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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汉子剧情介绍(1-33全集)大结局_电视剧_电视猫

cac55 2025-11-03 19:12 3 浏览

年进城打工,和丰满的嫂子合租,她总说一个人睡觉害怕

在我把那张存着我十年血汗的存折塞到嫂子手里时,她哭得像个孩子,攥着那本薄薄的册子,指节都发了白。她说:“建军,嫂子对不住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十年,从年到年,我从一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快三十的汉子。十年里,我和嫂子林秀莲,就挤在那间被一块花布帘子隔开的出租屋里。她每晚那句带着颤音的“建军,别把帘子拉严实了,我……我一个人害怕”,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也像一根扯不断的线,把我们两个人的命运,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了省钱,为了在城里扎根。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守着的,不只是一间屋子,更是我大哥陈建国出门前,拍着我肩膀留下的一句嘱托,和一个被嫂子藏了整整十年的秘密。

但这一切,都得从年那个闷热的夏天说起,从我背着一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棉被,第一次踏进省城那间出租屋开始。

第1章 城中村的灯火

年的省城,对我来说,就是个吞人的怪物。高楼像是密密麻麻的钢筋水泥森林,马路上的汽车喇叭声,吵得我耳朵里嗡嗡直响。我背着我娘给缝的土布包,里面装着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床棉被,站在火车站广场上,茫然得像个走丢的孩子。

是大哥陈建国托同乡捎信,让我来城里跟他干工地。他说城里挣钱多,干一年顶得上家里种十年地。我爹娘合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揣着东拼西凑来的五十块钱,把我送上了北上的绿皮火车。

可我到了地方,大哥却没来接我。按照信上的地址,我七拐八拐,钻进了一个叫“瓦窑村”的城中村。这里的路坑坑洼洼,两边的楼房挤得密不透风,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在头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饭菜的混合气味。

我找到了那栋三层的红砖小楼,在二楼最里头的一间门口停下。门上贴着一张褪了色的“福”字。我敲了敲门,手心全是汗。

开门的是嫂子,林秀莲。

她比我大四岁,那年二十三。我哥是前年腊月娶的她,我见过几面,印象里是个爱笑、脸盘圆圆的姑娘。此刻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头发用一根黑色的头绳随意地挽在脑后,额前有几缕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她的确像娘信里说的,比在老家时丰腴了一些,脸颊和手臂都透着一种健康饱满的光泽,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和忧虑。

“是建军吧?快进来,路上累坏了吧?”她看见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了热情的笑,忙不迭地把我拉进屋。

屋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大概也就十来个平方,进门就是一张吃饭用的小方桌,左手边是灶台,锅碗瓢盆收拾得利利索索。屋子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木板床。整个空间被一道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蓝色花布帘子,硬生生分成了两半。

“嫂子,我哥呢?”我放下行李,局促地搓着手。

嫂子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她给我倒了杯凉白开,搪瓷缸子边上还有个小小的豁口。“你哥……他去南方了,那边有个大工程,工钱高。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他特意交代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的失落。我千里迢迢投奔我哥,他却走了。

“建军,你别多想。”嫂子看出了我的心思,温言细语地安慰道,“你哥也是为了这个家。他说了,让你先跟着这边的老乡干,活儿是一样的。你先住下,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指了指那道布帘子,“这帘子后面,我给你支了张小床。委屈你了,地方小,等以后挣了钱,咱们换个大点的。”

我掀开帘子一角,里面果然靠墙放着一张窄窄的行军床,上面铺着干净的旧床单。虽然简陋,但看得出是精心收拾过的。

那一晚,嫂子用煤油炉子给我下了一碗鸡蛋面。两个金黄的荷包蛋卧在汤面上,撒着碧绿的葱花。我饿坏了,埋头呼噜呼噜地吃着,吃得满头大汗。嫂子就坐在我对面,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时不时给我夹一筷子她自己腌的咸菜。

“慢点吃,别噎着。以后嫂子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我们老家门前那条缓缓流淌的小河。

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城中村没有路灯,只有各家各户窗户里透出的昏黄光亮。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钻进了帘子后面的小床。工地干活累,我本以为会倒头就睡。

可我睡不着。

这间屋子太小了,小到我能清晰地听见帘子那头嫂子的一举一动。她洗碗的哗哗水声,收拾东西的窸窣声,还有她轻轻的叹息声。这让我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

过了很久,屋里的灯熄了。黑暗中,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我能听到嫂子翻身的吱呀声,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帘。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帘子那边突然传来嫂子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建军……你睡着了吗?”

