组。

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生命力几乎要溢出屏幕。

她的动态不算多,但有一条,就停在三天前。

一张照片。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男人的背影,肩线宽阔,手里提着一份打包好的夜宵。

我认得那件风衣,是我去年生日时送给陈景深的礼物。

配文很短。

“最遗憾的事,是婚前遇到最爱的女孩。”

那句话,不是女孩写的。

是她截取的一张社交媒体动态的图,发布者的头像,是一个模糊的黑色色块。

但那个ID,我见过。

是陈景深用了很久的一个游戏账号名。一个他以为我早就忘了的名字。

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

候车厅的广播,机械地播报着晚点信息,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子,砸进我心里,没有回音,只有一片冰冷的涟漪。

我将那张截图,连同“常用同行人”的界面,一并保存下来。

然后,我平静地订好了最早一班返回本市的高铁票。

不是明天,是现在。

案件已经受理,接下来,是庭审。

两天前,一切还不是这样。

那是一个寻常的周二晚上。

我刚结束一个持续了半个月的经济纠纷案,身心俱疲。

陈景深开车来律所接我。

他靠在车门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看到我,他掐了烟,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文件袋。

“赢了?”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点头,把脸埋进他温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熟悉的木质香水味。

“赢了,但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笑出声,揉了揉我的头发,“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妈今天送了汤过来。”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是我漂浮在浩瀚法条和冰冷案卷中时,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我们的家,不大,一百二十平,每一处设计都出自陈景深之手。

开放式厨房,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总说,家应该是一个让人卸下所有防备的地方。

我换了鞋,他已经系上了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汤,是熟悉的鸡汤香气。

我从背后抱住他。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很轻微,但七年的朝夕相处,让我能捕捉到他最细微的变化。

“怎么了?累了?”我问。

“没。”他转过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今天项目有点麻烦,跟甲方开了半天会。”

他的眼睛里有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我有些心疼,伸手抚上他的脸,“别太拼了。”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眼神却有些飘忽。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们工作室新来了个实习生,小姑娘挺有灵气的,叫安然。”

“安然?”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安全的安,然后的然。”他说,“刚毕业,什么都敢想,有时候看她的图,都觉得我老了。”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混杂着欣赏和一丝怅然的复杂情绪。

当时,我只当是前辈对后辈的寻常感慨。

现在想来,那不是感慨,是伏笔。

他给我盛了一碗汤,汤色金黄,上面飘着几粒鲜红的枸杞。

“趁热喝,妈特意给你炖的,说你最近太辛苦,要好好补补。”

我低头,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

我们备孕两年,一直没有结果。

去医院检查,问题出在我身上。输卵管轻微粘连,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需要时间调理。

这件事,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P宣的禁区。

他从不催我,甚至比我还积极地研究各种食疗方子。

他的父母也从未给过我压力。

他们越是体谅,我心里的愧疚就越是沉重。

我喝了一口汤,很烫,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景深,”我轻声说,“我们……要不要再去做一次检查?”

他正在吃面的动作顿住了。

“不急。”他说,声音有些沉,“你的身体最重要。”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我,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有时候觉得,生活就像一个黑洞,把所有的精力都吸进去了,没有尽头。”

那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如此直白的疲惫。

我以为,那疲惫来自于工作,来自于生活,来自于我们共同面对的困境。

我不知道,那黑洞的另一端,连接着另一个“明亮”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一个叫安然的女孩。

高铁在黑夜里穿行,窗外是飞速倒退的灯火,像一条条被撕裂的光带。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作为一个律师,我习惯了把一切问题都程序化。

