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灿烂 今夜星光燦爛 (1988) - 豆瓣电影
cac55 2025-11-03 19:04 4 浏览
那天晚上之后,苏晴再也没提过“取暖”那两个字,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她是我眼中无坚不摧的苏总,是会议室里言辞犀利的铁娘子,是我职业生涯中一座需要仰望的高山。我用了整整三年时间,习惯了她的高标准、她的雷厉风行,也习惯了我们之间那条清晰又安全的上下级界线。
我以为这条线会永远存在,像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一样,透明,却坚不可摧。
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小城,所有的界线都被冲刷得模糊不清。
第1章 暴雨、小城和最后一间房
故事要从一场说走就走的差旅开始。
我们公司正在竞标一个位于南方小城的新能源项目,对手实力强劲,标书投递的截止日期又迫在眉睫。作为项目组的核心成员,我和老板苏晴必须亲自带着最终版的技术方案和报价,赶在截止日前一天抵达。
苏晴就是那种典型的工作狂。三十出头,已经是公司的副总,漂亮、干练,对自己狠,对下属更狠。我跟了她三年,从一个职场菜鸟被她磨炼成现在能独当一面的项目经理,过程中的辛酸血泪,足以写成一部职场版的《活着》。
出发那天,天气预报说有雷雨,可能会影响航班。苏晴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说了一句:“Plan B,高铁票订好。”
果不其然,飞机在天上盘旋了半小时,最终备降到了邻市的机场。等我们拖着行李,在混乱的人潮中挤上最后一班开往项目地的大巴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车窗外,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汇成一道道水帘,将窗外的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各种气味的空气。苏晴坐在我旁边,摘下了那副标志性的金丝边眼镜,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没了镜片的遮挡,她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此刻竟显出几分少见的疲惫和脆弱。我偷偷瞥了一眼,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这三年来,我见过的苏晴,永远是妆容精致、精力充沛的战斗状态,像这样毫不设防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陈默,”她忽然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给酒店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们会晚到,房间务必保留。”
“好的,苏总。”我立刻掏出手机。
我们预定的是当地最好的一家商务酒店,标间,一人一间,这是出差的惯例。电话接通后,前台客服的声音甜美但抱歉:“先生您好,非常抱歉,因为天气原因,今天很多旅客滞留,我们酒店已经满房了。您预定的两间标准间,由于已经过了最晚保留时间,系统自动取消,并且已经有客人入住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手心瞬间冒出冷汗。我能想象到苏晴听到这个消息后,那张脸会冷到什么程度。
“满了?怎么会满了?我们是提前预定的!”我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焦急藏不住。
“实在抱歉先生,今晚整个城区的酒店几乎都满了,暴雨导致很多道路中断,大家都走不了。”
我挂了电话,感觉手里的手机有千斤重。我深吸一口气,转向苏晴,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苏总……酒店那边……出问题了。”
苏晴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精准地刺向我。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等我继续。
“他们说……因为我们没在规定时间到达,房间……被取消了,而且现在已经……满房了。”我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垂了下去。这是我的失职,我应该在备降的时候就联系酒店的。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过了足足半分钟,苏...晴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整个城区的酒店都问问,快捷酒店也行,只要有两间房。”
“好,我马上问。”我如蒙大赦,立刻开始在手机上疯狂地搜索、拨打电话。
然而,结果一个比一个让人绝望。携程、飞猪、艺龙……所有APP上都显示“满房”。我硬着生头皮打了十几家酒店的电话,从四星级到路边的小旅馆,得到的答复都惊人地一致:“不好意思,没房间了。”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驶进了小城的客运站。我们下车时,雨势丝毫未减,狂风卷着雨水,瞬间就把我们的裤腿打湿了。站在陌生的、灯火昏黄的站前广场,我感觉自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苏总,对不起,我……”
苏晴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道歉。她拉起行李箱的拉杆,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不远处一家亮着“住宿”灯牌的小旅馆上。那灯牌的霓虹灯坏了一半,“住”字一闪一闪的,在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走,去那看看。”她言简意赅,率先迈开了步子。
那家旅馆的前台是个睡眼惺忪的大叔,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背心。他打着哈欠告诉我们,他也只剩最后一间房了。
“一间?”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对,就一间双人房,两张床的。你们要么?”大叔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钥匙,“要就赶紧,估计过会儿这最后一间也没了。”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扭头去看苏晴,只见她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几缕湿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平日里那股凌厉的气场被雨水冲淡了不少,反而多了一丝狼狈。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我知道她在等我做决定,但这个决定我怎么做?让她一个单身女性,我的顶头上司,和我一个男下属住一间房?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可不住这里,难道要在雨里站一夜吗?明天还有至关重要的竞标会。
“苏总,要不……您住这里,我……我去网吧或者肯德基凑合一晚?”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案了。
