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360必应搜狗淘宝本站头条
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在线推荐 > 正文

《继父与母女》电影完整版免费在线观看-星空影视

cac55 2025-11-03 19:18 2 浏览

岁母亲选择二婚,三年后我去看母亲见到继父的那一刻却瞬间呆住

周阿姨来的那天,上海下着不大不小的雨。

雨丝黏在宿舍的玻璃窗上,像一张没有尽头的、灰色的网。

林溪去高铁站接她妈妈,我和另一个室友徐晓雯留在寝室。

我们寝室是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

林溪的桌子一向是全寝最乱的,画材、颜料、揉成一团的素描纸,像个小型灾难现场。

徐晓wen一边涂着指甲油,一边用下巴指了指林溪的位置:“言言,你说周阿姨来了,能住得惯吗?”

我正对着电脑屏幕敲我的论文开题报告,闻言,手指顿了顿。

“住不住得惯,都得住。”我说。

徐晓wen叹了口气,把一缕掉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我就是觉得……有点怪。都大二了,还要妈妈来陪读。”

我没接话。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运转逻辑,旁人看不懂,也无需看懂。

我只是把自己的桌子又收拾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过界。

我的桌子和林溪的桌子,中间隔着一条五十厘米宽的过道。

在我的世界里,这条过道,就是楚河汉界。

下午四点,门开了。

林溪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出现在门口,头发被雨淋得湿漉漉的。

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

那就是周阿姨。

周阿姨和我妈年纪相仿,但看上去要精明、紧绷得多。

她的眼神像探照灯,一进门,就把我们整个寝室扫了一遍。

最后,目光落在我和徐晓雯身上。

“你们就是溪溪的室友吧?我是她妈妈,我叫周琴。”

她的声音很响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和徐晓wen站起来,客气地喊了声“阿姨好”。

周阿姨点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她一转身,就开始指挥林溪:“箱子放这边,别挡着道。快,把湿衣服换了,别感冒了。”

林溪像个提线木偶,被她妈妈的指令驱动着。

周阿姨则像一位莅临指导的将军,开始巡视她的新“阵地”。

她先是走到阳台,看到我们晾着的内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女孩子的这些东西,怎么能挂在外面让风吹?”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把我们三个人的内衣都收了下来,团成一团,塞给林溪。

“拿去,用吹风机吹干,收在柜子里。”

徐晓wen刚涂好的指甲油,被她这个动作惊得蹭花了一块,她“啊”了一声,但没敢多说。

我看着周阿姨,没说话。

我的目光很平静,像在看一出与我无关的荒诞剧。

紧接着,周阿姨又对林溪的桌子发起了总攻。

“你看看你这里,猪窝一样!学校是让你来学习的,不是让你来当垃圾虫的!”

她一边骂,一边动手。

那些在林溪看来充满“艺术感”的废稿,被她毫不留情地收进了垃圾袋。

林溪想去拦,小声说:“妈,那是我要用的……”

“用什么用?一堆废纸!”周阿姨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告诉你林溪,从今天起,你这里我来管,再让我看到这么乱,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溪的脸涨得通红,眼圈也红了,最后还是低着头,任由她妈妈把她的“艺术世界”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和徐晓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晚上十点,寝室的灯还亮着。

徐晓雯在和男朋友视频,压低了声音,笑得一脸甜蜜。

我戴着耳机,在看一个法律援助的案例视频。

周阿姨从浴室出来,穿着一身崭新的棉质睡衣,手里拿着一个盆。

她走到寝室正中央,把盆重重地往地上一放。

“咚”的一声,把我们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徐晓雯的视频通话都停了。

周阿姨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了我们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

“既然以后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有些规矩,我想先跟大家说一下。”

来了。

我摘下耳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做好了听审的准备。

徐晓雯也关掉了视频,紧张地看着她。

只有林溪,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第一,”周阿姨竖起一根手指,“我们寝室,以后晚上十点半必须熄灯睡觉。你们都是学生,要保证睡眠,白天才能有精神学习。”

徐晓wen小声抗议:“阿姨,学校规定是十一点半熄灯……”

“学校是学校,我是我!”周阿姨立刻打断她,“身体是自己的,熬夜把身体搞坏了,谁替你们负责?”

徐晓雯不说话了。

“第二,”周阿姨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寝室里不许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尤其是晚上。薯片、辣条、烧烤,不卫生,还容易长胖。以后我会给你们做饭,保证你们吃得健康。”

我的目光,落在我桌角那包刚开封的海盐味薯片上。

它此刻显得那么孤立无援。

“第三,”周阿姨的音量又高了一些,“个人卫生要注意。内衣不许晾在阳台,每天换下来的袜子必须当天洗。还有,化妆品少用,都是化学品,对皮肤不好。”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徐晓雯那摆满瓶瓶罐罐的桌面。

徐晓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周阿姨似乎对我们的沉默很满意,她觉得这是默认。

她顿了顿,准备发表她的总结陈词。

就在这时,我开口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寝室里,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阿姨。”

