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360必应搜狗淘宝本站头条
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在线推荐 > 正文

咱们结婚吧 (1-50全集) (咱们结婚吧第12集视频)

cac55 2025-11-03 19:06 6 浏览

那年赶公猪给寡妇家的母猪配种,母猪没配上,我却配上了好姻缘_1

我跟媳妇林秀英的婚事,媒人不是人,是头猪。一头不怎么争气的公猪,和一头更不怎么争气的母猪。

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子都上了大学,每次我俩在院子里纳凉,说起当年我赶着那头名叫“黑旋风”的公猪,一次次往她家猪圈跑的狼狈样,她还是笑得直不起腰。

她总说,那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一个女人拉扯孩子太辛苦,故意派了头笨猪来给我俩牵线。

我却觉得,那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聪明的一件傻事。

那一切,都得从年那个闷热的夏天说起。

第1章 黑旋风出征

年的夏天,热得像个大蒸笼,连村口的狗都只剩下吐舌头的力气。我们陈家湾的知了,大概是全乡最敬业的,从天亮一直嘶吼到天黑,吵得人心烦意乱。

我叫陈建国,那年二十一,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回家跟着我爹陈大山伺候几亩薄田,外加一头种猪。

这头公猪可不是凡品,是我爹托了城里亲戚,从省种猪场弄回来的长白猪种,名叫“黑旋风”。这家伙一身乌黑的鬃毛油光发亮,四条腿粗壮有力,往那一站,比村里半大小子还威风。靠着它,我们家在十里八乡的养猪户里,也算小有名气,每年光配种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那天下午,我刚从地里回来,脱了汗衫用井水冲了个凉,正光着膀子坐在院里的槐树下喝水,我娘李桂芬就端着一碗绿豆汤从屋里出来了。

“建国,歇会儿,喝碗绿豆汤解解暑。”

我“咕咚咕咚”几口灌下去,浑身舒坦了不少。刚想夸我娘手艺好,就看见村东头的王婶扭着腰,一边扇着蒲扇一边走了进来。

王婶是我们村的消息中心,大事小情,只要她知道了,不出半天全村都能知道。她一进门,嗓门就亮开了:“桂芬嫂子,建国也在家啊?正好,有事儿找你们。”

我娘连忙招呼她坐下,给她也倒了碗水。

王婶摆摆手,神神秘秘地凑到我娘耳边,声音却大得我在三米开外都听得一清二楚:“嫂子,跟你打听个事儿。你们家黑旋风,最近有空不?”

我娘一愣,“有空啊,咋了?”

“嗨,还不是林家那个……秀英嘛,”王婶特意压低了声音,但那眼神里的兴致却藏不住,“她家那头老母猪,养了快两年了,肚子一点动静没有。这不,前两天发情了,到处打听谁家公猪好,想配个种。有人就给她指了你们家。”

林秀英。

这个名字一出来,院子里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一下。

她是我们村里一个特殊的存在。三年前,她男人去镇上采石场打工,遇上塌方,人就没了。留下她和一个刚会走路的儿子小石头,孤儿寡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秀英嫂子人长得周正,性子也安静,平时不怎么跟人来往,就守着她那一亩三分地和儿子过活。可村里的是非,从来不会因为你安静就放过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门前的是非自然就多。风言风语,像夏天的蚊子,嗡嗡地总在她家周围绕着。

我娘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秀英啊……她家是不容易。这事儿她咋不自己来问?”

王婶撇撇嘴,蒲扇摇得更快了:“她一个年轻寡妇,哪好意思天天往你们家跑,还是为这猪配种的事儿。这不是托我来问问嘛。咋样啊建国,给个准话,成不成?”

我爹陈大山这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听见了后半段,沉着脸,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我心里有点别扭。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尴尬。赶着公猪去寡妇家,这画面怎么想怎么奇怪,保不齐又要被村里人嚼舌根。

我爹显然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吐了个烟圈,闷声闷气地说:“配种是正经事,有啥不好意思的。不过,咱家的规矩,配一次十块钱,外加一包烟。要是没配上,钱不退,下次再配给一半价。”

这是我家的老规矩,十里八乡都这么干。

王婶一拍大腿:“那敢情好!我这就去跟她说。钱和烟都不是问题,她说了,只要猪能怀上,多给两块都行。”

说完,王婶一阵风似的又走了。

我娘看着我,有点欲言又止:“建国,要不……我去跟你爹说,钱就少要点?她家不容易。”

我摇摇头:“娘,一码归一码。爹说的规矩不能破,不然以后家家都来砍价,生意就没法做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盘算着,到时候真要是不成,那五块钱的半价,我就不收了。

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拾掇好东西,牵出了“黑旋风”。这家伙大概是知道要出任务,兴奋得直哼哼,鼻子里喷着热气。我拿着一根柳条,在它屁股上轻轻一拍,喊了声:“走了,黑旋风,干活去!”

从我家到村东头的林秀英家,要穿过大半个村子。一路上,不少早起下地的村民看见我,都笑呵呵地打趣。

“建国,又带黑旋风去哪家发财啊?”

“看这方向,是去村东头吧?”