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没呢,嫂子,咋了?”

“那个……”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你……你别把帘D子拉得太严实,留条缝行不?这屋子就我一个人,我……我有点害怕。”

我愣住了。害怕?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会害怕一个人睡觉?我有些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哦,好。”

我摸索着爬起来,把布帘子往旁边拉开了一尺宽的缝。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好落在两张床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银白色的光带。透过缝隙,我能模糊地看到帘子那边床上隆起的一个身影。

“嫂子,这样行了吗?”

“嗯,行了。睡吧。”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松了口气。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我总觉得嫂子的那句“害怕”,背后藏着什么事。但我一个刚进城的毛头小子,又能想明白什么呢?我只当是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胆子小罢了。

我安慰自己,大哥把嫂子托付给我,我就得担起这个责任。保护她,照顾她,就像我爹娘嘱咐的那样。

可我当时并不知道,这道每晚为她留着的门缝,会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成为我内心最沉重,也最甜蜜的负担。

第2章 一堵布帘的距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我就被嫂子叫醒了。她已经做好了早饭,是热腾腾的白粥和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丝。

“建军,快吃,吃了饭嫂子带你去找活干。”她麻利地把碗筷摆好,自己却只喝了半碗粥。

她带我去的,是我哥之前待过的那个建筑队。工头姓张,是个满脸横肉的北方汉子,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嫂子,咧着嘴说:“建国的兄弟啊?行,人看着挺壮实。一天十五块,管一顿午饭,干不干?”

“干!干!”我赶紧点头,心里乐开了花。一天十五,一个月就是四百五,这在老家可是天文数字。

嫂子又跟张工头说了几句好话,无非是拜托他多照顾照顾我。张工头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弟妹,建国的兄弟就是我兄弟,亏不了他。”

就这样,我的打工生涯开始了。

工地的活儿,比我想象的要苦得多。搬砖、和水泥、扛钢筋,一天下来,汗水能把衣服浸透好几遍,晚上回到家,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胳ac膊和肩膀火辣辣地疼,像是被几十斤的石头碾过一样。

但每次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推开那扇门,迎接我的,总是屋里温暖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嫂子总会第一时间迎上来,接过我肩上的脏衣服,然后递给我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晾得温热的白开水。

那个豁了一小块口的搪瓷缸子,成了我们之间一种无言的默契。无论我多晚回来,桌上总有那个缸子,里面的水永远是不凉不烫,正好入口。

晚饭总是很丰盛。嫂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总能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可口的饭菜。一个土豆,她能切成细如发丝的土豆丝,清炒出来爽脆可口;一块豆腐,她能烧得鲜香入味。她总把肉和菜往我碗里夹,自己却只吃些青菜。

“嫂子,你也吃啊。”我过意不去。

“我吃过了,你干体力活,得多吃点,补补身子。”她总是这么说,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月牙。

吃完饭,她会打来一盆热水,让我烫脚。她说这样能解乏,睡得香。我一个大小伙子,哪好意思让她伺候,可她总是很坚持。她蹲在我面前,挽起袖子,露出白皙丰润的小臂,仔细地帮我搓洗沾满泥浆的脚,那神情,专注又温柔,像我娘在家时一样。

我心里又暖又窘,只能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她。

日子就在这汗水和饭菜香气中一天天过去。我们之间的相处,也从最初的拘谨,变得越来越自然。我们聊老家的事,聊我爹娘的身体,聊地里的收成。但只要一提到我哥,嫂子的话就会变少,眼神也会飘向别处。

“哥在南方还好吧?他有给你写信吗?”我问过几次。

她总是回答:“挺好的,他忙,没空写信,打过两次电话到工地的办公室。”

我没再多问。我以为,夫妻之间的事,我不该掺和。

那道蓝色的花布帘子,依然是每晚隔开我们两个世界的屏障。而那句“我害怕”,也成了每晚熄灯前的固定台词。

有时候,她会说做了噩梦,梦见有坏人追她。有时候,她说窗外的风声太吓人。有时候,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让我把帘子留条缝。

我渐渐习惯了。习惯了在黑暗中,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习惯了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入睡。这种感觉很奇妙,既让我觉得心安,又让我隐隐有些不安。我觉得自己像个守夜人,守护着帘子那头那个需要保护的女人。

有一次,半夜下起了暴雨,雷声一个接一个地在头顶炸开。我被惊醒,下意识地朝帘子那边的缝隙看去。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