苏晴沉默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缓缓摇头。她的目光越过我,看向那个打哈欠的大叔,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就要这间。”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身份证,直接递了过去。
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前台大叔接过身份证,瞥了我们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的暧昧,慢悠悠地办了入住手续。
拿着那把沉甸甸的钥匙,我跟在苏晴身后,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未知的、注定要打破所有界线的房间。我的心跳,比外面的雷声还要响。
第2章 两张床的距离
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咔哒”一声,在这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苏晴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潮湿、消毒水和些许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得有些寒酸。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并排摆着,中间隔着一个掉漆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一部老式的电话机。除此之外,就是一张小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小得可怜的卫生间。墙纸的边角有些泛黄起翘,唯一的一扇窗户正对着一条漆黑的小巷,雨点敲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
这和我平时跟苏晴出差住的星级酒店,简直是天壤之别。
苏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把行李箱立在墙角,脱下湿漉漉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丝质衬衫。衬衫被雨水打湿了一部分,紧紧地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我赶紧移开目光,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你先去洗吧。”她转过身,对我说道,语气听起来和在公司里没什么两样。
“啊……好,苏总您先,您先。”我连忙摆手,像个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
苏晴没再跟我客气,拿起自己的洗漱包就走进了卫生间。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我一个人站在房间里,浑身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走到窗边,假装看外面的雨景,但脑子里一团乱麻。这算什么事?我和我的女老板,在一个陌生小城的破旧旅馆里,共处一室。这要是被公司同事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们会脑补出多少个版本的桃色新闻?还有我的女朋友晓月,如果她知道,会怎么看我?
我越想越烦躁,掏出手机,想给晓月发个信息,但打了一行字又删掉了。怎么说?说我和苏总住一间房了?这不等于自找麻烦吗?
水声停了。几分钟后,苏晴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套自带的灰色棉质睡衣,长袖长裤,款式很保守。头发用毛巾包着,脸上没有了妆容,皮肤白皙,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好几岁,也少了几分攻击性。
“到你了。”她指了指卫生间。
我“哦”了一声,逃也似的钻了进去。
洗完澡出来,我发现房间里的主灯已经关了,只留了床头柜上一盏昏黄的小台灯。苏晴已经躺在了靠窗的那张床上,盖着被子,背对着我。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另一张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被子有一股阳光和肥皂混合的味道,倒还算干净。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窗外的雨声和我们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两张床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条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名为“上下级”的界线,正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拉伸、变得脆弱。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被台灯光线勾勒出的斑驳光影,毫无睡意。我不敢乱动,生怕一丁点的声响都会打破这份尴尬的宁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不知道苏晴睡着了没有。她的呼吸很平稳,但我总觉得她也和我一样,醒着。
“陈默。”
黑暗中,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我的心上。
我浑身一僵,心脏漏跳了一拍,赶紧应道:“嗯?苏总,我在。”
“你……睡不着吗?”
“没……没有,快了。”我撒了个谎。
她那边沉默了。我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正准备调整一下僵硬的身体,她又开口了。
“你觉得,这次的项目我们能拿下吗?”
我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跟我聊工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觉得希望很大。我们的技术方案优势明显,报价也在对方的预算范围内。只要明天会上我们表现正常,应该没问题。”
“正常……”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意味。
“苏总,您是……担心什么吗?”我试探着问。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翻了个身,面朝我这边。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陈默,你跟着我多久了?”
“三年零四个月。”我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
“三年了啊……”她像是自言自语,“这三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近人情,像个……像个女魔头?”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我该怎么回答?说“是”,那是找死;说“不是”,又太虚伪。
我斟酌了一下词句,尽量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真诚一些:“苏总,您是对工作要求高,标准严。但……但也因为这样,我才成长得快。我很感谢您。”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感谢是真的,但要说心里没点怨言,那也是假的。谁愿意天天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呢?
