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 (2019) 全集 带字幕

暮春的京城刚过一场夜雨，青石板路缝里还凝着水珠，陆府后园的海棠却已攒足了劲往外冒新蕊。袁今夏蹲在廊下喂锦鲤，指尖刚触到水面，就被身后带着暖意的气息裹住。

“小心着凉。”陆绎的声音贴着耳畔落下，带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的清润。他将一件素色披风搭在她肩上，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颈侧，惹得她肩头微微一颤。

今夏仰头冲他笑，眼角弯成月牙：“大人今日怎的回得这样早？北镇抚司不忙了？”

“刚审完一批旧案卷宗，”陆绎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在游得欢快的锦鲤上，语气却藏着几分郑重，“皇上昨日召见，提及三年前白莲教余党尚有漏网之鱼，近日在苏杭一带似有异动。”

今夏手中的鱼食勺顿了顿。三年前那场围剿她记忆犹新，当时她还跟着杨岳在六扇门当差，跟着陆绎跑遍了苏杭的山山水水。如今乍闻余党未除，职业本能让她立刻来了精神：“有具体线索吗？是劫财还是……”

“都不是。”陆绎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函递过去，“上月苏杭接连有三位致仕官员失踪，现场只留下这个。”

密函附件里是张拓印，刻着个扭曲的莲花纹样，边缘还带着细碎的锯齿。今夏摩挲着拓印纹路，眉头渐渐皱起：“这纹样比当年白莲教的标记多了些棱角，倒像是……被刻意修改过。”她忽然想起什么，“前几日杨岳来送点心，说上官姐姐娘家那边传来消息，苏杭最近不太平，夜里常有女子哭声。”

正说着，院外传来岑福的脚步声。他一身劲装还带着风尘，见了二人便拱手：“大人，夫人，杨捕头在府外求见，说有苏杭急报。”

杨岳进厅时还喘着气，将一封沾了泥点的书信递上：“这是我岳父托人快马送的，三位失踪官员里，有一位是他的恩师。”他抹了把汗，“信里说，失踪官员的府邸都丢了一样东西——早年先帝御赐的玉佩。”

陆绎指尖敲了敲桌案，眸色沉了沉：“御赐玉佩……这伙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转向今夏，语气里带了几分纵容，“六扇门刚接了协办的旨意，你想去吗？”

今夏眼睛瞬间亮了，猛地站起身：“当然想！正好能看看苏杭的新茶上市了没。”话刚说完，就迎上陆绎似笑非笑的目光，脸颊微红，“顺便查案，顺便。”

三日后，陆绎带着今夏、岑福和几名锦衣卫校尉启程南下。马车里堆着今夏备好的零食，还有她特意借来的苏杭地方志。陆绎靠在车壁上翻密函，时不时要伸手接住她递过来的桂花糕，指尖总能触到她微凉的指尖。

“大人你看，”今夏指着志书上的记载，“三年前围剿白莲教的地方，就在西湖边的栖霞岭。听说那附近有座古寺，香火可旺了。”

陆绎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目光却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等案子结了，带你去烧柱香。”

“真的？”今夏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下来，“还是先查案要紧，娘说了，办案时不能分心。”

陆绎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傻丫头。”

抵达苏杭时已是黄昏，上官曦早已带着娘家仆从在驿站等候。见到今夏，她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路上累坏了吧？我让人备了你爱吃的蟹粉小笼。”转头看向陆绎，恭敬行礼，“陆大人。”

“上官姑娘不必多礼。”陆绎颔首，目光扫过驿站周围，“此地人多眼杂，关于案子的事，我们借一步说。”

进了内院，上官曦才敛了笑意：“三位失踪官员都是我父亲的旧识，他们失踪前都收到过一封匿名信，信上只画着咱们见过的那个莲花纹样。”她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我恩师府上留下的，说是在窗台上发现的。”

锦盒里是片干枯的莲叶，边缘被熏得发黑，隐隐能闻到一丝奇特的药味。今夏凑过去闻了闻，眉头紧锁：“这味道像极了我小时候在医馆见过的醉鱼草，可是又多了点别的……”

“是曼陀罗。”陆绎接口道，“两种药材混合，能让人陷入昏迷却不伤及性命。看来这伙人只是想掳人，并非要下死手。”