发现问题,搜集证据,分析利弊,然后选择最优的解决方案。

现在,我和陈景深的婚姻,就是我的新案子。

原告是我,被告是他。

诉讼标的,是七年的感情,以及一个即将分崩离析的未来。

凌晨一点,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

用指纹开锁。

“嘀”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屋子里很暗,也很安静。

他不在家。

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打量着这个我熟悉无比的空间。

一切都井井有条。

沙发上的抱枕摆放整齐,茶几上没有一丝灰尘,连我出差前随手放在餐桌上的杂志,都被收了起来。

太干净了。

干净得像一个精心布置过的样板间,充满了刻意的痕迹。

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里面塞满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我看到了石榴,很大很红,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

旁边,还有一盒包装精致的草莓蛋糕。

我从不吃草莓蛋糕,因为我过敏。

我关上冰箱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然后,我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

等待被告人,自己走进审判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上的挂钟,每一次“滴答”,都像在为我的耐心倒计时。

我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去想那个叫安然的女孩长什么样。

我在脑海里,一遍遍复盘我和陈景深这七年。

从大学校园里第一次见面,到毕业后一起在陌生的城市打拼。

从租住的三十平米小单间,到拥有我们自己的房子。

我们一起吃过最便宜的泡面,也一起看过凌晨四点的日出。

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生命里最坚固的同盟。

原来,所有的坚固,都可能在另一个“最爱”面前,不堪一击。

凌晨两点半,门锁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回来了。

玄关的灯再次亮起,照亮了他略显疲惫的脸。

他看到坐在黑暗中的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未未?”他声音里满是错愕,“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到吗?”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想要藏起手里的东西。

但我已经看清了。

是一个保温桶。

和我家里那个,妈妈送来给我们炖汤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没有动,也没有开灯。

黑暗,是最好的审讯室。它可以放大一切心虚和谎言。

“去哪了?”我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把保温桶放在鞋柜上,动作有些慌乱。

“没……没去哪。就是有个朋友喝多了,送他回家。”

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陈景深从不擅长说谎,每次说谎,他的喉结都会不自觉地滚动一下。

就像现在。

“哪个朋友?”我继续问。

“……老张,你不认识。”

“哦。”我应了一声,然后,按亮了手机屏幕。

我把那张“常用同行人”的截图,调了出来。

“这个‘小安’,是老张的新名字吗?”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照在他脸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手指一划,切换到下一张图片。

那个熟悉的背影,那句刺眼的“最遗憾的事,是婚前遇到最爱的女孩”。

“或者,这个背影,是老张的?”

空气,彻底凝固了。

他站在玄关的光里,我坐在客厅的暗处。

一明一暗,像楚河汉界,清晰地分割开来。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说话。

只有墙上的钟,还在不知疲倦地“滴答”作响。

许久,他终于动了。

他慢慢走过来,没有在我身边坐下,而是在离我两米远的单人沙发上,颓然坐倒。

“我……”他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跟她,没什么。”

“没什么?”我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没什么’,可以成为购票软件里的‘常用同行人’?”

“‘没什么’,可以让你在凌晨两点半,提着保温桶从外面回来?”

“陈景深,我们在一起七年。你觉得,我是那种可以被这种话糊弄过去的女人吗?”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插进头发里。

“未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聊得来。”

“聊得来?”我轻笑一声,“聊到让你觉得,‘婚前遇到最爱的女孩’,是一件‘最遗憾的事’?”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剥开他虚伪的辩解,直抵核心。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是!我承认!”他像是被逼到了绝境,“我跟她走得很近!我送她回家,我给她带夜宵,我甚至……甚至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

他终于爆发了。

“林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

“每天睁开眼,就是房贷,是项目进度,是甲方的无理要求。回到家,还要面对你妈送来的各种补汤,面对你小心翼翼的眼神!”

“我知道你也不好受,我知道备孕的事让你压力很大。可是我呢?我的压力找谁说去?”

“生活就像一个黑洞,我每天都在往下掉!安然她……她就像一道光,她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她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崇拜和欣赏!”

