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电视剧《步步惊心》，相信很多人都不陌生吧。不知道大家还记得绿芜这个角色吗？

绿芜本是官家小姐，后来因明史案一事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之下成为了一名雅妓，卖艺不卖身。因为才貌双全，被十三爷引为红颜知己。后来十三爷被康熙皇帝幽禁养蜂夹道十年，她对十三爷不离不弃，陪他一同幽禁，同甘共苦了十年。四爷登基之后，十三爷被放出来，上旨请求册封绿芜，绿芜因怕自己罪人之后的身份被九爷他们拿做把柄威胁十三爷，选择了投江而死。

绿芜姑娘虽是妓女，但她身上这份壮烈的气概，却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佩。

今天，我想以《步步惊心》这部小说为例，漫谈一下中国古代的妓女文化。

（一）妓女文化的起源发展

妓女，是性侮辱和性玩弄的典型表现，也是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中，女子低贱地位的具体表现。我国的妓女文化起源于春秋时期的管仲。

齐桓公是春秋五霸之一，他之所以能称霸诸侯，靠的就是管仲。管仲是春秋时期著名的改革家和政治家。为了增加国家收入和笼络人才，管仲设立官营妓院，据说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官办妓院。之后妓院和妓女在古代社会发展起来。

古代的妓女和今天的妓女有很大区别。

近代妓女专指出卖肉体的女性，古代称为妓的妇女包括宫妓、官妓、营妓、家妓、艺妓及职业妓女等，有卖艺不卖身的，有卖艺兼卖身的，也有以卖身为主的。但即便是后者，也要学点歌舞或善诙谐、善酒令之类的，并非全靠色相。古代妓女在历史上有名的数不胜数，有舞蹈家、画家、诗人，甚至还有巾帼英雄，如南齐的苏小小，唐朝的李冶、薛涛、鱼玄机，宋代的李师师，明清之际的李香君、柳如是、顾眉，近代的赛金花、小凤仙等。

此外，古代的青楼不同于妓院，是一种附庸风雅的场所，她们大多数卖艺不卖身。卖身的一般都是娼妓；卖艺不卖身的是清倌人；两个领域都有涉猎的高级“娼妓”则成为红倌人。此外，能进青楼的多是达官贵人和富家子弟，换句话说，能进青楼一掷千金的要不有金钱，要不有地位。第一次进青楼要先“点花茶”，登楼后要提前“支酒”，紧接着就可以坐下来随意点菜，如果想见花魁要提前准备礼物。

如《武林旧事·歌馆》所说：

“凡初登门，则有提瓶献茗者，虽杯茶亦犒数千，谓之「点花茶」。登楼甫饮一杯，则先与数贯，谓之「支酒」。然后呼唤提卖，随意置宴。赶趁祗应扑卖者亦皆纷至，浮费颇多。”

点花茶之后，还要打茶围，这也是考验你能不能见到花魁的最重要一关。

妓女在古代是十分下贱的职业，很多女子沦落风尘大都是迫不得已。她们有的是在战争中被俘虏的女犯人，有的是罪犯的家眷，有的是出身贫贱人家，被自己的家人卖到青楼，只有极少数女人会主动选择这一职业。

（二）妓女命运的身不由己

电视剧《步步惊心》中，绿芜姑娘投河自尽前曾留下一封绝笔信，信中写道：

“贱妾绿芜，浙江乌程人氏。本系闺阁幼质，生于良家，长于淑室；每学圣贤，常伴馨香。祖上亦曾高楼连苑，金玉为堂；绿柳拂槛，红渠生池。然人生无常，命由乃衍；一朝风雨，大厦忽倾！沦落烟坊，实羞门楣；飘零风尘，本非妾意。”

绿芜从官家小姐成为雅妓，是命运的迫不得已。全家获罪，她虽得以保全，却再也无处可去，无人可依靠，只能行走在风月之地，凭借自己的才华和容貌卖艺为生。

在古代，女子是男权社会的附庸，她们除了依靠自己的夫家娘家以外，并不能像今天的职业女性一样通过努力工作自食其力，当时的社会环境也不允许。她们若是出身高贵富裕，或许能嫁给别人为妻；若既没有娘家依靠，又出身卑微，最后只能要不去给别人做妾，要不去风月场所卖艺卖身，否则生存都是问题。