岑福这时从外面进来，神色凝重：“大人，属下刚去查了三位官员的府邸，发现他们都曾参与过三年前围剿白莲教的行动，而且……都是当年主张赶尽杀绝的人。”

夜色渐深，陆绎和今夏坐在窗前分析案情。烛火摇曳中，今夏忽然想起什么：“大人，三年前白莲教教主有个女儿，据说在围剿时跳了山崖，一直没找到尸体，会不会是她回来报仇了？”

“有这个可能。”陆绎指尖划过密函上的名字，“但她若只为报仇，为何要偷御赐玉佩？”他忽然起身，“岑福，备马，我们去栖霞岭附近的古寺看看。”

古寺坐落在栖霞岭半山腰，夜色中只露出隐约的轮廓。刚到山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莲香。守门僧人见是锦衣卫，神色有些慌张：“几位施主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奉命查案。”陆绎亮出腰牌，“近日可有可疑之人来过寺里？”

僧人眼神闪烁：“没有……都是寻常香客。”

今夏注意到他袖口沾着新鲜的泥土，又瞥见寺墙角落堆着些新采的莲叶，上前笑道：“大师别紧张，我们就是问问。我瞧这寺里的莲花长得好，不知是用什么水土养的？”

僧人脸色更白了：“就……就是山泉水。”

陆绎朝岑福使了个眼色，岑福立刻带着校尉去寺内搜查。不多时，后院传来惊呼声，众人赶过去一看，只见禅房地下藏着个密室，里面竟摆着三位失踪官员的牌位，牌位前还供奉着那三枚御赐玉佩。

“这不是……”今夏刚要说话，就听见屋顶传来响动。陆绎立刻飞身而上，只见一道黑影正往山林逃窜，他扬手甩出一枚飞镖，正中对方肩头。

“追！”陆绎一声令下，和岑福分头追击。今夏留在禅房查看，发现牌位后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三年前围剿中死去的白莲教教徒。墙角还放着个账本，上面记着许多朝廷官员的名字，旁边标注着银两数目。

“原来不止报仇这么简单。”今夏喃喃道，指尖划过账本上的字迹，忽然停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那是去年刚升任户部尚书的周大人。

这时陆绎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受伤的女子，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女子披散着头发，肩头还插着飞镖，眼神却异常倔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东西！”

“你是白莲教教主的女儿，林清月？”今夏上前问道。

女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诧异：“你怎么知道？”

“三年前我在卷宗里见过你的画像。”今夏语气缓和下来，“那些官员收受贿赂，故意夸大白莲教谋反的罪名，导致无辜百姓受难，你要报仇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要和户部尚书勾结？”

林清月冷笑一声：“勾结？我不过是拿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些御赐玉佩里藏着先帝的密诏，记载着当年户部亏空的真相，周大人怕事情败露，才帮我掳走那些官员。”

陆绎眉头紧锁：“密诏在哪？”

“已经送出去了。”林清月笑得诡异，“你们以为抓了我就结束了？三日之后，所有真相都会公之于众，到时候朝堂必定大乱，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陆绎脸色一变，立刻让人将林清月押下去审讯。上官曦这时匆匆赶来：“陆大人，不好了，我父亲刚派人来报，周大人今日一早就带着家眷离京了，说是去江南祭祖。”

“不好，他要跑！”陆绎立刻起身，“岑福，备马去渡口！今夏，你带些人去查林清月的落脚点，看看能不能找到密诏的线索。”

今夏应了一声，刚要出门，忽然觉得一阵头晕，扶着门框晃了晃。陆绎立刻扶住她，语气里满是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刚才太着急了。”今夏摆了摆手，勉强笑了笑，“我去查案，大人你快去渡口。”

陆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终究还是不放心，让上官曦陪她一起去，又留下两名校尉保护她们。等陆绎和岑福离开后，今夏靠在墙上喘了口气，上官曦忽然抓住她的手，脸色有些激动：“今夏，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累？还常常恶心？”

今夏一愣：“你怎么知道？前几日吃油腻的东西确实有点反胃。”

上官曦眼中闪过喜色，又带着几分不确定：“你……会不会是有身孕了？”