我看见嫂子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我心里一紧,鬼使神使地就开口了:“嫂子,你别怕,打雷而已。”

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建军,我……我怕……”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我翻身下床,搬了个小马扎,就坐在了帘子旁边,隔着那道缝隙。

“嫂子,我就坐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安心睡吧。”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轰隆的雷声中,却显得异常清晰。

帘子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然后,我听到她带着浓重鼻音的一声“嗯”。

那晚,我就在那个小马扎上坐了半宿,直到雨声渐小,雷声远去,我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早上,嫂子给我盛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她没提昨晚的事,我也默契地没说。但我们都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道布帘子的距离,仿佛没变,又仿佛,被拉近了许多。我开始把照顾她,当成和挣钱一样重要的事情。我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原封不动地交给她,只留下几块钱零用。

“嫂子,你管钱,我不会算。”我憨笑着说。

她接过钱,手指轻轻颤抖,低着头说:“建军,嫂子给你存着,以后给你娶媳妇用。”

我挠挠头,没把这话当真。娶媳妇,对我来说还是太遥远的事。我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多挣点钱,让我哥和嫂子能过上好日子,能早点换个大点的房子。

那样,嫂子晚上,也许就不用再害怕了。

第3章 汇款单上的名字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的秋天。我在城里待了三年,皮肤晒得黝黑,个子也蹿高了不少,肩膀变得宽厚结实,彻底褪去了刚来时的青涩模样。

这三年,我跟着张工头的工程队,从一个工地转到另一个工地,工资也从一天十五块,涨到了三十块。除了过年回家那几天,我几乎全年无休。我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嫂子,她也确实像她说的那样,一分一毫都给我攒着。她有个小铁皮盒子,上了锁,钥匙她贴身收着。每个月,她都会当着我的面,把钱放进去,然后记在一个小本本上。

她说:“建军,这是你的血汗钱,嫂子得给你看好了。”

我哥陈建国,这三年里一次也没回来过。嫂子说他换了好几个地方,一直在外面闯荡,很辛苦。偶尔会托人打个电话回来,也都是匆匆几句,报个平安。我有时候觉得奇怪,再忙,过年总该回趟家吧?但看嫂子说得笃定,我也就没再深究。我总觉得,大哥在外面干大事,我们做家里人的,就该支持他。

我们和老家的联系,主要靠写信和邮局汇款。每隔两三个月,我就会和嫂子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邮局。我给爹娘寄两百块钱生活费,嫂子也会给家里寄一些。

这天,又到了寄钱的日子。我从工地上请了半天假,和嫂子一起去了邮局。邮局里人很多,排着长长的队。轮到我们的时候,我熟练地拿出身份证,填写汇款单。

我填好自己的那张,递给窗口的阿姨,然后习惯性地去看嫂子填的那张。我只是无意的一瞥,目光却瞬间凝固了。

嫂子的汇款单上,收款人的姓名那一栏,写的不是我哥“陈建国”,也不是我爹的名字,而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王勇。

地址也很奇怪,不是我们老家的地址,也不是嫂子娘家的地址,而是邻省的一个小县城。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乱窜。王勇是谁?嫂子为什么要给他寄钱?而且看金额,足足有三百块,比我给爹娘寄的还多。

我攥着手里的回执单,感觉指尖冰凉。我看着嫂子把钱和单子递进窗口,她的侧脸在邮局嘈杂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

办完汇款,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出邮局。秋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我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嫂子。”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怎么了,建军?”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你……你刚才寄钱那个王勇,是谁啊?是咱们家的亲戚吗?”

嫂子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的眼神闪躲,不敢看我,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哦……他啊,他……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哥,家里出了点事,手头紧,我……我帮衬一下。”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心里那个疙瘩却越来越大。如果是亲戚,为什么这三年来我从未听她提起过?而且,她的表情太不自然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追问道:“是吗?可地址是邻省的啊。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在那边有亲戚?”