我含含糊糊地应着,脸颊有点发烫。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里,带着点别的意思。

很快,就到了林秀英家门口。那是一个小小的泥坯院子,院墙有些地方都塌了角,用几根木头撑着。院门是两扇旧木板,虚掩着。

我清了清嗓子,在门口喊了一声:“秀英嫂子,在家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林秀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衬衫,黑色的裤子,头发用一根布条简单地束在脑后。她的脸很干净,眉眼清秀,只是眼角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疲惫。看见我,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低声说:“是建国啊……快,快进来吧。”

我牵着“黑旋风”进了院子。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角落里种着几畦青菜,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鸡窝。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玩泥巴,看见我这个陌生人,怯生生地躲到了林秀英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我和我身后的大家伙。

“这是小石头吧?”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些。

林秀英点点头,摸了摸儿子的头:“小石头,快叫叔叔。”

小石头抿着嘴,没出声。

“猪……猪圈在哪?”我岔开了这个有点尴尬的话题。

“哦,在那边,我带你去。”她指了指院子最里头的一个角落。

猪圈不大,里面一头白中带花的母猪正焦躁地来回打转,嘴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一看就是发情了。

我把“黑旋风”赶了进去,两头猪很快就凑到了一起,互相嗅着。我松了口气,看来这事儿应该不难。

林秀英递过来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晾好的凉白开。“建国,喝口水吧,大热天的,辛苦你了。”

“不碍事,嫂子。”我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大半。

她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是十块钱和一包“大前门”烟。钱被展得平平整整,看得出来是特意准备的。

“这是……配种的钱。”她递给我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我。

我接过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十块钱,对我们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她来说,可能就是小石头半个月的菜钱。

“嫂子,你先收着,等配上了再说。”我把钱又推了回去。

“那哪行,规矩就是规矩。”她很坚持,把钱和烟硬塞进了我手里,“建国,你别嫌少就行。”

我只好收下。

我们在猪圈外站着,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微妙。只能听见猪圈里两头猪的哼哼声和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声。

可怪事发生了。我们家的“黑旋风”,平时见了发情的母猪,那叫一个勇猛。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围着那母猪转了几圈,亲热也亲热了,可就是不办正事。那母猪也急,一个劲儿地往“黑旋风”身上蹭,可“黑旋风”就是不为所动,最后竟然自顾自地跑到角落里,用鼻子拱地上的土去了。

我有点傻眼了。这可是头一回啊!

我跳进猪圈,用柳条赶着“黑旋风”,想让它“敬业”一点。可这家伙今天就跟中了邪一样,任我怎么赶,它就是提不起兴致。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我和“黑旋风”都出了一身汗,那母猪也累得趴在地上直喘气。

得,第一次,出师不利。

我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特别没面子。我爹要是知道他引以为傲的“黑旋风”砸了招牌,非得骂死我。

林秀英看出了我的窘迫,反过来安慰我:“没事儿的,建国。兴许是天太热了,猪也犯懒。要不……过两天再试试?”

我只能点点头,尴尬地说:“行,嫂子。那……那我先回去了。这钱……”

“钱你拿着,下次来就不用给了。”她打断了我。

我牵着垂头丧气的“黑旋风”走出她家院子,心里五味杂陈。回头看了一眼,她正抱着小石头站在门口,瘦小的身影在毒辣的太阳下,显得那么单薄。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事儿,我非得给它办成了不可。不为那十块钱,就为她那句“没事儿的”。

第2章 漏雨的屋檐

第一次出征失败,让我爹陈大山知道了,果然把我数落了一顿。

“你小子怎么办事的?我们家黑旋风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他蹲在院子里,一边给黑旋风刷着身子,一边训我,“是不是路上没给它喝够水?还是你小子毛手毛脚,吓着人家母猪了?”

我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事儿确实邪门,黑旋风身强体壮,没道理啊。

我娘在旁边打圆场:“行了行了,老头子,跟猪置什么气。建国也不是故意的。兴许是水土不服呢?”

“屁的水土不服!就隔了半个村子,还能不服?”我爹吹胡子瞪眼。

最后,他下了命令:“明天再去!带上一桶咱家井里的水给它喝。要是再不成,你就别回来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特意煮了几个鸡蛋,拌在猪食里给黑旋风“加餐”。然后又从井里打了一大桶清凉的井水,用板车拉着,雄赳赳气昂昂地又往林秀英家去了。

这次,村里人看见我,眼神里的调侃味更浓了。

“建国,又去啊?昨天没成?”