“我只是……只是想靠近那道光,喘口气而已。这也有错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委屈,带着控诉。

我静静地听着。

等他说完,等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下来。

我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他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第一,”我说,声音冷静得像在法庭上陈述案情,“房贷,我们一起还。我的收入,是你的两倍。经济压力,不是你一个人的。”

“第二,我妈的汤,是给我们两个人的。你如果觉得是负担,可以明确告诉我,我会去沟通。你没有。”

“第三,备孕的压力,是双方的。我从未将此归咎于你,也从未因此给你施加过任何精神负担。恰恰相反,我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

“所以,陈景深,不要用这些看似合理的理由,来为你自己的行为做开脱。那不是疲惫,那是借口。不是黑洞,是欲望。”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累,是生活的常态。每个人都很累。但成年人的世界里,‘累’,不是你伤害另一个人的通行证。”

“靠近光没有错。但你选择的那道光,是以灼伤我为代价的。”

我的目光,落在他放在鞋柜上的那个保温桶上。

“你送去的,是我妈给你补身体的汤吧?”

他浑身一震,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你用我母亲对你的关爱,去温暖另一个女孩。陈景深,这不是累,这是无耻。”

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别开脸,不再看他。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讨论谁对谁错,谁更爱谁。这些都没有意义。”

“我需要一个解决方案。”

我回到沙发上,重新坐下。

“明天,不,今天下午三点。约她出来,我们三个,一起谈。”

他猛地抬头,满眼的不敢置信。

“林未,你疯了?!”

“我没疯。”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不喜欢处理肮脏的东西。要么,我们一起把它打扫干净。要么,我们把整个屋子,连同里面的垃圾,一起扔掉。”

“你选。”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惊恐,有挣扎,最后,只剩下无力的颓败。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下午三点,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

我选了最角落的位置,一个半开放的卡座,既保证了私密性,又不至于显得太过压抑。

我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陈景深坐在我对面,一夜未睡,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憔悴。

他不停地喝水,手指紧张地摩挲着杯壁。

“未未,”他再次试图劝说我,“真的有必要这样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把她牵扯进来……”

“从你让她成为你的‘常用同行人’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我打断他,“我今天不是来审判她,也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我是来界定权利,明确义务,以及,商讨违约责任的。”

我把这场会面,定义为一次商业谈判。

他愣愣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三点整,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咖啡馆门口。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扎着高高的马尾,脸上几乎没有化妆,皮肤白皙,眼神清澈。

是那种,走在大学校园里,会被很多人要联系方式的女孩。

她就是安然。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们,或者说,看到了陈景深。

她的脸上,先是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但在看到我对面坐着的是我时,那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不知所措的慌乱。

她迟疑地走了过来。

“景深哥……这位是?”

陈景深站了起来,脸色尴尬到了极点。

“安然,这是……林未。”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我的未婚妻。”

安然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是纯粹的震惊和一丝受伤。

我没有站起来,只是对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安然,你好,我是林未。”我的语气,平和得像在跟一个客户打招呼,“不用紧张,坐吧。”

她在陈景深旁边的位置坐下,身体绷得笔直,双手紧紧地攥着裙角。

“我……”她看向陈景深,眼神里充满了疑问和求助。

陈景深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把菜单推到她面前。

“想喝点什么?”

“不……不用了,谢谢。”她小声说。

我也不勉强,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

服务员离开后,卡座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景深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安然则低着头,手指几乎要把裙角揉碎。

我决定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安然,”我开口,目光落在她年轻而紧张的脸上,“我今天请你来,不是想指责你什么。事实上,我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她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想知道,陈景深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景深,后者依然沉默。

她犹豫了片刻,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景深哥……他很好。”

“他很有才华,工作上教我很多东西。他很成熟,很稳重,跟他在一起,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会记得我不吃辣,会给我带我喜欢吃的芒果糯米饭,会在我加班晚了的时候,坚持送我到楼下。”

她说着,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光。

“他就像……一束光。很明亮,很温暖。”

明亮。

又是这个词。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我混沌的头脑更加清醒。

“所以,你喜欢他。”我用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安然的脸更白了,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他呢?”我继续问,“他跟你说过,他喜欢你吗?”