苏晴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有些空洞。
“其实……我有时候也挺讨厌我自己的。”
我彻底愣住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永远自信、永远强势的苏晴吗?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地听着。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但风声依旧。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不再是单纯的尴尬,而是多了一丝……探寻的意味。我们像是两个戴着面具跳了很久舞的人,在这一刻,面具上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感觉到,今晚,或许会成为一个彻底颠覆我认知的夜晚。
第3章 冰山下的火焰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苏晴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嗯,有点。苏总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
“无所不能?”她又笑了一下,这次的笑声里带了点自嘲,“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所不能的人。大家看到的,不过是我想让大家看到的样子罢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我知道,此刻的苏晴,需要的不是一个下属的恭维,而是一个倾听者。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两岁。那时候我是项目组里唯一的女性,周围全都是资历比我老、经验比我丰富的男同事。他们嘴上客气,但眼神里的轻视藏都藏不住。开会讨论方案,我提出的想法,总是被下意识地忽略。出去应酬,客户总喜欢拿我的性别开玩笑。”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我能想象得到,那段日子对一个初入职场的年轻女孩来说,有多么艰难。
“我那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职场上,女性想要获得和男性同等的尊重,就必须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努力,必须比他们更强硬、更专业、更没有软肋。所以我拼命加班,拼命学习,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扑在工作上。我不敢生病,不敢请假,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因为我知道,一旦我示弱了,过去所有的努力可能都会白费。”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我一直以为苏晴的强势是天生的,是性格使然。现在我才知道,那副坚硬的铠甲,原来是被现实的刀剑一点一点逼着穿上的。
“慢慢地,我升职了,带团队了。我对自己狠,也开始对你们狠。因为我知道,职场如战场,我不把你们训练成能打硬仗的兵,我们整个团队都会被淘汰。有时候骂你们骂得狠了,开完会我一个人在办公室,也会后悔,会想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但第二天,我又会变回那个你们熟悉的‘女魔头’。因为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窗外的雨声仿佛也小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我们的心跳。
我忽然理解了她。理解了她为什么总是紧绷着一根弦,为什么对细节的要求近乎苛刻,为什么在会议室里寸步不让。那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不安全感,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团队,不得不竖起的尖刺。
“苏总,”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其实我们都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虽然……虽然有时候确实压力很大,但我们每个人都成长了很多。大家私底下……都很佩服您。”
我说的是真心话。虽然大家平时没少在背后吐槽苏晴的“魔鬼”行径,但打心底里,每个人都承认,跟着她,确实能学到东西,能打胜仗。
“是吗?”苏晴的语气里似乎有了一丝慰藉,“那就好。”
她翻了个身,又背对着我了,似乎是想结束这场谈话。
我却久久不能平静。今晚的苏晴,像一座我攀登了三年却只看到陡峭岩壁的冰山,突然向我敞开了一道缝隙,让我窥见了冰山下那不为人知的、燃烧的火焰。那火焰里有委屈,有不甘,有孤独,也有坚持。
我忽然觉得,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不再是上下级之间那遥远的、隔着办公桌的距离,而是两张床之间,这触手可及的一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她已经睡着,自己也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那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小猫的呜咽,如果不是房间里足够安静,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一下子清醒了,身体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是苏晴在哭?
这个念头让我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个在几十人的会议上,面对甲方刁难都能面不改色、逻辑清晰地把对方驳得哑口无言的苏晴,那个因为下属一个数据错误就能把报表摔在桌上、骂得人抬不起头的苏晴,竟然……会哭?
她的哭声压抑到了极点,肩膀轻微地耸动着,似乎是把脸埋在了枕头里,不想让我发现。
我躺在床上,心乱如麻。我该怎么办?是假装没听见,继续装睡?还是……开口安慰她?