“哎呀,就是很远房的那种,说了你也不知道。”嫂子显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也急促起来,“你问这么清楚干嘛?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管。”

她说完,就快步往前走,像是在躲着我。

“小孩子?”我跟在她身后,心里五味杂陈。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我每天在工地上跟一群三四十岁的汉子打交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嫂子这点小小的慌乱,根本瞒不过我。

那天回去的路上,我们俩谁也没再说话。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我们之间。回到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往日的温馨气息荡然无存,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抑。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给我夹菜,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然后默默地收了回去。

那晚,我第一次失眠了。

我躺在帘子后面的小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被月光映出的斑驳光影。我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白天在邮局看到的那张汇款单。

王勇。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开始胡思乱想。嫂子是不是……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我哥常年不回家,她一个人在城里,会不会觉得孤单寂寞?那个王勇,是不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可怕的想法赶出脑海。不会的,嫂子不是那样的人。她那么贤惠,那么善良,每天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对我那么好。她不可能是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

可那张汇款单又怎么解释?还有她慌乱的神情,不合逻辑的借口……

我越想越乱,心里像一团乱麻。

熄灯的时候,嫂子照例小声说:“建军,帘子……”

“知道了。”我没等她说完,就冷冰冰地打断了她。我把帘子拉开一道缝,然后重重地躺回床上,背对着帘子那边。

黑暗中,我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那一夜,嫂子的那句“我害怕”,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烦躁和怀疑。我甚至开始觉得,她的害怕,她的柔弱,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她害怕的,到底是一个人睡觉,还是怕她藏在心里的秘密被人发现?

这根刺,一旦扎下,就很难再拔出来了。它在我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长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我和嫂子共处的这片小小的屋檐。

第4章 沉默的裂痕

自从汇款单事件之后,我和嫂子之间的气氛就变了。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我们依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吃着同一张桌子上的饭,但话却越来越少。以前吃饭时,我们会聊工地的趣闻,聊老家的邻里。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她还是会照旧给我准备好热饭热菜,给我打好洗脚水,但她的笑容里,总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而我,心里装着事,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坦然地接受她的照顾。

我开始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我发现她经常一个人发呆,有时候洗着菜,水龙头哗哗地流着,她却拿着一根青菜,半天都不动一下,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我下工回来,也偶尔会撞见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我心里更乱了。一方面,我怀疑她,觉得她有事瞒着我,瞒着我哥。另一方面,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心疼。

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得我快要发疯。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因为工地赶工,很晚才回来。推开门,屋里黑着灯。我以为嫂子已经睡了,便轻手轻脚地摸索着去开灯。

灯一亮,我吓了一跳。嫂子竟然没有睡,她就坐在小方桌旁边,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的。

“嫂子,你咋了?”我走过去,才发现她是在无声地哭泣。桌上,摊着一封信,信纸被泪水浸得皱巴巴的。

她听到我的声音,慌忙地擦了擦眼泪,想把信收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一眼就瞥到了信封上的寄信人地址——正是上次那个邻省的小县城。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所有的怀疑、猜测、不安,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

“又是那个王勇寄来的?”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嫂子身体一僵,低着头,不说话。

“他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给他寄钱?他为什么还给你写信?”我一连串地发问,声音越来越大,“嫂子,我哥在外面辛辛苦苦地挣钱,把你托付给我照顾。你就是这么对他的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向她。

她猛地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委屈。“建军,你……你说什么?你把嫂子当成什么人了?”

“我把你当什么人?”我冷笑一声,指着那封信,“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哥几年没见,跟这个男人却又是寄钱又是写信的!你让我怎么想?”

“我……”她张了张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看到她哭,我心里也难受。可一想到我哥,想到他可能被蒙在鼓里,我的心就硬得像块石头。

“你说啊!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我逼视着她,“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给我哥打电话,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个王勇!”

我说的是气话。我哥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他打电话?

但这句话,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嫂子突然崩溃了。她不再压抑自己的哭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里,充满了绝望、委D屈和无尽的疲惫。哭声撕心裂肺,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回荡,也一下下地撞击着我的心。

我愣住了。我没想过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只是想让她给我一个解释,一个能让我信服的解释。

她哭了很久,直到声音都沙哑了,才慢慢地停下来。她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建军,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她拿起桌上的信,递给我,“你自己看吧。”

我迟疑地接过那封信。信纸很薄,因为被泪水浸泡过,字迹有些模糊。

我逐字逐句地读了下去。

信不是什么情书,而是一封催款信。信的开头写着“林秀莲女士”,内容大致是说,他们家里的老人身体又不行了,急需一笔钱住院,希望她能尽快把说好的下一笔“补偿款”寄过来,否则,他们就只能“公事公办”了。落款人,正是王勇。

补偿款?公事公办?

我看得一头雾水,抬头看向嫂子。

她用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开了口,像是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建军,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哥跟我说,他要去南方闯荡?”