今夏猛地睁大眼睛，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校尉的惊呼：“夫人！上官姑娘！不好了，林清月不见了！”

两人立刻往外跑，只见关押林清月的房间空无一人，窗户被打破，地上留着一枚玉佩——正是那三枚御赐玉佩中的一枚。今夏捡起玉佩，发现上面刻着个极小的“周”字，背面还刻着一行小字：“三更，湖心亭见。”

“是调虎离山计。”上官曦皱眉道，“她故意让我们以为她跑了，其实是想约我们见面。”

今夏握紧玉佩，眼神坚定：“不管是计还是什么，我们都得去。密诏很可能就在她手里。”她看向上官曦，“你帮我去通知陆大人，我先去湖心亭探探虚实。”

“不行，太危险了。”上官曦拉住她，“我陪你一起去，等陆大人赶来支援。”

夜幕再次降临，西湖上雾气弥漫。今夏和上官曦撑着小船来到湖心亭，远远就看见林清月站在亭中，手里拿着个锦盒。

“密诏呢？”今夏高声问道。

林清月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放着一卷黄绸密诏：“想要可以，先放了我娘。”

“你娘？”今夏愣住了，“你娘还活着？”

“当年围剿时我娘被好心人救了，一直藏在山里。”林清月的声音带着颤抖，“周大人答应我，只要拿到密诏，就帮我救我娘出来，可他根本就是在利用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今夏以为是陆大人来了，刚要回头，就见几个黑衣人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周大人的心腹。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拔刀砍向林清月，显然是想杀人灭口。

今夏立刻拔剑迎上去，上官曦也抽出腰间软剑配合。可黑衣人武艺高强，又人多势众，两人渐渐落了下风。今夏左肩被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渗出来，她咬着牙坚持，忽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坠痛，脸色愈发苍白。

“今夏！”上官曦惊呼一声，连忙挡在她身前，“你撑住，陆大人马上就到！”

林清月见状，将密诏塞给今夏：“拿着这个去告发周大人！”她转身冲向黑衣人，“我来挡住他们，你们快走！”

今夏攥着密诏，看着林清月被黑衣人围攻，心中焦急万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伴随着陆绎焦急的呼喊：“今夏！”

今夏心中一松，刚要回应，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她只看到陆绎飞身而来的身影，还有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慌乱。

陆绎接住倒下的今夏，触到她肩头的鲜血和她苍白的脸，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他抱着她转身，眼神冷得像冰，对赶来的岑福厉声道：“把这些人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许漏！”

岑福领命而去，陆绎抱着今夏快步往岸边跑，上官曦紧跟在后，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刻着“周”字的玉佩。船行在雾气弥漫的西湖上，今夏的呼吸微弱，陆绎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上官曦看着陆绎焦急的模样，忽然想起刚才今夏苍白的脸色和反胃的症状，轻声道：“陆大人，今夏她……可能怀了身孕。”

陆绎的脚步猛地一顿，抱着今夏的手臂瞬间收紧。他低头看着怀中人事不知的女子，眸中翻涌着震惊、狂喜与后怕。就在这时，怀中的今夏忽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抓住他的衣襟：“大人……密诏……拿到了……”

陆绎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大夫。”

船靠岸时，早已备好的马车正等在岸边。陆绎抱着今夏刚要上车，忽然瞥见岸边的柳树下站着个身影，那人穿着粗布衣衫，手里拿着一片莲叶，正是本该被关押的林清月。她冲陆绎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雾气中。

陆绎心中一动，没有下令追赶。他抱着今夏坐上马车，车夫立刻扬鞭赶路。车厢里，今夏靠在他怀里，意识渐渐清晰，轻声问道：“大人，林清月她……”

“让她走了。”陆绎抚摸着她的发顶，语气柔和，“她救了你，也算戴罪立功。”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夏，你……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

今夏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羞涩与期待。陆绎紧紧抱着她，心中百感交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车外忽然传来岑福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大人！不好了！周大人的船在江上下锚了，可他……他已经死了！”

陆绎的动作猛地一停，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看向怀中的今夏，又想起那消失在雾气中的林清月，还有周大人蹊跷的死讯——这桩看似即将了结的案子，似乎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