假装没听见,似乎是此刻最“明智”的选择。这能避免我们明早见面时的尴尬,能让我们之间的关系退回到安全距离。
可是,听着那压抑的、带着无助和脆弱的哭声,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阵阵地发紧。我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想起了那副戴了太久而摘不下来的面具。或许,只有在这样无人知晓的深夜,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与她的世界完全隔离的环境里,她才敢卸下所有的防备,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情绪。
如果我此刻选择装睡,那我还是那个只懂得服从命令的下属陈默。可是在听了她那么多心里话之后,我发现我做不到那么心安理得。
我犹豫了很久,久到她的哭声渐渐停歇,只剩下偶尔一声压抑的抽噎。
最终,我还是鼓起了勇气,轻轻地开了口。
“苏总……您……没事吧?”
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她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第章 “帮我取暖”
那片死寂持续了大概十几秒,也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或许我真的不该戳破她最后的伪装。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准备用一声尴尬的咳嗽来圆场时,黑暗中传来了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我没事,吵到你了,不好意思。”
她承认了。她没有否认,没有掩饰。
这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坐起身,打开了床头那盏昏黄的台灯。柔和的光线瞬间铺满了我们之间这小小的空间。
我看到苏晴也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那副模样,和我印象中那个永远一丝不苟、光芒四射的苏总,判若两人。
“苏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真诚,不带任何窥探的意味。
她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指节都有些发白。台灯的光线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今天……”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是我父亲的忌日。”
我心里猛地一沉。
“他走了五年了。五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我当时也在出差,为了一个项目,在外面应酬。手机调了静音,等我看到我妈打来的几十个未接来电时,已经太晚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哭,但那种平静之下压抑的巨大悲伤,像深海的暗流,几乎要将人吞噬。
“这些年,我每年今天都会给自己放假,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哪儿也不去。只有今年……这个项目太重要了,我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事,影响整个团队的努力。”她抬起头,看向我,红着眼眶,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是不是很可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工作的机器,连……连悼念亲人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语言在这样沉重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希望我的目光能传递给她一丝力量。
“我爸以前总说我,说女孩子家,不要那么拼,对自己好一点。他说,工作是做不完的,钱是赚不完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我总是不听,我觉得他不懂,我觉得我要在这个城市立足,要做出成绩,就必须这么拼。”
“直到他走了,我才明白,他说的是对的。可是……已经晚了。这几年我越是努力工作,职位越高,心里就越空。我好像……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我看着眼前这个卸下所有铠甲、脆弱得像个孩子的女人,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想安慰她,想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我下了床,走到房间的桌子边,用旅馆提供的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饮水机里的温水。然后,我走回到她的床边,把水杯递给她。
“苏总,喝点水吧。”
她愣愣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水杯,过了几秒钟,才缓缓地伸出手接了过去。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我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像是在汲取一点点的温暖。
“谢谢你,陈默。”她放下水杯,轻声说道。
“没关系。”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就那么站在她的床边,有些手足无措。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那双泛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依赖。
“陈默,”她看着我,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我……我好冷。”
我愣住了。房间里虽然开了空调,但温度并不低。我知道,她说的冷,不是身体上的冷。是那种从心底里蔓生出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是亲人离世的悲痛,是多年打拼的孤独,是午夜梦回的悔恨,交织在一起,形成的冰窟。
我看着她蜷缩在被子里,肩膀还在微微发抖。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我该怎么办?给她加一床被子?把空调温度调高?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需要的不是这些。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她向我这边挪了挪,空出了床边的一点位置。然后,她看着我,用近乎乞求的、梦呓般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让我记了一辈子的话。
“你……能过来坐一会儿吗?”