我红着脸,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了秀英嫂子家,她已经在了院子里等着了。今天她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看见我拉着板车,上面还有个大水桶,她愣了一下。

“建国,你这是……”

“我爹说,可能是猪喝不惯你家的水,让我带点家里的水过来。”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一笑,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不像平时总带着一股愁苦的样子。

我看得有点呆。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失态,连忙收了笑,脸又红了,低头说:“快进来吧,猪都等着急了。”

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先给黑旋风喂了加料的猪食,又让它喝了半桶“家乡水”,然后才把它赶进猪圈。

可结果,还是一样。

黑旋风跟那头母猪顶多就是“相敬如宾”,转悠了几圈,又开始自顾自地玩泥巴。

我彻底没辙了。蹲在猪圈外头,看着不争气的黑旋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下好了,不仅是黑旋风的招牌,连我陈建国的脸都丢光了。

正当我垂头丧气的时候,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这会儿乌云就跟泼了墨似的,从西边滚滚而来。紧接着,狂风大作,院子里晒的干菜叶子被吹得到处都是。

“要下雨了!”林秀英惊呼一声,赶紧跑去收东西。

我也连忙起身帮忙。小石头被吓得哇哇大哭,秀英嫂子把他抱进屋,又急匆匆地跑出来。

“建国,快,把猪赶到棚子里去!”

我们俩手忙脚乱地把两头猪赶到了院角一个简陋的草棚下。刚做完这一切,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啪”地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一片雨幕。

“快进屋躲雨!”秀英嫂子冲我喊道。

我们俩一前一后跑进了堂屋。这是一间很小的泥坯房,屋里光线很暗,家具也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条长凳,但收拾得一尘不染。

雨下得又急又大,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像是有人在敲鼓。

突然,我们头顶上,“滴答”一声,一滴水落了下来,正好砸在我的肩膀上。我抬头一看,只见屋顶的一角,正有一串水珠顺着一根黑乎乎的房梁往下渗。

紧接着,“滴答、滴答”声越来越密集。很快,屋里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林秀英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她手忙脚乱地从床底下找出几个盆和桶,放在漏雨的地方。可屋顶漏的地方太多了,盆根本不够用。

小石头大概是害怕,哭得更凶了。秀英嫂子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一边轻声哄着,一边看着满屋子的狼狈,眼圈都红了。

我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又酸又胀。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住着这样一间漏雨的房子,日子该有多难。

雨稍微小了点,我就坐不住了。

“嫂子,你家有梯子吗?”

她愣了一下,“有,在墙根那儿。你要干啥?”

“我上去看看。”

“不行!现在还下着雨,瓦片滑,太危险了!”她急忙拦住我。

“没事儿,我从小爬树掏鸟窝,这点高度算啥。”我不顾她的反对,跑到院子里,扛起了那架又旧又沉的木梯,搭在了房檐上。

我踩着湿滑的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屋顶。屋顶上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很多瓦片都已经松动、破裂了,尤其是屋脊那块,裂开了一条大口子。

我冒着雨,把那些松动的瓦片重新码好,又找了几块还算完整的,盖在了裂缝最大的地方。这只是个临时的办法,要想彻底解决,必须得换新瓦,重新修葺。

等我从屋顶上下来,已经成了一个落汤鸡,浑身上下都在滴水。

林秀英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块干毛巾,眼眶红红地看着我。

“快,快擦擦,别着凉了。”她把毛巾递给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接过毛巾,胡乱地在脸上和头上擦了几下。

她转身进屋,很快又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是一碗姜糖水,上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

“趁热喝了,驱驱寒。”她把碗塞到我手里,自己却别过头去,不敢看我。

我捧着那碗热乎乎的姜糖水,一股暖流从胃里一直流到心里。那两个荷包蛋,在这个年头,对她家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了。

我没说话,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着姜糖水,吃着荷包蛋。甜甜的,辣辣的,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雨渐渐停了,太阳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院子里的积水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该回家了。

“嫂子,你这屋顶得赶紧修,不然下次下雨还漏。”我临走时嘱咐道。

她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等攒够了钱就修。”

“那得攒到啥时候去。”我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这话有点伤人。

她果然沉默了,低下了头。

我心里一急,说:“嫂子,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样吧,过两天我找几个伙计,带上工具来帮你修。瓦片我家还有些,不要钱。”

她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建国,我……”

“就这么说定了!”我怕她拒绝,扔下这句话,就赶紧牵着我的黑旋风,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出好远,我还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跟在我的背后。

我的心,跳得有点快。

猪,还是没配上。但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沮改。反而,装满了那碗热腾腾的姜糖水,和她含着泪的眼睛。

第3章 村里的风言风语

我真的带人去给林秀英修屋顶了。

我找了村里两个跟我关系不错的发小,一个叫赵卫东,一个叫李铁牛。我跟他们说,秀英嫂子家屋顶漏了,孤儿寡母的,我们搭把手。都是一个村的,他们俩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我从自家柴房里翻出前年盖房剩下的青瓦,虽然不多,但修补一下屋顶也够了。又带上了锤子、钉子和一些木料。

我们三个大小伙子,扛着工具和材料,浩浩荡荡地往村东头走,那阵仗比我赶着黑旋风去配种还惹眼。

果然,村里又炸开了锅。

“建国这小子,怎么回事?猪没配上,倒上赶着去给人家修房子了?”

“你还不知道吧?都去两趟了,一次比一次待的时间长。我看啊,这哪是配猪,是配人呢!”

“啧啧,一个年轻后生,一个年轻寡妇,这干柴烈火的,可别烧出什么事来。”

这些话,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往我耳朵里钻。赵卫东和李铁牛也听见了,拿胳膊肘捅我,挤眉弄眼地笑:“建国,可以啊你,深藏不露啊!”