安然的眼神黯淡下去,她摇了摇头。

“没有。他只说……他有女朋友,快结婚了。”

“但是,”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我,“他说,他过得不开心。”

“他说,他觉得很累,生活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往下拖。”

“他说,跟我在一起,他才能感觉到一点轻松和快乐。”

我看着她,这个年轻的、被蒙在鼓里的女孩。

她坦白,真诚,甚至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勇敢。

她并不知道,她口中的“不开心”和“累”,只是一个中年男人为自己寻求片刻欢愉时,精心编织的借口。

而她,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欢愉”。

我没有动怒,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悲。

为她,也为陈景深。

“安然,”我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她,“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些,他可能没有告诉你的事情。”

“我和陈景深,从大三开始在一起,七年。”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首付是我父母出的,房贷我们一起还,房产证上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我们计划明年五月结婚,酒店和婚庆公司都已经预定了。”

“我们有一只共同养了五年的猫,叫‘汤圆’。”

“我们有共同的银行账户,用于家庭的重大开支。”

“我们见过彼此所有的家人和朋友,我们的社交圈,是深度绑定的。”

我每说一句,安然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陈景深的头,则埋得更低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向你炫耀什么,也不是为了让你难堪。”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和陈景深之间,不是简单的‘男女朋友’关系。我们是一个经济共同体,一个风险共担的利益联盟,一个即将通过法律程序,进行最终确认的‘合伙企业’。”

我用上了我最擅长的法律术语。

“这个‘企业’,已经平稳运行了七年。它有它的资产,有它的负债,有它的运营规则,和它的长期规划。”

“而你,安然,是这个‘企业’运营过程中,出现的一个……未被预见的风险变量。”

“我理解你对‘光’的向往,也欣赏你的坦诚。但是,任何一个成熟的商业决策,都必须考虑成本和收益。”

“介入我们的‘合伙企业’,你可能获得的,是一个疲惫的、被责任和愧疚包裹的中年男人的片刻垂青。而你可能需要付出的,是你刚刚开始的职业生涯,是你在这个城市里尚未建立的声誉,以及,一段从开始就注定不光彩的感情。”

“而我们这个‘企业’,如果因为你这个‘风险变量’而选择‘破产清算’,那么,我们将面临的,是财产分割的纠纷,是双方家庭的巨大动荡,是七年时间成本的沉没。”

“这是一个,三方共输的局面。”

我的话说完了。

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背景音乐在轻轻流淌。

安然怔怔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震动。

她大概从未想过,一段她以为纯粹的感情,可以被这样冷静地、一条条地拆解成冰冷的条款和利弊分析。

我转向陈景深。

他终于抬起了头,脸色灰败。

“陈景深,”我看着他的眼睛,“作为这个‘合伙企业’的联合创始人之一,你有不可推卸的忠诚义务。”

“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事实上的违约。”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立刻、马上、彻底地,处理掉这个‘风险变量’。切断所有工作之外的联系,向安然小姐明确你的立场和我们的关系,并为你的行为,向我,也向她,正式道歉。”

“第二,我们即刻启动‘企业清算’程序。分割财产,解除婚约,告知双方父母。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和安然小姐单独谈。五分钟后,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说完,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

“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没有给他们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转身离开卡座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传来安然压抑的、小声的啜泣。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

但,不乱。

我没有去洗手间。

我只是走到了咖啡馆的另一端,隔着一道绿植屏风,静静地站着。

我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看到陈景深拿了纸巾递给安然。

我看到安然在哭,肩膀一耸一耸。

我看到陈景深在说些什么,表情痛苦而挣扎。

我看到安然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对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决然地转身,快步走出了咖啡馆。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陈景深一个人,在卡座里坐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头,越过屏风,看到了我。

他的眼神,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充满了无助和茫然。

我走回去,重新在他对面坐下。

“她走了?”我问。

他点了点头。

“你选了什么?”