我点了点头。

“他骗了你,也骗了爹娘。”嫂子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响起,“他……他根本没去南方。他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年,你哥跟着一个老乡,学着做点小生意,结果被人骗了,赔光了所有的钱。他不甘心,去找那人理论,结果……结果两个人动起手来,你哥失手,把人推下了土坡。那人……那人的腿摔断了,成了残废。”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那个人,就是王勇的爹。”嫂子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出了事,你哥吓坏了。他不敢报警,也不敢回家。对方家里人找上门来,说要么赔钱,要么就让你哥去坐牢。”

“他们要多少钱?”我颤声问道。

“五万。”嫂子说出了一个让我头晕目眩的数字,“那时候,我们手里连五百块都拿不出来。我求他们,给他们下跪,他们才松了口,说可以分期给。先给五千,剩下的,每个月给三百,十年还清。条件是,你哥不能在本地待着,得去外地,而且不能跟家里联系,怕我们跑了。”

“所以……我哥这几年,其实一直东躲西藏?”

“是。”嫂子点了点头,“他不敢用自己的名字,只能到处打黑工,挣了钱就托人带给我。我再把钱寄给王勇家。我们写信,也是为了对账,怕出了差错。”

真相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胸口,砸得我头昏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我终于明白了。

我明白了我哥为什么三年不回家。我明白了嫂子为什么总是心事重重,眼神里藏着化不开的忧愁。我也明白了,她每晚的那句“我害怕”。

她不是害怕黑暗,不是害怕打雷。她是害怕这个天大的秘密被人发现,害怕王勇家的人突然找上门来,害怕哪一天警察会敲开这扇门,带走她的丈夫。

她一个人,默默地扛着这个足以压垮任何人的重担,扛了整整三年。她要瞒着家里的老人,怕他们担心。她要瞒着我,怕我冲动。她每天强颜欢笑,为我做饭洗衣,把这个小小的出租屋,伪装成一个温暖的港湾。

而我,我这个她悉心照顾了三年的小叔子,却因为自己的无知和猜忌,用最恶毒的语言,深深地刺伤了她。

我看着她憔悴的脸,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我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嫂子……”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建军,这事不怪你。”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摇了摇头,“是我没跟你说实话。你哥不让我说,他说这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能连累你。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还有你。”

她从床头的枕头下,摸出那个上了锁的小铁皮盒子,打开,推到我面前。

“这是你这三年攒下的钱,一共八千三百二十块,一分没少。你拿着,明天就搬出去吧。找个工地的宿舍住,别再跟着嫂子受苦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你哥的事,跟你没关系。这是我们夫妻俩的债,我们自己还。”

第5章 那一夜的真相

嫂子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

搬出去?撇下她一个人?

我看着桌上那个敞开的铁皮盒子,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零钱、整钱,还有几张存单。这是我三年的血汗,是我一锤子一钉子,一滴汗一滴汗换来的。可此刻,这些钱在我眼里,却变得无比刺眼。

我想到这三年来,我每次把工资交给她时,她脸上那种既欣慰又沉重的表情。我以前以为那是为我高兴,现在我才明白,她是在为自己无法动用这笔钱而发愁。她守着这笔钱,就像守着一座金山,但她宁愿自己省吃俭用,四处借贷,也绝不动我一分一毫。

我想到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已经穿了三年。我想到她为了省几毛钱,会多走两条街去买便宜的菜。我想到她自己从来舍不得吃一块肉,却总是变着法地给我改善伙食。

而我呢?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照顾,却对她背后的苦难一无所知。我甚至还怀疑她,伤害她。

我算个什么男人!

“不。”我摇了摇头,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我不走。”

我把那个铁皮盒子推回到她面前,然后从里面拿出我自己的那份钱,数都没数,直接塞进了她的手里。

“嫂子,这钱你拿着。不够的话,我再去想办法。”

嫂子愣住了,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建军,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你娶媳妇的钱!”

“娶什么媳妇!”我猛地站起来,因为情绪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我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家里都快塌了,我还想着自己娶媳妇?那我还是人吗!”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哥出门前,让我照顾你。以前我不知道啥叫照顾,以为让你吃饱穿暖就行了。现在我明白了,照顾,就是有事一起扛!我哥的债,就是我的债。从今天起,这钱,我们一起还!”