我脸涨得通红,吼了他们一句:“胡说八道什么!秀英嫂子家那么困难,帮个忙怎么了?你们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

他俩看我真急了,连忙收了玩笑,拍着胸脯说:“去去去,肯定去!兄弟不就是该两肋插刀嘛!”

到了秀英嫂子家,她看见我们这阵仗,吓了一跳。等明白我们的来意,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建国,这怎么行!太麻烦你们了,还让你们破费……”她急得直摆手,眼圈又红了。

“嫂子,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家还没个难处?”我把工具往地上一放,态度很坚决,“你要是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们几个。”

赵卫东也在旁边帮腔:“是啊秀英嫂子,建国都发话了,你就让我们干吧。早点修好,你也住得安心。”

秀英嫂子拗不过我们,只好答应了。她给我们又是倒水,又是拿毛巾,忙前忙后。小石头也不像之前那么怕生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忙活。

说干就干。我们三个都是农村长大的,干活是把好手。李铁牛力气大,负责和泥、递瓦。赵卫东心细,负责在下面扶梯子、打下手。我爬上屋顶,负责检查房梁、铺瓦。

夏天的太阳毒得很,在屋顶上待一会儿,汗水就跟小溪似的往下淌,后背火辣辣的疼。

秀英嫂子看着心疼,不停地往屋顶上递水给我。中午的时候,她硬是把我们从屋顶上拉了下来,说要吃了饭再干。

饭菜很简单,一盘炒青菜,一盘炒鸡蛋,还有一大盆白米饭。但那盘炒鸡蛋,堆得跟小山似的,我估摸着,她把家里攒的鸡蛋都拿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她一个劲儿地给我们夹菜,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

“嫂子,你也吃啊。”我说。

她笑了笑,“你们干活辛苦,多吃点。我……我不饿。”

吃完饭,我们又接着干。一直忙活到太阳快落山,屋顶总算是修好了。我把最后一块瓦片铺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从屋顶上下来,我们三个都成了泥猴,但也都很开心。

秀英嫂子看着焕然一新的屋顶,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儿地跟我们说“谢谢”。

临走时,她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三个用布包着的东西,硬要塞给我们。

“建国,卫东,铁牛,嫂子没什么好东西,这是给你们煮的几个鸡蛋,路上带着吃。你们今天的大恩大D,我……”

我们三个哪能要她的东西,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我硬着心肠,把东西塞回她手里,拉着赵卫东和李铁牛跑了。

回家的路上,李铁牛感慨道:“建国,我算看出来了,秀英嫂子真是个好人,就是命苦了点。”

赵卫东也点点头:“是啊,人勤快,也知礼数。不像村里那些长舌妇说的那么难听。”

我心里也这么觉得。接触得越多,我就越发现,她根本不是村里人嘴里那个“是非多”的寡妇。她只是一个努力生活、坚强得让人心疼的女人。

可是,风言风语并没有因为我们做了件好事就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我娘李桂芬把我拉到一边,忧心忡忡地问:“建国,你跟娘说实话,你对那林秀英,是不是有啥想法?”

我心里一咯噔,嘴上却犟道:“娘,你说啥呢?我就是看她家可怜,帮个忙而已。”

“帮忙?”我娘叹了口气,“你这忙帮得,全村人都知道陈建国看上村东头的寡妇了。你爹这两天在村里,脸都黑着呢。人家当着他的面问,你家建国啥时候喝喜酒啊?你让他怎么答?”

我爹陈大山也把我叫到跟前,狠狠地抽了两口烟,才开口:“建国,我知道你心眼好。但有些事,不是光靠心眼好就行的。她是个寡妇,还带着个拖油瓶。你是个大小伙子,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你要是跟她搅和在一起,以后出门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爹!你怎么也这么说?”我急了,“什么叫拖油瓶?小石头那么可爱!什么叫搅和在一起?我们清清白白的!”

“清白?”我爹冷笑一声,“你天天往人家跑,还带人去修房子,你觉得在别人眼里,这还清白吗?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这个道理你不懂?”

那天晚上,我跟爹大吵了一架。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他顶嘴。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爹的警告,一会儿是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一会儿又是秀英嫂子那双含着泪的眼睛,和她递给我的那碗姜糖水。

我心里很乱。我承认,我对秀英嫂子,已经不只是同情了。她的坚强,她的温柔,她偶尔露出的笑容,都像小石子一样,一颗一颗地投进了我的心湖,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可我爹说得也对,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真的能承受得住那些流言蜚语吗?我们的未来,真的有可能吗?