“帮我……取暖。”
第5章 一臂之遥的守护
当“帮我取暖”这四个字从苏晴的嘴里说出来时,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慢了下来。我能清晰地听到窗外的雨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她那带着颤音的呼吸声。
这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歧义的邀请。在这样一个深夜,在这样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房间里,一个女人,还是我的女上司,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换一个场景,换一种心境,这几乎可以被解读为一种暗示。
但看着她那双通红的、噙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她因为悲伤和孤独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我知道,她所求的“暖”,与情欲无关。那是一个在寒冷黑暗中迷失了太久的人,对一丝光亮、一捧篝火最本能的渴望。她需要的,是人的温度,是陪伴,是“你不是一个人”的慰藉。
我的内心在激烈地交战。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拒绝,应该找个借口,比如去给她再要一床被子,或者干脆说自己困了,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上。这是最安全、最职业、最能保护自己的做法。
但情感的另一端,一个声音在对我说:陈默,你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推开一个向你求助的、已经卸下所有防备的灵魂吗?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只有纯粹的脆弱和祈求。
最终,我心里的那点恻隐和人性战胜了所谓的职场法则。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我没有靠得太近,保持着一臂左右的距离,身体坐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用这个姿态告诉她:我在这里,我愿意陪伴你,但我尊重你,我们之间有界限。
她似乎读懂了我的意思,紧绷的身体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放松。她没有再靠近,只是把被子拉得更紧了些,将下巴埋在被子里,侧着头,继续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我。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但这一次,不再是尴尬的沉默,而是一种奇异的、相互陪伴的宁静。昏黄的灯光笼罩着我们,像一个温暖的结界,将窗外的风雨和内心的寒冷都隔绝在外。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于是我决定,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有时候,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在慢慢平复,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身体也不再发抖。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从最初的无助,慢慢变得安定下来。
“陈默,”过了很久,她才又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没有了哭腔,“你知道吗,这五年,我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这些事。”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嗯。”她应了一声,然后把目光转向了窗外,“我以前总觉得,把伤口捂起来,假装它不存在,它就会自己愈合。现在才发现,有些伤口,捂得越紧,烂得越快。只有把它暴露在空气里,哪怕会痛,才能慢慢结痂。”
“苏总,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由衷地说道,“您一个人撑起了那么多事,很了不起。”
她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了不起有什么用呢?我宁愿自己没那么了不起,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只想回到那个下雨的晚上,接起我妈的电话,然后买最早的一班车票回家。”
我沉默了。这是她心里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也是她拼命工作的动力和枷锁。
“对不起,”她忽然说,“跟你说这些,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我立刻回答,“您能跟我说这些,是……是我的荣幸。这说明您信任我。”
她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感激。
我们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很零散,从工作聊到生活,又从过去聊到未来。我发现,抛开“上司”这个身份,苏晴其实是个很健谈、也很有趣的人。她会跟我聊她大学时参加辩论赛的糗事,会聊她喜欢看的冷门电影,甚至还会吐槽公司食堂的饭菜。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苏晴,真实、生动,有血有肉。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雨也停了。第一缕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了进来,给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
苏晴打了个哈欠,浓重的倦意浮现在她的脸上。折腾了一夜,她的情绪释放了,身体也到了极限。
“天亮了啊……”她喃喃地说。
“嗯,天亮了。”我说道,“您睡一会儿吧,离竞标会还有几个小时。”
她点了点头,缓缓地躺了下去,盖好被子。这一次,她没有再背对着我,而是面朝我这边,闭上了眼睛。
“陈默,”她闭着眼,轻声说,“谢谢你。”
“不客气,苏总。”
“还有……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明白。”我郑重地承诺。
她似乎是彻底安心了,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着了。
我看着她沉睡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安详。昨夜的悲伤和脆弱似乎都被留在了黑暗里,此刻的她,又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宁静。
我轻轻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小城的街道被冲刷得干干净净,远处的山峦云雾缭绕,像一幅水墨画。
我回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苏晴,又看了看自己那张整夜未动的床。我们之间,始终隔着那不足一米的距离。
我没有帮她“取暖”,至少不是世俗意义上的那种。
我只是在一个寒冷的雨夜,为一个孤独的灵魂,点亮了一盏灯,安静地,守护了她一夜。
第6章 雨后的新晴
我几乎是一夜未眠,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在苏晴睡着后,我冲了个澡,换上了准备在竞标会上穿的西装。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时,我看到自己眼中有淡淡的红血丝,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大概七点半,苏晴的手机闹钟响了。她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眼神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迅速恢复了那种职业的警觉。
她坐起身,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我,愣了一下。
“你……没睡?”