“我选第一项。”他说,声音低哑。

“你跟她,都说了什么?”

“我跟她道了歉。”他看着我,眼睛里是深深的疲惫,“我告诉她,是我混蛋,是我利用了她的年轻和单纯,去逃避我自己的现实。”

“我告诉她,我对你,对我们这七年,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说……她明白了。”

“她说,她祝我们幸福。”

他说完,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此刻,他脸上的脆弱和狼狈,无比真实。

那场爆发式的争吵和这场冷静的谈判,像两场风暴,刮走了他身上所有的伪装和体面。

我心里的那股尖锐的刺痛,似乎也在这份狼狈面前,稍稍钝化了一些。

“陈景深,”我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我们谁也没有开灯。

他站在客厅中央,我站在玄关。

像昨晚一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只是,这一次,我们的位置调换了。

“未未,”他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摇了摇头。

“回不去了。”

他的身体晃了一下,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我们能做的,不是假装它没有碎过,而是看看,能不能用这些碎片,拼出一个新的东西。”

我换了鞋,走到他面前。

“我需要一场诚实的对话。”我说,“没有指责,没有辩解。只有诚实。”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们在地毯上坐下来,像很多年前,我们刚在一起时那样。

“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

“……大概三个月前。”他说,“安然刚来公司的时候。”

“她很像……很像大学时的你。对什么都好奇,眼睛里有光。”

“那时候,我们项目压力最大,我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半夜。回家看到你,你也很累。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有一天晚上,我改图改到崩溃,一个人在楼下抽烟。她也加班,下来买咖啡,看到我,就走过来,跟我聊了几句。”

“她不懂那些复杂的结构和预算,她只是说,‘景深哥,你设计的房子,都像会呼吸一样’。”

“就是那句话,让我觉得……好像一下子被理解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聊得多了起来。工作,生活,理想……她像一张白纸,我说什么,她都认真地听,眼睛亮晶晶的。”

“我承认,我贪恋那种被崇拜、被需要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又变回了那个无所不能的,年轻的陈景深。而不是这个被房贷和中年危机压得喘不过气的男人。”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像是在做一场迟来的忏悔。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他说得没错,我们之间,确实很久没有“亮晶晶”的眼神了。

我们太熟悉彼此了,熟悉到把对方的付出,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们是战友,是亲人,却渐渐地,不再是情人。

“那个小号,”我问,“是什么时候注册的?”

“……一个月前。”他声音更低了,“有时候,有些话说不出口,就想找个地方,记下来。”

“那句‘最遗憾的事’,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那天,她过生日。我们工作室的人一起给她庆祝。”

“她喝了点酒,脸红红的,跟我说,‘景深哥,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我当时……心里很乱。”

“我回家之后,就发了那条动态。”

“我只是……只是在那一刻,有了一种假设。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如果,我单身,如果,我是在现在这个年纪,遇到像她这样的女孩……”

“那是一种……对另一种人生的虚幻想象。”

“我没有想过要跟你分手,我甚至还在策划,我们蜜月要去哪里。”

“我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精神上的出口。我以为,只要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就不算出轨。”

我明白了。

他不是不爱我了。

他只是,在漫长而平淡的婚姻前奏里,开了一个小差。

他试图在现实的轨道旁边,为自己搭建一个虚幻的、可以随时停靠的避风港。

他以为,那条轨道永远不会和主路相交。

但他忘了,任何偏离,都有暴露的风险。

“陈景深,”我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发现,你会怎么样?”

“你会一直这样下去吗?一边准备跟我结婚,一边跟她保持着这种‘精神恋爱’?”