正烦躁着,我突然想起了猪的事。

对啊,猪还没配上呢!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事儿还没完,我还有正当理由去她家。

第三次,我必须去!不光是为了黑旋风的名声,更是为了……为了再见她一面,把事情想清楚。

这一次去,我心里已经不只是装着猪了。

第4章 一顿饺子

第三次去林秀英家,我没再像前两次那样大张旗鼓。我挑了个傍晚,太阳没那么毒了,村里人大多也都在家吃饭,路上人少。

我牵着黑旋风,心里却不像赶着一头猪,倒像是揣着一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到了她家门口,院门关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敲了敲。

开门的还是她。看见我,她脸上的惊讶比前两次更甚。

“建国?你……你怎么又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眼神下意识地往村口的方向瞟了瞟,好像生怕被人看见。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村里的流言,肯定也传到她耳朵里了。

我心里一酸,故作轻松地说:“猪的事儿还没办成呢,我爹说了,砸了他的招牌,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嫂子,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不成,我就真没脸来了。”

我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只字不提修房子的事,也不提那些风言风语。

她听我这么说,脸上的紧张才缓和了一些,让我进了院子。

院子里,小石头正拿着一根小木棍,有模有样地在地上划拉着什么。看见我,他不像前两次那样躲闪,反而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叔叔!”

这一声“叔叔”,喊得我心里一暖。我笑着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是我来时特意在村里小卖部买的。

“给,叔叔给你买的。”

小石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娘。林秀英点了点头,他才高兴地接过去,剥开糖纸,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林秀英看着我们,眼神很温柔。

这一次,我们谁都没对配种抱太大希望。我把黑旋风赶进猪圈,它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跟母猪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地找地方躺下了。

我跟秀英嫂子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

“看来,你家这头母猪,跟我家黑旋风是真没缘分。”我开玩笑道。

她也笑了:“可能吧。算了,不成就不成了,也是它的命。”她的语气里,有一种看开了的平静。

既然正事办不成,我本该就此告辞。可我的脚,却像在地上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

“建国,别站着了,进屋坐会儿吧。”她先开了口,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嗯”了一声,跟着她进了屋。

屋里比上次亮堂了不少,屋顶不漏雨了,阳光能照进来。桌上放着一个簸箕,里面是已经和好的面团和一碗剁好的馅料,看样子是准备包饺子。

“嫂子,你家今晚吃饺子啊?”

“嗯,”她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前两天你和卫东他们来帮忙,也没好好招待你们。今天还剩下点白菜和肉,就想着包顿饺子。你要是……不嫌弃,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我心里一喜,嘴上却客气着:“这……这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多添双筷子的事儿。”她说着,已经利索地开始擀皮了,“你坐着歇会儿,很快就好。”

我哪能真坐着,连忙说:“我来帮你。”

“你一个大男人,会干这个?”她笑着看我。

“那你看不起我了,我娘包饺子,我经常在旁边打下手。”我说着,就洗了手,拿起一张饺子皮,学着她的样子包了起来。

我包的饺子,歪歪扭扭的,跟她手里那个圆滚滚、挺着个漂亮肚子的饺子一比,简直没法看。

她看着我手里的“丑八怪”,又“噗嗤”一声笑了。

小石头也跑过来凑热闹,抓着一小块面团,捏来捏去。

我们就这样,一个擀皮,一个包,小石头在旁边捣乱。昏黄的灯光下,屋子里充满了面粉的香气和我们偶尔的笑声。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不像是在别人家做客,倒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温暖,包裹着我。

饺子很快就包好了,下了锅。等饺子在锅里翻滚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建国,村里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对不起,”她说,“都怪我,连累了你的名声。”

“嫂子,你别这么说!”我急忙打断她,“这跟你没关系!是他们思想龌龊,嘴巴不干净!”

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道理我懂。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你是个好小伙子,前途正好,不该因为我……”

“什么前途正好!”我有点激动,“我就是个种地的,能有什么大前途!嫂子,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这话,我说得斩钉截铁。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很亮,像两颗星星,里面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饺子好了。”她突然转过身,去捞饺子,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白白胖胖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她给小石头盛了一小碗,又给我盛了满满一大碗。

“快吃吧,尝尝嫂子的手艺。”

我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白菜猪肉馅的,鲜美多汁。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我们俩都没再提村里的流言,只是安静地吃着饺子。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顿饭,我吃得很慢。我希望能吃得再慢一点,让这段时光,能再长一点。

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了。我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她叫住了我。

“建国。”

我回头。

她站在门里,昏暗的灯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走上前递给我。

是我之前给她的那十块钱和那包烟。

“这个,你拿回去吧。”她说,“猪没配上,我不能要你的钱。你的情,我记下了。”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我没有接。

“嫂子,”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钱你留着给小石头买点好吃的。这猪……以后我不来配了。”

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但是,我还会来的。不是为了配猪,是为了……来看看你和小石头。”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烙饼。我不敢再看她的反应,转身牵起一直被冷落的黑旋风,大步流星地走了。

身后,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我知道,她一定还站在那里。

回去的路上,月光皎洁,晚风格外清爽。我心里乱糟糟的,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知道,我完了。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第5章 我爹的烟袋锅

自从那天晚上吃了饺子,把话挑明之后,我就真的不再以配种为借口去林秀英家了。

但我去得更勤了。

今天说她家水缸挑不满,我帮她挑;明天说她家柴火不够烧,我上山给她砍;后天看她家地里的草长高了,我扛着锄头就去了。

我不再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地去。村里人看见了,该说的还是在说,但眼神里,除了嘲讽,似乎也多了点别的东西。或许是佩服我的“执着”?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了。