我的话音落下,屋子里一片死寂。

嫂子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钱仿佛有千斤重,她攥着,又好像攥不住。她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她那双刚刚哭过的眼睛里,再次涌满了泪水。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委屈,而是像决堤的洪水,带着一种释放和感动。

她再也撑不住了,趴在桌上,又一次放声大哭。

这一次,我没有再手足无措。我走过去,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放在了她颤抖的肩膀上。

“嫂子,别哭了。有我呢。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我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能再是一个只顾着自己埋头干活的小子了。我得成为一个男人,一个能为这个家遮风挡雨的男人。

那一夜,我们聊了很久。

嫂子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原来,我哥根本没走远,他就在邻市的一个小煤窑里打黑工。那种地方,危险,辛苦,但挣钱多,而且没人查身份。他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托人把钱带给嫂子。他不敢打电话,不敢写信,怕暴露自己。他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心里唯一的念见,就是早点还清债务,回家跟亲人团聚。

而王勇家,其实也并不想把他逼上绝路。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民,父亲断了腿,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他们也只是想要一点补偿,让日子能过下去。所以才同意了分期赔偿的办法。

嫂子说,她最怕的,不是还钱的压力,而是这种无边无际的等待和担惊受怕。她不知道我哥在外面怎么样,是死是活。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我哥在煤窑里出事,梦见警察来抓人。所以她才不敢一个人睡,不敢把帘子拉严。她需要那道缝隙里透出的光,需要感觉到这个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才能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

听着她的讲述,我心如刀绞。我这才明白,那句“我害怕”,背后是多么沉重的恐惧和孤独。

“嫂子,以后别怕了。”我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承诺,“以后,我就是你的主心骨。”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才各自睡下。

那一晚,嫂子没有再让我把帘子留缝。但我却把帘子,拉开了一个更大的口子。

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挣钱,尽快挣钱,把这笔债还清,让我哥堂堂正正地回来,让这个家,重新回到正轨。

我把那八千多块钱,加上嫂子这些年省下来的一点积蓄,凑了个整数,第二天一早就给王勇家寄了过去。并且,我附上了一封信。

信里,我没有说太多,只是表明了我的身份,告诉他们,我哥的债,我会替他还。我向他们保证,我们绝对不会赖账,只求他们能再多给一些时间,不要去报案。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未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但我不再迷茫。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从那天起,我干活比以前更拼命了。工地上最苦最累的活儿,我都抢着干。别人下一百斤的料,我下一百五。别人干八个小时,我干十个小时。张工头看我这么拼,都劝我悠着点,别把身体搞垮了。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我心里有一团火在烧。我知道,我每多流一滴汗,就能让我哥早一天回家,就能让嫂子脸上的笑容,多一分真实。

而我和嫂子之间,那道无形的墙,也彻底消失了。我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战友”。我们会一起商量下个月要还多少钱,一起计算家里的开销。她会把热好的饭菜送到工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我也会在下雨天,提前跑回家,帮她收晾在屋外的衣服。

我们的出租屋,虽然依旧狭小,却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一个需要我们共同守护,共同支撑的家。

第6章 压在箱底的存折

日子,就在我和嫂子共同的支撑下,艰难而又充满希望地向前滚动着。

转眼间,又是七年过去。到了年,我已经快三十岁了。这七年,我没日没夜地干,从一个小工,干到了带班的工头。我的工资翻了几番,但生活却比以前更加节俭。我戒了烟,戒了酒,除了必要的开销,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

嫂子也一样。她找了份在附近小餐馆洗碗的活,每天从早忙到晚,一个月也能挣几百块钱。她的手,因为长年泡在掺了洗洁精的水里,变得粗糙不堪,冬天的时候,总会裂开一道道血口子。我给她买蛤蜊油,她嘴上说我浪费钱,晚上却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抹。

我们俩,就像两只勤勤恳恳的蚂蚁,一点一点地,搬运着那座名为“债务”的大山。

每隔几个月,我们就会收到王勇的来信。信的内容不再是催促,而是变成了拉家常。他会说说他爹的身体情况,说说地里的收成。他说,他爹说了,陈建国虽然犯了错,但家里人有担当,是条汉子。他们不催,让我们按自己的节奏来。

这让我们心里,感到了一丝温暖和慰藉。

年的夏天,我们终于还清了最后一笔欠款。

那天,我从邮局取回汇款的回执单,回到家,把它郑重地交到嫂子手里。嫂子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又看,手抖得厉害。

“还……还清了?”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不敢相信地问我。

“嗯,还清了。”我点了点头,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心里却无比的轻松和畅快。

“清了……清了……”她喃喃地重复着,眼泪终于忍不住,一颗一颗地砸在了那张回执单上。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流着泪,脸上却露出了十年来,我从未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那一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她带着泪痕的笑脸上,我觉得,她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好看。