他痛苦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每天都很煎熬。一方面,我觉得对不起你。另一方面,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找她说话。”

“就像……吸毒一样。”

“也许……也许被你发现,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夕阳完全沉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冰凉,还带着一点湿意。

他哭了。

这个在我面前,永远坚强、永远像一座山的男人,哭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软了下来。

“好了,”我说,“别哭了。”

“把柠檬,做成柠檬水。这是我一个当事人教我的。”

“生活给了我们一个酸涩的柠檬,我们不能把它扔了,也不能假装它是甜的。我们得想办法,把它变成一杯可以喝下去的柠檬水。”

我站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

温暖的光,瞬间驱散了黑暗。

“明天,我会起草一份协议。”我说。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我们还没有结婚,所以算不上‘婚内财产协议’。就叫它……‘爱情关系补充条款’吧。”

“我不相信口头承诺,我只相信白纸黑字。”

“如果你还想跟我走下去,就签了它。”

第二天,我没有去律所。

我在家里的书房,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起草了一份协议。

标题是:《关于林未与陈景深伴侣关系的补充协议》。

协议的内容,不涉及财产,只关乎行为准则和边界。

一共五条。

第一条:忠诚义务。双方承诺,在伴侣关系存续期间,对彼此保持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忠诚。不得与任何第三方,发生超越正常社交距离的亲密关系。

“亲密关系”的定义,我附上了详细的解释:包括但不限于,单独的非工作性质的会面、频繁的线上私聊、任何形式的暧昧言语或肢体接触、赠与或接受非必要的礼物等。

第二条:信息透明。双方有权了解对方的日常行程与重要社交活动。任何一方不得刻意隐瞒或欺骗。

第三条:风险隔离。陈景深先生承诺,将与安然小姐保持纯粹的、必要的同事关系。主动规避一切可能产生误解的单独相处情境。如因工作需要无法避免,需提前向林未女士报备。

第四条:违约责任。如任何一方违反上述条款,尤其是第一条“忠诚义务”,违约方将自愿放弃在双方共同持有的房产(地址:XXX)中所占的%份额,该份额无偿转让给守约方。同时,违约方需承担解除婚约所产生的一切经济损失,包括但不限于酒店、婚庆等已支付的定金。

第五条:修复机制。为重建信任,双方同意,自本协议签订之日起,共同接受为期不少于六个月的伴侣心理咨询,每周一次。

我把协议打印了两份,放在餐桌上。

旁边,放了一支黑色的签字笔。

下午,陈景深从公司回来了。

他看起来比昨天更憔悴,但眼神里,多了一些清明。

他看到了桌上的协议。

他走过去,拿起一份,一页一页,看得非常仔细。

我没有催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

“未未,第四条……”他声音有些干涩,“是不是……太狠了?”

“狠吗?”我平静地反问,“陈景深,你知道,如果这件事,不是被我发现,而是继续发展下去,我们最终走到离婚那一步,在法庭上,分割财产,会是多么漫长而丑陋的一件事吗?”

“我现在,只是把最坏的结果,提前写在了纸上。”

“我是在告诉你,我们这段关系的底线在哪里。以及,跨过这条底线,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信任,一旦破碎,重建就需要抵押品。”

“这套房子,就是你的抵押品。”

他沉默了。

他看着协议上的条款,又看看我。

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

他终于明白,他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是那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忍气吞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传统女性。

我是林未。

我会用我的专业,我的逻辑,我的理智,来捍卫我的婚姻,或者,在我认为必要的时候,来清算我的婚姻。

“我不是不善良,”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不喜欢脏。”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挣扎。

他拿起那支笔,在两份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景深。

那两个字,他写得缓慢而用力,几乎要穿透纸背。

签完,他把其中一份推到我面前。

“我签了。”他说,“未未,我知道,我伤了你。我愿意接受你提出的任何规则。”

“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拿起协议,看着他刚劲有力的签名。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不像是一场胜利。

更像是一场……停战。

我们没有拥抱,也没有任何温情的交流。

这场由背叛引发的危机,以一纸冰冷的契约,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接下来的日子,很奇怪。