周阿姨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

我迎着她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那不是一个微笑,只是一个简单的肌肉动作。

“这里是宿舍。”

我停顿了一下,让她有时间消化这五个字。

然后,我一字一顿地,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讲话之前,先过过脑子。”

空气瞬间凝固了。

像一块被扔进液氮里的海绵,所有的声音和动态都被冻结。

徐晓wen的嘴巴张成了“O”型,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林溪的肩膀抖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周阿姨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色变成了红色,又从红色变成了猪肝色。

她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你……你说什么?”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身高一米七,比穿着拖鞋的周阿姨高出小半个头。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

“我说,这里是大学宿舍,不是您的家。我们每个人,都是付了住宿费的独立个体。”

“您是林溪的妈妈,我们尊重您,称呼您一声‘阿姨’。但这不代表,您有权力在这里给我们‘立规矩’。”

我的语速不快,逻辑清晰,像在法庭上做陈述。

“关于熄灯时间,学校有统一规定。我们遵守学校的规定。”

“关于饮食习惯,这是我们的个人自由。我们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食物,只要不影响到他人。”

“关于个人卫生和生活方式,更是我们的私人领域。您无权干涉我们晾晒衣物的方式,也无权评判我们是否使用化妆品。”

我每说一条,周阿姨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随时要爆炸的气球。

“你……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没有教养!我说的哪条不是为你们好?!”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尖锐地反驳。

“为我们好?”我笑了。

“阿姨,‘为你好’这三个字,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也最沉重的绑架。我们不需要。”

“我们需要的,是尊重。”

“尊重每个人的独立空间,尊重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尊重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边界感。”

“您今天第一天来,就在没有征求我们任何人同意的情况下,收了我们的私人物品,扔了林溪的画稿,现在还要强行改变我们所有人的生活作息。”

“您觉得,这是‘为我们好’,还是在满足您自己的控制欲?”

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那层“善意”的外衣。

周阿姨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她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她把所有的怒火都转向了她那个可怜的女儿。

“林溪!你听听!你听听你这个室友说的是什么话!你就让她这么欺负你妈吗?!”

林溪被她吼得一哆嗦,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看看我,又看看她妈妈,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妈,你别生气……江言,你少说两句……”

她想做和事佬,却两边都得罪了。

我看着她,心里有点悲哀。

一个被过度保护、被抽掉脊梁骨的孩子,在矛盾面前,只会哭泣和稀泥。

周阿姨见女儿指望不上,又把矛头对准我。

“好,好,好!你厉害!你有文化,会讲大道理!”她指着我,一连说了三个“好”。

“我告诉你,这寝室,我还就住定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林溪的床上,摆出了一副“我是长辈我怕谁”的架势。

我点点头。

“行。”

我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我坐回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Word文档。

徐晓wen凑过来,小声问:“言言,你干嘛?”

“拟合同。”我说。

“哈?”徐晓wen一脸懵。

我没再解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我的专业是法学,最擅长的,就是把混乱的、情绪化的东西,变成清晰的、有约束力的条款。

半个小时后,一份名为《寝室共同生活补充协议》的文件,新鲜出炉。

我把它打印了三份。

然后,我拿着这三份协议,走到了寝室中央。

我把其中两份,分别递给徐晓wen和林溪。

“看一下。”

徐晓wen接过去,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林溪怯生生地接过,手都在抖。

周阿姨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协议不长,一共三页。

第一部分,总则。

明确了寝室是四人共享的公共生活空间,所有成员享有平等的权利和义务。

任何非本寝室成员(特指访客或陪住人员),其行为必须征得全体寝室成员的同意,并不得与本协议及校规校纪相冲突。

第二部分,分则。

我把周阿姨今晚“立规矩”的那些内容,全部变成了可量化、可执行的条款。

关于作息:每日熄灯时间为:,熄灯后,成员有权在不打扰他人的前提下(如使用台灯、佩戴耳机),继续个人活动。

关于卫生:公共区域(地面、阳台、卫生间)由四人轮流值日,每周一换。个人区域的卫生由自己负责,他人不得擅自清理或移动物品。

关于访客:留宿访客必须提前小时征得全体室友同意。访客在寝室期间,应遵守寝室规定,不得干涉室友的正常生活。

关于公共设施:寝室内的电源、网络等公共设施,任何人不得擅自切断。

第三部分,违约责任。

任何成员或其关联访客,如果违反上述条款,经两次口头提醒无效后,其他成员有权向辅导员或宿管处报告,要求其纠正或搬离。

我特别在“关联访客”四个字下面,加了下划线。

徐晓wen看得眼睛都亮了,她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崇拜。

“言言,你太牛了!”

周阿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愤怒和屈辱的神情。

她一把从林溪手里夺过那份协议,像是要把它撕碎。

“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住个寝室,还要签合同?你们是想造反吗?!”