秀英嫂子一开始还很拘束,总想拦着我,不让我干这干那。但我的脾气也上来了,跟头牛一样,认准了就不回头。她拗不过我,慢慢地,也就不再拒绝。

只是每次我干完活,她都会默默地给我端来一碗水,或者在我走的时候,往我口袋里塞两个热乎乎的窝头。我们之间的话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都懂。

小石头跟我越来越亲,每次我一去,他就“叔叔、叔叔”地跟前跟后。我教他用狗尾巴草编兔子,教他打水漂,给他讲我小时候的糗事。他咯咯地笑,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好听。

看着他们母子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我心里就觉得特别踏实,干活也更有劲儿了。

我感觉,我们就像一家人。

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在陈家,暴风雨正在酝酿。

我爹陈大山已经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不肖子,每天都板着一张脸,家里的气压低得吓人。他手里的烟袋锅,也抽得越来越勤,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

我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偷偷跟我说:“建国,你爹快被你气出病来了。你到底咋想的?真就非她不可了?”

我点点头,语气坚定:“娘,我想好了。我就想跟秀英嫂子在一起,照顾她和小石头。”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我娘急得直跺脚,“你知不知道,你爹这两天在外面受了多少闲气?连你大伯都托人带话回来,说我们老陈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沉默了。我知道我让我爹娘为难了。可感情这事,就像洪水,一旦开了闸,就收不住了。

终于,在一个晚饭桌上,我爹爆发了。

那天,我从秀英嫂子家回来,身上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和汗水的味道。一进门,就看见我爹坐在桌边,脸色铁青。桌上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瓶白酒,他已经自顾自地喝上了。

我娘给我使眼色,让我别说话。

我默默地坐下,端起碗准备吃饭。

“啪!”

我爹手里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你还知道回来吃饭?我以为你晚上就住那儿了!”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爹,你喝多了。”我低声说。

“我喝多了?我没多!我清醒得很!”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陈大山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在村里也是个要脸面的人。没想到老了老了,养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专给我脸上抹黑!”

“我怎么给您抹黑了?”我压抑了许久的火气也上来了,“我喜欢一个人,想对她好,想跟她过日子,这有错吗?”

“没错?!”我爹气得笑了起来,“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一个寡妇!一个克夫的女人!还带着个不知道是谁的种的拖油瓶!你让我们陈家的脸往哪儿搁?以后我出门,怎么跟人说话?”

“爹!”我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碗因为激动而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秀英嫂字不是克夫的女人!她男人那是意外!小石头是她的亲儿子!他们都是好人!你不许这么说他们!”

“反了!你还敢跟我顶嘴!”我爹也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他顺手抄起桌边的烟袋锅,就朝我抡了过来。

我娘尖叫一声,扑过来想拦住他,但已经晚了。

那黄铜的烟袋锅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额角上。

一阵剧痛传来,我眼前一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

“建国!”我娘的哭喊声变得很遥远。

我爹也愣住了。他看着我额头上的血,又看了看手里的烟袋锅,手开始发抖。

“我……我……”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哭,也没有喊疼。我只是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我爹,一字一句地说:“爹,这一下,算我还你和娘的养育之恩。从今天起,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子,就成全我。要是不认,我就走。”

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走。

“建国!你上哪儿去!”我娘在后面哭着追我。

我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在村里的小路上走着。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我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疼,比这疼一百倍。

我爹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我心上。我知道他也是为了我好,怕我吃亏,怕我被人笑话。可他不懂,我跟秀英嫂子在一起时,那种内心的平静和满足,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村东头。

远远地,我看见秀英嫂子家那间小屋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那灯光,在漆黑的夜里,像一豆温暖的火苗,莫名地就安抚了我那颗狂躁不安的心。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站在了她家院门外。

我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站着。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秀英端着一盆水走出来,准备泼掉。她一抬头,看见了站在黑暗中的我,吓了一跳。

“建国?你怎么……”

当她看清我脸上的血迹时,惊呼一声,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的头怎么了?!”她冲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谁打你了?!”

她拉着我的手,把我拽进屋里。在灯光下,她看清了我额头的伤口,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地找来干净的布,打了盆温水,小心翼翼地帮我清洗伤口。她的手指很轻,带着微微的颤抖,碰到伤口的时候,我疼得一哆嗦。

“疼吗?”她哽咽着问。

我摇摇头。

她不信,眼泪掉得更凶了,一滴一滴,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对不起,建国,都是我害了你……”她一边哭,一边帮我擦拭,“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我不想再连累你。”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疼得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正在帮我擦拭伤口的手。

她的手很凉,还在抖。

“秀英,”我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嫂子”,“你看着我。”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

我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陈建国,想娶你。我想让你做我的媳妇,让小石头做我的儿子。你,愿意吗?”

第6章 黑旋风的谢幕

我的话,像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林秀英的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她呆呆地看着我,忘了哭,也忘了手里的动作。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建国,你……你别说傻话了。”过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喝醉了?还是被打糊涂了?”