还清了债务,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联系我哥。

这成了一个难题。十年了,我哥一直东躲西藏,换了好几个地方,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嫂子急得团团转。我安慰她,让她别急,我想办法。我托了几个跑长途的同乡,让他们帮忙打听。我自己也请了假,根据嫂子提供的几个可能的地名,一个一个地去找。

找了足足两个月,花光了我们最后的一点积蓄,终于,在一个偏远小县城的劳务市场,我找到了我哥,陈建国。

十年不见,他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了。他瘦得脱了相,两颊深陷,皮肤黝黑粗糙,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怯懦。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工装,蹲在人群里,像一棵被风霜打蔫了的野草。

我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浑身一颤,抬起头,看到我,眼神里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最后是无法抑制的激动和羞愧。

“建……建军?”他站起来,嘴唇哆嗦着,不敢认我。

“哥,是我。”我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那一刻,我们兄弟俩,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嘈杂的劳务市场,哭得像两个孩子。

我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他。告诉他债已经还清了,告诉他嫂子一直在等他,告诉他爹娘身体都还好。

他听着,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嘴里不停地说着:“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们……”

我带着我哥回了家。

当我们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时,正在做饭的嫂子回过头,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那个男人。她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夫妻俩隔着小小的屋子,遥遥相望,十年光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没有拥抱,没有哭喊,他们只是看着对方,眼泪无声地往下流。那种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里面有思念,有愧疚,有心疼,有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沉默的泪水。

那天晚上,我主动搬到了工地的宿舍去住。我知道,这间屋子,该还给他们夫妻俩了。

临走前,嫂子把我拉到一边,把一个布包塞到我手里。

“建军,这里面是三万块钱。是你这些年工资攒下的,还有一部分,是嫂子和你哥,想补给你的。密码是你生日。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打算了。拿着这钱,回老家盖个新房,娶个好媳妇。”

我看着她,眼眶发热。我想拒绝,但看到她和大哥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我知道,我不能。

我接过那个布包,感觉沉甸甸的。这不只是钱,这是我们一家人,十年来的血泪和情义。

故事到这里,似乎就该结束了。

我哥回来后,主动去自首了。因为我们积极赔偿,取得了对方的谅解,而且事情也过了追诉期,最终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他洗心革面,跟着我一起在工地上干活,踏踏实实地挣钱养家。

他们换了一个大一点的出租屋,嫂子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安稳幸福的笑容。她不再害怕一个人睡觉了。

而我,也准备拿着那笔钱,回老家,开始我自己的生活。

在我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嫂子和大哥请我吃饭。还是在那间我们住了十年的小屋子里。嫂子做了一大桌子菜。

饭桌上,大哥给我敬酒,一杯接一杯。他喝多了,红着眼睛,拉着我的手说:“兄弟,这辈子,哥欠你的,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你。”

我笑着说:“哥,说啥呢,我们是兄弟。”

嫂子在一旁,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吃完饭,我要走了。嫂子送我到门口。

她看着我,轻声说:“建军,以后常回家看看。”

我点了点头:“会的,嫂子。”

她又说:“找个好姑娘,对人家好一点。别像你哥,也别像你,傻乎乎的,什么事都自己扛。”

我咧嘴笑了,心里却一阵酸楚。

我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我又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灯光下的她。

我想起了十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她也是这样,站在门口,微笑着迎接我。十年,像一个轮回。

“嫂子。”我叫了她一声。

“嗯?”

“以后……别怕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温暖得像一首老歌。

“嗯,不怕了。”她说,“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我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再也没有回头。我知道,我把十年青春留在了这座城市,留在了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但我带走的,是一份比金钱更宝贵的,叫做“家”的重量。

第7章 新的开始

我最终没有回老家。

拿着那三万块钱,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是我哥和嫂子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拿着它去盖房娶媳妇?

我在工地的宿舍里住了一个星期,每天翻来覆去地想。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找到了我哥和张工头,把我所有的积蓄,再加上那三万块钱,一共凑了五万多,我说,我想自己拉个小队伍,承包一些小工程。

张工头一开始不同意,说我太冒险。但我哥却出人意料地支持我。他说:“建军,你想干就去干。你比我稳重,比我有脑子。哥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你不能。哥给你打下手!”