我们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某个程序化的按钮,精准地运行着。

陈景深开始严格遵守协议上的每一条。

他每天会把他的日程表,通过微信发给我。

晚上有应酬,会提前告诉我时间、地点、参与人员。

他再也没有加过班。

每天六点,准时下班回家。

他会去菜市场买菜,然后系上围裙,在厨房里,为我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

他会给我剥好一整碗石榴,晶莹剔的石榴籽,像红宝石一样堆在白色的瓷碗里。

他会买来我最爱的话剧票,陪我一起去看。

他甚至,开始尝试着,去理解我那些枯燥的法律文书。

我们预约了心理咨询。

每周六下午,一个小时。

一开始,我们都觉得很尴尬。

面对一个陌生的咨询师,剖白我们之间最隐秘的伤口。

陈景深说了很多。

关于他的压力,他的中年危机,他对未来的恐惧。

我也说了很多。

关于我的不安,我的控制欲,以及,我在强势外表下,那颗同样需要被呵护的心。

我们像两个陌生人,在第三方的引导下,重新认识彼此。

安然,从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陈景深再也没有提过她。

有一次,我无意中听他同事说,安然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离职了。

听说,是回了老家。

我们的关系,在一种微妙的、被规则约束的轨道上,缓慢地回温。

我们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看电影。

他还是会,在我看书的时候,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只是,我们之间,多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客气。

像两个刚刚开始同居的室友,在努力适应彼此的边界。

我知道,那道裂痕还在。

它藏在每一次对视的闪躲里,藏在每一次拥抱的迟疑里,藏在每一次深夜的辗转反侧里。

修复它,需要时间。

需要漫长的时间。

有一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打开门,发现客厅的灯亮着。

陈景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毯子,电视还开着,正在放一部我喜欢的老电影。

茶几上,放着一碗已经凉了的银耳羹。

我走过去,关掉电视。

他被惊醒了。

“回来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嗯。”我应了一声,“怎么不去床上睡?”

“等你。”他说,“怕你回来,屋里黑,会害怕。”

我的心,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我坐到他身边。

他很自然地,把我的头,揽到他的肩膀上。

“未未,”他低声说,“对不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对不起了。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那根扎在我心里的刺,好像松动了一点。

我没有说话,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

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安心。

也许,婚姻的本质,不是激情,也不是浪漫。

而是在经历了风浪之后,依然愿意为对方,留一盏回家的灯。

是那份,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牵挂和责任。

周末,我回我妈家吃饭。

陈景深公司有事,没有陪我一起。

我妈炖了汤,还是那只我们家用了十几年的砂锅。

她一边给我盛汤,一边絮絮叨叨。

“你跟景深,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我低头喝汤。

“好就行。”我妈点点头,“男人嘛,事业压力大,有时候难免会有点情绪。你多体谅他。”

“前两天我碰到他,看他又瘦了,让他有空多回家吃饭。”

我妈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有些战争,只能在自己的领土上进行。没有必要,把战火蔓延到无辜的人身上。

吃完饭,我妈拉着我,神神秘秘地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给你。”

我打开,里面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坠。

温润,通透,上面雕着一对小小的鸳鸯。

“这是我当年结婚时,你外婆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我妈说,“你跟景深,好好过。夫妻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我握着那块冰凉的玉坠,心里五味杂陈。

在老一辈的观念里,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缝缝补补,也要走下去。

而我们这一代,更看重自我,更强调边界。

合则聚,不合则散。

我不知道,哪一种观念更好。

我只知道,我和陈景深,正在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努力地,去缝补我们这段已经出现裂痕的关系。

从我妈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我把玉坠放进包里,走在回家的路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看。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林律师,你好。我是安然。”

我的脚步,瞬间顿住了。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感觉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离我远去。

我的指尖,有些发凉。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那条短信的后半部分。

“关于陈景深,有些事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知道。”

“他没有告诉你全部。”

“比如,那块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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