北大才女伍倩有一本专门描写妓女的小说《匣心计》，在书中，初被卖到青楼的妹妹照花向姐姐青田说自己不愿留在青楼糟践自己，想要逃跑，青田对她说了这番话：

“照花，你今天从这车上下去，若碰上好心人收你做妾做婢，纵使千苦万难，跟皮肉生涯比起来也算是幸事。可普通人家的妾婢好歹还有个娘家，有几个兄弟，你孑然一身而年少懵懂，亲人尚且骗你害你，外人的真心假意你又如何分辨？怕只怕与人做了一回妾婢，到头来还是沦落在烟花巷。而你可知等你转过两三手、捱得五六年，再想重回槐花胡同——？痴人说梦！唯一的下场就是窑子街。是你自己亲口说‘不要走这条路’，我才带你回去。你想好，若真不愿回去，我身上还有些散碎的银票与你做盘缠，天高地阔随你去闯荡，来日是福是祸，因果自尝。我晓得怀雅堂是十八层地狱，可我只见过三十六层地狱，没见过人间，没有更好的出路给你。”

由此可见古代女子的难处，和沦落风尘的迫不得已。而一旦成为妓女，在那些客人眼前如同玩物，嘴上说过千遍万遍情话，都只是贪图色欲，逢场作戏。那些妓女不仅身体上常年饱受摧残，而且饱受世态炎凉，性命更有被人拿捏的风险。

接不上客和妄图逃跑被老鸨毒打自是不用说，有些身处高位之人还有杀妓女的爱好。西晋巨富石崇宴请客人，命家妓劝酒，客人三次拒饮，石崇当席连斩三妓。唐代军人罗虬欲将缯采赠予营妓杜红儿，长官不许，罗虬恼杀杜红儿。宋代太尉杨政在府中豢养乐妓数十人，稍不如意，便杖杀剥皮。

妓女的悲惨遭遇可见一斑。

（三）历史上那些值得我们敬佩的妓女

在电视剧《步步惊心》中，十四爷有一次看到若曦与十三爷和绿芜在一起，便劝若曦不应该和风月之地的人来往，以下是二人之间的对话：

我一听，也很是生气，他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轮得着他管？反问道：“和十三阿哥在一起如何？和青楼女子在一起又如何？”

十四阿哥一面气看着我，一面说：“如何？你见过紫禁城里哪个有身份的格格小姐和青楼女子在一起？”

我越发生气，站起来看着他，冷笑了两声道：“我只知道以死殉情坠楼而亡的绿珠是妓女，击鼓抗金的梁红玉是妓女，不肯服侍金人吞金而亡的李师师是妓女，拼死救衡王的姽婳将军林四娘是妓女，慷慨悲歌死而无憾的袁宝儿是妓女……”突然反应过来，袁宝儿是明末人，对抗的是清兵，忙住了口，但仍是脸带怒色地看着十四阿哥。

如同若曦所言，历史上其实有很多值得我们敬佩和纪念的青楼女子，今天我想着重介绍三位。

南朝歌妓诗妓苏小小，她自小能书善诗，文才横溢，但不幸幼年时父母双亡，寄住在钱塘西泠桥畔的姨母家。她虽身为歌妓，却很知自爱，不随波逐流。岁香消玉殒后，很多高级知识分子自愿到她墓前凭吊，墓前题着一副楹联：“千载芳名留古迹，六朝韵事著西冷”，可见评价之高。

北宋名妓李师师，四岁时亡父，因而落入娼妓李家，取名李师师。据传，李师师曾深受宋徽宗喜爱，得到过宋朝著名词人周邦彦的垂青。她虽是一名青楼女子，但她的爱国情怀却远超越她的身份，令天地动容。她不仅刀下救下周邦彦，为宋朝推荐栋梁之才，还倾其所有资助抗金将士，并亲临前线鼓舞士气，更在金兵攻克汴京后，不肯当亡国奴服饰金人，吞金而亡，勇赴国难。一个风尘弱女居然有如此刚烈的侠骨和气节，不得不令人敬佩。

还有明代的姽婳将军林四娘，本是秦淮歌妓，后又成了衡王朱常庶的宠妃。因其容貌妍丽，为了斩杀贼兵披挂上阵，虽然平生只参加过一次战争，在战争中香消玉殒，却因此而被人们称为“姽婳将军”。

这些青楼女子虽沦落风尘，但无论在气节上还是人格上都值得我们敬佩，当真做到了零落成泥，却清香如故。

此生为妓，原本就是天公造化弄人，惟愿你们来世，生于良家，嫁得良人，不必再在这出卖灵魂和肉体的场所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