“我没喝醉,也没糊涂。”我握着她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想让她感受到我的决心,“秀英,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从我第一次来你家,看见你抱着小石头,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开始;从你家屋顶漏雨,你无助地站在那里,却还记得给我端一碗姜糖水开始;从我们一起包饺子,你笑着说我包得丑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认定你了。”

我的话,朴实,甚至有些笨拙,但都是我的心里话。

林秀英的眼泪,又一次决了堤。但这一次,不再是伤心和自责,而是混杂着感动、委屈和一丝丝的奢望。

她用力地想把手抽回去,嘴里说着:“不行的,建国,我们不行的……我配不上你。我是一个寡妇,还带着孩子,会拖累你一辈子的。你爹娘也不会同意的……”

“我配得上!你哪里都好!”我打断她,“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只要我们自己觉得幸福,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我爹娘那边,我会去说服他们。秀英,你别拒绝我,好不好?给我一个照顾你和孩子的机会。”

我几乎是在恳求她。

她看着我额头上的伤,看着我眼睛里的坚定,终于,那层坚硬的、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寸寸碎裂。她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无法再抑制,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有她三年来所有的委屈、艰辛和孤独。

我没有去劝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我知道,她需要把这些情绪都发泄出来。

等她哭够了,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我,轻声问:“建建国,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不会后悔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绝不后悔。”

她咬着嘴唇,看了我很久很久,最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感觉我额头上的伤口都不疼了。整个世界,都亮了。

第二天,我顶着额头上包扎的纱布回了家。

我爹坐在院子里,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我娘的眼睛也是肿的。

我走到我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爹,娘,儿子不孝。”

我爹别过头,不看我。我娘赶紧过来扶我:“建国,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我没有起,挺直了背,说:“爹,我还是要娶秀英。我这辈子,非她不娶。您要是同意,我给您磕头。您要是不愿意,我也娶。等我们结婚了,我就在村东头搭个小棚子,搬出去住,绝不碍您的眼,也绝不给陈家丢人。”

“你!”我爹气得指着我,手直哆嗦,“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爹,”我抬起头,看着他,“我不是逼您。我只是想告诉您,儿子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秀英是个好女人,勤快、善良、坚强。小石头也是个好孩子,聪明、懂事。您现在不理解,没关系,时间长了,您会知道,您的儿子没有选错人。”

我娘在一旁抹着眼泪,对我爹说:“老头子,你就答应了吧。你看建国这犟脾气,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你要是真把他逼走了,我们老两口以后指望谁?再说了,秀英那孩子,我也见过几次,确实是个不错的。咱们不能因为人家命苦,就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啊。”

我爹沉默了。他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ITO着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院子里,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着。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开口了,他才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站起身,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我不管了。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佝偻着背,走进了屋里。

我知道,他这是……松口了。

我激动地朝我娘看去,我娘对我露出了一个含着泪的笑容。

我朝着我爹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了很多。

我爹虽然嘴上说不管,但还是默许我娘找了村里的媒人王婶,去林秀英家正式提亲。

王婶也没想到,她当初只是传个话,最后竟然真的促成了一桩婚事。她乐得合不拢嘴,把这事儿当成她媒婆生涯里最得意的一笔,到处去说。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渐渐变了调。有人说我傻,放着好好的大姑娘不要,非要娶个寡妇。也有人说我有担当,是条汉子。但更多的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我对这些,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我们的婚事,办得很简单。没有大操大办,就是请了家里的近亲,摆了两桌酒。

那天,秀英穿着我托人从镇上买的红色的确良衬衫,脸上带着羞涩又幸福的笑。小石头也穿上了新衣服,高兴地围着我们跑来跑去,改口叫我“爹”。

那一声“爹”,叫得我心里又酸又软,我一把将他抱起来,扛在肩上,感觉自己扛起的是整个世界的幸福。

我爹和我娘也来了。我爹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当秀英给他敬酒,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的时候,我看见他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他仰头把酒喝了,没说别的,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他心里的那块冰,正在慢慢融化。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温馨。

秀英是个极好的媳妇,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对我爹娘也孝顺恭敬。每天我从地里回来,总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我。我娘身体不好,她就包揽了所有的家务,还时常给我娘熬汤调理身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我娘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个儿媳妇,天天拉着她的手,说比亲闺女还亲。

我爹虽然嘴上不说,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他会偷偷给小石头买糖吃,会教小石头写字。有一次我看见他坐在院子里,小石头趴在他腿上,爷孙俩一起看一本小人书,那画面,和谐得让我差点掉下眼泪。

村里人看我们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那些闲言碎语,也渐渐没了声音。

至于那头引发了这一切的母猪,后来还是没怀上。秀&#;英把它卖给了镇上的屠宰场。

而我们家的功臣,“黑旋风”,在完成了它“媒人”的使命后,又继续为我们家的养猪事业发光发热。只是每次我看着它,都觉得这家伙的眼神里,好像带着点深藏功与名的得意。

几年后,秀英又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们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有时候,秀英会靠在我怀里,问我:“建国,你后悔过吗?”