有了我哥的支持,我心里有了底。我用那笔钱,买了一些二手的工具,又从老家叫了几个信得过的年轻人,我的小装修队,就算正式成立了。

万事开头难。一开始,我们接不到什么活。我就带着我哥和几个兄弟,去那些新建的小区门口“蹲活”。发传单,跟人说好话,有时候为了一个几百块钱的活,能磨一下午嘴皮子。

嫂子知道了,心疼得不行。她每天下了班,不回家,而是提着一个大保温桶,给我们送饭来。不管我们在哪个小区的角落里,她总能找到我们。她看着我们几个大男人蹲在马路牙子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她做的饭,眼圈总是红红的。

“多吃点,别饿着。”这是她最常说的话。

有她在,我们这支草台班子,就好像有了主心骨。

慢慢地,靠着我们手艺好,干活实在,不偷工减料,我们的名声渐渐传开了。找我们干活的人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补墙、刷漆,到后来能接下整个房子的装修。

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

年,我在省城郊区,贷款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拿到钥匙那天,我第一时间就把我哥和嫂子接了过去。

他们站在宽敞明亮的毛坯房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嫂子摸着水泥墙壁,眼泪又下来了。“建军,我们……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我笑着说:“嫂子,这是我们的家。”

房子装修,是我自己带着队伍干的。每一个细节,我都亲力亲为。我特意把主卧留给了我哥和嫂子,房间朝南,阳光最好。

搬家那天,我们请了所有的亲戚朋友,摆了十几桌。我爹娘也从老家赶了过来,看着新房子,看着我们兄弟俩,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

酒席上,我哥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我,一遍遍地说着胡话:“我弟弟有出息了……我弟弟有出息了……”

我知道,他是在为我高兴,也是在感慨自己蹉跎的那些岁月。

我拍着他的背,说:“哥,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生活,真的像我说的那样,越来越好。我的装修公司走上了正轨,我哥成了我最得力的副手。嫂子也不用再去餐馆洗碗了,她在家操持家务,给我们做饭。第二年,她给我生了一个大胖侄子,家里更热闹了。

看着侄子一天天长大,牙牙学语,我爹娘催我个人问题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其实,这些年,也有人给我介绍过对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对劲。相亲的时候,女孩们问的都是,你有房吗?有车吗?一个月挣多少钱?

我看着她们精致的妆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嫂子那双因为操劳而变得粗糙的手,想起她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

我觉得,一个家,不该是建立在这些东西上的。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我现在的妻子,小慧。她是我们一个客户的妹妹,一个很文静的小学老师。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工地上。那天,她来给她哥送东西,看到我们一群工人满身灰尘地在吃饭,她没有嫌弃,反而走过来,笑着问我们饭菜够不够。

那一刻,她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嫂子第一次给我做鸡蛋面时的样子。

我们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我告诉了她我所有的过去,包括我和我哥、嫂子之间那十年的故事。我以为她会介意,没想到,她听完后,眼睛红红地对我说:“建军,你是个好男人,你嫂子也是个好女人。你们一家人,都很好。”

年,我和小慧结婚了。

婚礼办得很热闹。我哥和嫂子,作为我的主婚人,坐在了最尊贵的位置。司仪请他们上台讲话。

我哥一个大男人,拿着话筒,紧张得手都抖,说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我希望我弟弟和我弟妹,幸幸福福!”

轮到嫂子,她比我哥镇定多了。她看着我,又看看我身边的小慧,笑着说:“我没什么文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只想跟小慧说,我们家建军,是个好孩子。他这前半辈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以后,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他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圈就红了。

台下的我,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我知道,嫂子说的“照顾”,不是简单的洗衣做饭。那里面,包含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深沉的祝福和托付。

婚礼结束后,一家人回到家里。嫂子把我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我摊开手一看,是一个用红绳穿着的,小小的长命锁。

“这是我给你未来孩子准备的。”嫂子小声说,“本来想等你们有了孩子再给。但今天我高兴,就先给你了。建军,你一定要幸福。”

我握着那个长命锁,感觉它温润而沉重。

我看着嫂子,她眼角的皱纹比以前多了,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安详。

我想起年的那个夏天,那个在出租屋里,对我说“我害怕”的年轻女人。

我想起那道隔开我们的蓝色布帘,那盏昏黄的灯,那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

十年,又一个五年。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却永远刻在了骨子里。

如今,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哥的公司越做越大,侄子上了小学,我和小慧也有了自己可爱的女儿。我爹娘在城里安度晚年,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弄两个孙子孙女。

有时候,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嫂子会削一个苹果,切成好几块,先递给我爹娘,再给我哥,然后给我和小慧,最后才留一小块给自己。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总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我知道,这个女人,用她看似柔弱的肩膀,撑起了我们这个家最艰难的岁月。她是我生命中最值得尊敬的人。

她,是我的嫂子,更是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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