“眯了一会儿。”我笑了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苏总,早上好。”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接过水,说了一声:“早上好。”
昨晚那场深刻的谈话,那份极致的脆弱,仿佛被清晨的阳光蒸发了。我们之间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带着距离感的上下级模式。她没有提昨晚的事,我也默契地绝口不提。
这或许是成年人之间最好的处理方式。有些事,放在心里,比说出口更有分量。
她起床,洗漱,化妆。整个过程迅速而高效。当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已经又是那个我们熟悉的苏晴了。一身剪裁得体的女士西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是精致的淡妆,遮住了所有的疲惫和红肿。那副金丝边眼镜一戴,眼神瞬间又变得犀利而专注。
仿佛昨晚那个在黑暗中哭泣的、需要人“取暖”的女人,只是我的一场梦。
但我们都知道,那不是梦。
我们退了房,在楼下的小吃店简单地吃了早餐。苏晴点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吃得很慢,也很安静。
吃完早餐,我们打车前往竞标会的现场。一路上,她都在闭目养神,我则在脑子里反复演练着待会儿技术陈述的每一个细节。我们之间没有交流,但车里的气氛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紧绷。我能感觉到,一种新的、微妙的信任感正在我们之间悄然建立。
竞标会的过程异常顺利。
苏晴的主体陈述逻辑清晰,气场全开,精准地抓住了每一位评委的注意力。她将我们方案的优势、技术亮点以及能为甲方带来的长远价值,阐述得淋漓尽致。轮到我做技术细节补充说明时,我看着台下她投来的鼓励的眼神,心里前所未有地安定。我发挥得也很好,对评委提出的几个尖锐问题,都给出了完美的解答。
我们就像一对配合默契的搭档,一个主攻,一个策应,将我们精心准备的方案,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最终结果公布,我们公司,中标了。
当评委主席念出我们公司名字的那一刻,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我激动地看向苏晴,只见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在会议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灿烂,就像雨后初晴的天空。
她转向我,向我伸出了手。
“陈默,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有力。
“苏总,是您领导得好。”
那一刻,我们相视一笑,所有的辛苦和压力,都烟消云散。
回程的路上,我们订到了高铁票。坐在宽敞舒适的商务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我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苏总,这次项目能拿下,回去可以好好庆祝一下了。”我笑着说。
苏晴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陈默,等这个项目正式启动走上正轨,我给你放个长假吧。”
我愣了一下:“啊?放假?”
“对,”她看着我,眼神很认真,“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陪陪家人,陪陪女朋友。工作是做不完的,别像我一样。”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知道,她这句话,不仅仅是老板对下属的体恤,更是经历过那个雨夜之后,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谢谢苏总。”我由衷地说道。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又把头转向了窗外。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她的侧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看着她,我忽然觉得,那座我仰望了三年的冰山,似乎……正在慢慢融化。
第7章 改变的涟漪
回到公司的日子,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
苏晴依然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苏总,开会时依旧犀利,对工作的要求依旧严苛。但我们项目组的同事,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比如,以前我们加班到深夜,苏晴只会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方案明天早上必须看到”,然后自己第一个离开。而现在,她偶尔会订来热乎乎的夜宵,虽然嘴上还是说着“赶紧吃完干活”,但那份关心,大家都能感受到。
再比如,以前谁的报告里出了错,免不了被她当众骂得抬不起头。现在,她会把人叫到办公室,关上门,先指出问题,然后会耐心地问一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这些变化很小,小到像投进湖面的一颗石子,只泛起一圈圈不易察觉的涟漪。但对于我们这些身处湖水之中的人来说,那份震动,却是真实而温暖的。
同事们私下里都在议论,说苏总这次出差回来,好像变得有人情味了。有人开玩笑说,是不是那个小城的风水特别养人。
每当听到这些,我都会笑而不语。只有我知道,改变她的,不是什么风水,而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一场压抑了五年的痛哭,和一次卸下所有伪装的坦诚。
我和苏晴之间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全新的、更加默契的状态。
工作上,我们依然是上下级,我尊重她的权威,执行她的指令。但私下里,我们多了一份朋友般的信任。有时候,遇到特别棘手的难题,她会把我叫到办公室,不再是单向地分派任务,而是会问我:“陈默,这件事,你怎么看?”