我总是把她搂得更紧,笑着说:“后悔啊,后悔没有早点让你家屋顶漏雨,这样我就能早点把你娶回家了。”

她就会掐我一下,然后我们俩一起笑。

那场从猪开始的缘分,笨拙而又热烈。它告诉我,真正的幸福,从来不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而是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勇敢地去爱,去守护。

那头不争气的公猪,和那头更不争气的母猪,它们没能完成繁衍后代的使命,却意外地,成就了我这一生最好的姻缘。

这,大概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吧。

相关推荐

我的抗战演员表全部_我的抗战演员表全部名单

霍啸林,是抗战剧勇敢的抗战中的角色。由男演员杨志刚饰演。他曾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少爷。后来在父亲霍绍昌被赵金虎杀后才懂得的世间的冷暖。后来选择了抗日救国,最后被日本侵略者砍下脑袋。勇者的抗战霍啸林大结局...

虐到肝疼的超级虐文短篇现代言情

《送你一枝野百合》作者:罪加罪从校园到都市,双向暗恋,女追男+追妻火葬场,这本真的绝,甜虐交织,推拉一绝,今年看过的最好看的文。罪加罪真的好厉害,讲故事的能力很强。作者罪加罪真的好厉害,又会写甜,又会...

海洋天堂观后感_海洋天堂观后感一千字

海洋天堂结局:是大福像从前趴在父亲背上一样,伏在海龟的身上,和他一起游。他费尽心力地教大福自己坐公交车去海洋馆,在海洋馆擦地。为了不让大福感到孤独,他不惜拖着病重的身体,背着自制的龟壳扮成海龟,陪着大...

无敌战神林北_无敌战神林北1130

五年前,被陷害入狱!五年后,他荣耀归来,天下权势,尽握手中!我所失去的,终会千百倍的拿回来!     此一刻,天空之城,整个议事大厅,鸦雀无声…&nb...

虫儿飞原唱_虫儿飞原唱郑伊健

原唱郑伊健主唱,童声伴唱歌曲歌词: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

黑莓视频_黑莓视频素材

看视频没问题!只是他是四方屏幕,不能满屏观看,而且屏幕又小!这个黑莓打电话发信息上上网还是可以的。看视频就一般般啦!

最霸气的十首诗_笛子最霸气的十首诗

一生必读的十首霸气古诗词有:《观沧海》、《赤壁》、《过零丁洋》、《夏日绝句》、《石灰吟》、《满江红》、《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其二》、《从军行》、《雁门太守行》和《无题·龙卧千江水自流》。这些诗词或表达...

你是我藏不住的甜_你是我藏不住的甜最新章节

第五十四章!小说甜而不腻,有些接地气,作者文笔流畅,句句写进人心,情节套路新颖,不是烂大街的剧情,在读的时候,最大的体验就是感觉书里出现的那些人好像我们身边也有。《偷偷藏不住》刚开始看到书名的时候,我...

神级奶爸免费阅读全文_神级奶爸格格党

尚不清楚。因为张汉是一个虚构角色,他的结局取决于他的作者和故事情节的发展。如果现有的小说或影视作品已经完成,那么可以据此判断他的结局;如果还有未完成的作品,那么他的结局还不确定。需要等待后续的剧情发展...

哆啦a梦主题曲歌词_哆啦a梦主题曲歌词罗马音

1:“?”是的,我给你讲一下哆啦A梦主题曲的国语版歌词。1,哆啦A梦主题曲的国语版歌词是这样的:小小的希望被星星守护夜空之下未来是创造这世界的奇迹用画笔绘出期待与创意将...

十大最强机械怪兽_十大最强机械怪兽实力排行

金谷桥,艾雷王,艾斯杀手,机械哥莫拉,我现在只想起来这些1嘎拉蒙不是机器怪兽。2嘎拉蒙是一个虚构的角色,不是真实存在的机器怪兽。他是一只来自外太空的生物,具有超能力和变形能力。3嘎拉蒙在动画片和...

绝密押运40集免费观看_电视剧绝密押运全集

是假象的卧底,其实都是蝴蝶帮干的,武警没有卧底只是赵野是警察安在银行的卧底而已私家车恶意插队是在第二集。绝密押运第二集剧情:陶涛到九中队报到,被分配到警卫连。九中队军容整齐,军纪严明,营区内布满...

海之边夜未增减板全季_海之边境

大海是有边的。虽然说大海看起来无边无际,但它总是有尽头的。太平洋是最宽广的,但它的东边是美洲,西边是亚洲,北边是白领海峡,南边一直到南极洲,它也是有头的。其他有印度洋,北冰洋,大西洋,它们也都是有尽头...

夏至桑旗全文免费阅读_夏至桑旗免费阅读目录

《初婚有错》女主夏至,男主桑棋。作者芭了芭蕉。简介:年轻貌美的女记者忽然怀孕了,孩子不是老公的。当做金丝鸟被圈养,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有一天晚上,一个人爬上了她的床,“怎么是你”桑旗开了一家绣坊,夏至辞...

权力的游戏第7集完整版_权力的游戏第1集完整版

1、史塔克家族的北境王国2、霍尔家族的河屿王国(河间地+铁群岛)3、艾林家族的山谷王国4、杜兰登家族的风暴地风暴王国5、兰尼斯特家族的西镜凯岩王国6、园丁家族的河湾地河湾王国7、纳梅洛斯·马泰尔家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