她开始真正地倾听我的意见,并且采纳。这种被尊重和信任的感觉,让我工作的积极性空前高涨。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执行者,而是一个能和她并肩作战的战友。
那个小城项目启动后,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苏晴也兑现了她的承诺,给了我一个长达两周的年假。
休假前一天,我正在收拾东西,苏晴走了过来,递给我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苏总?”我有些疑惑。
“这次项目的奖金,你应得的。”她淡淡地说,“还有,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不走公司账目。”
我打开信封,里面除了公司发放的正式奖金单,还有一张五星级酒店的度假套餐券,是双人的。
“苏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吧。”她打断我,“我听你说过,你女朋友一直想去海边。别总顾着工作,多陪陪她。”
她说完,不等我再拒绝,就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捏着那张度假券,心里百感交集。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奖励,更是一份感谢,一份来自那个雨夜的、迟到的感谢。她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地,表达了她内心深处的善意。
那个假期,我和女朋友晓月玩得非常开心。我们在沙滩上散步,看日出日落,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晓月靠在我的肩膀上,幸福地说:“陈默,你变了。”
“哦?我怎么变了?”我好奇地问。
“你以前休假,手机也总是不离手,时不时就要看看工作群,回个邮件。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但这次,你好像……真的放松下来了。”她仰起头看着我,“而且,我觉得你比以前更成熟,更……怎么说呢,更温柔了。”
我笑了。我知道晓月说的是对的。
改变的,又何止是苏晴一个人。
那个夜晚,也同样改变了我。它让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十字架前行。那些看起来刀枪不入的强者,内心深处,或许藏着比任何人都深的伤痕。
我学会了不再用简单的标签去定义一个人,学会了去体谅别人的不易,学会了在坚硬的职场规则之下,保留一份人性的柔软和温度。
这或许,才是我在那次差旅中,获得的最宝贵的财富。
第8章 最好...的距离
假期结束后,我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我和苏晴都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个小城旅馆的夜晚。那段记忆像一本被珍藏起来的旧书,我们都知道它在哪里,也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我们不会轻易去翻动它。它静静地待在那里,就足够了。
我们的关系,也稳定在了一种最舒服的状态:工作上是最佳拍档,私下里是相互尊重的朋友。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那份清晰而安全的界线,但这条界线不再是冰冷的隔阂,而是充满了弹性和温度。
一年后,因为在新能源项目上的出色表现,我被提拔为项目总监,正式开始独立带领一个完整的团队。苏晴成了我的直属上级,我们合作得更加紧密无间。
又过了两年,公司进行架构调整,苏晴凭借卓越的业绩,被晋升为华南区的总经理,即将离开总部,前往广州赴任。
消息公布的那天,整个部门都为她感到高兴,大家张罗着要给她办一场欢送会。
欢送会定在一家环境很好的餐厅,大家都喝了点酒,气氛很热烈。同事们轮流向苏晴敬酒,说着祝福和不舍的话。苏晴那天也格外放松,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和每一个人碰杯。
轮到我的时候,我端着酒杯走到她面前。
“苏总,祝您前程似锦,步步高升。”我由衷地说道。
她也端起酒杯,和我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应该叫苏总了。”她笑着说,“以后,要叫我苏晴姐。”
我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好,苏晴姐。”
“陈默,”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欣慰,有期许,“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也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以后这个部门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比我更好。”
“我尽力。”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她喝了一口酒,声音放低了一些,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工作是做不完的。要学会平衡,要对自己好一点。”
“我记着呢。”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欢送会结束后,我送她到楼下打车。初秋的夜晚,晚风带着一丝凉意。
“苏晴姐,到了广州,一切顺利。”
“嗯,你也是。”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又探出头来对我说,“陈默,谢谢你。”
我知道她这句“谢谢”里,包含了很多。有这几年来工作上的支持,也有……那个雨夜的守护。
我笑了笑:“是我该谢谢你。”
车子启动,缓缓汇入车流。我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车载着她,消失在城市的璀璨灯火中。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想起那个小旅馆里昏黄的灯光,想起她蜷缩在被子里,对我说“我好冷”。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能抚平伤痛,也能见证成长。
那天晚上之后,苏晴再也没提过“取暖”那两个字,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我们没有成为恋人,甚至连暧昧都没有。我们只是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了最纯粹的善意和陪伴。
而这份善意,最终成就了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是师徒,是战友,也是知己。
我们各自在人生的轨道上继续前行,带着从那个夜晚汲取到的温暖和力量,努力成为一个更强大,也更温柔的人。
这或许,就是那场意外的同屋,赋予我们的,最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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