我看着她,语气依然平静。

“阿姨,这不是造反,这是建立规则。”

“一个没有规则的共同体,要么靠自觉,要么靠强权。现在看来,自觉是靠不住了,而我们,不接受任何人的强权。”

“这份协议,不是针对您,是针对我们四个人。我们每个人都在上面签字,就意味着我们每个人都要遵守。包括林溪。”

我把目光转向林溪。

“林溪,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后面签字。”

林溪拿着笔,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看看协议,又看看她妈妈那张铁青的脸,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我……”她“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阿姨厉声喝道:“不许签!林溪,你敢签一个试试!”

她把林溪当成了她最后的阵地,寸土不让。

我叹了口气。

“林溪,抬起头,看着我。”

林溪慢慢地抬起头,眼神躲闪。

“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第一,你是不是我们寝室的一员?”

林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第二,你是否同意,寝室是一个需要互相尊重、共同维护的公共空间?”

她又点了点头:“是。”

“第三,你是否认为,一份明确的规则,有助于我们四个人,包括你和你妈妈,在这里更好地相处,减少不必要的矛盾?”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林溪愣住了。

我换了一种问法。

“你希望,以后每天都夹在我们和你妈妈的争吵之间,左右为难吗?”

林溪立刻用力地摇了摇头:“不希望。”

“那就签了它。”

我把笔,又往她面前递了递。

“这份协议,不是在为难你,是在保护你。它给你提供了一个挡箭牌,以后你妈妈再提不合理的要求,你就可以说,‘妈,协议上规定了,我不能违反’。”

“它也在保护我们,保护我们的生活不被打扰。更重要的,它是在保护我们四个人的友谊。”

“林溪,我们是室友,还要在一起生活两年多。你希望因为这件事,我们之间产生隔阂吗?”

我的话,似乎说到了林溪的心里。

她看了一眼她妈妈,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抗拒和疲惫。

然后,她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字迹因为紧张而有些歪歪扭扭。

她签完,徐晓wen立刻拿过来,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我签上了“江言”。

三份协议,都有了三个人的签名。

我把其中一份,放到了林溪的桌上。

“好了,从现在开始,协议生效。”

我看着周阿姨,说:“阿姨,您是林溪的‘关联访客’,也请您,遵守协议内容。”

周阿姨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冷,是气的。

她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份协议,像是盯着一个生死仇敌。

寝室里一片死寂。

过了足足一分钟,她突然站起来,什么话也没说,拿起自己的脸盆,走进了卫生间。

然后,里面传来了巨大的水声,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林溪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眼泪无声地流淌。

徐晓wen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戴上耳机。

案例视频里的律师正在说:“法律不讲人情,但它保护人的尊严。”

我觉得,他说得对。

那一夜,周阿姨没有再出来。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寝室了。

林溪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块豆腐干。

她的桌子上,摆着三个保温饭盒。

林溪眼睛红肿,小声对我和徐晓wen说:“我妈给我们做了早饭,小米粥和鸡蛋饼。”

徐晓wen看了一眼,没作声。

我说了声“谢谢”,但没有去拿。

我下楼,去食堂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我不是在赌气。

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相处模式。

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

遵守规则换来的,不应该是奖励,而是和平。

上午没课,我在寝室看书。

十点多,周阿姨回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是新鲜的蔬菜和肉。

她看到我桌上的包子和豆浆,眼神黯淡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她默默地走进小小的阳台兼厨房,开始洗菜,切菜。

声音很轻。

和昨天那个气势汹汹的周将军,判若两人。

林溪凑到我身边,小声说:“江言,对不起……我妈她……她其实人不错的,就是脾气急了点。”

我合上书,看着她。

“林溪,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至于你妈妈,我评价不了。我只知道,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用‘脾气不好’来当借口。”

林溪的脸白了白,没再说话。

中午,周阿姨做好了四菜一汤。

番茄炒蛋,红烧排骨,清炒西兰花,还有一个鱼头豆腐汤。

香气弥漫了整个寝室。

她把饭菜摆好,对我们说:“吃饭了。”

声音有些沙哑,不复昨天的洪亮。

徐晓wen看了一眼林溪,又看了一眼我,有些犹豫。

林溪拉着她的手,小声说:“晓雯,吃吧,我妈忙了一上午。”

徐晓wen只好坐了过去。

周阿姨给我盛了一碗饭,递到我面前。

“小江是吧?你也吃吧。昨天是阿姨不对,说话太冲了。”

她竟然道歉了。

虽然语气还是有些生硬。

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米饭,沉默了几秒。

然后,我接了过来。

“谢谢阿姨。”

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她已经不是笑脸,而是给了台阶。

我要是再不接,就不是维护边界,而是得理不饶人了。

那顿饭,吃得极其沉闷。

食不言,寝不语。

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周阿姨不停地给林溪夹菜,把她的碗堆得像座小山。

偶尔,也象征性地给徐晓wen和我夹一筷子。

我们都礼貌地道谢,然后默默吃掉。

吃完饭,我主动提出去洗碗。

徐晓wen也赶紧过来帮忙。

周阿姨想拦,说“我来我来”,被我拒绝了。

“阿姨,协议里写了,公共区域轮流打扫。今天轮到我了。”

我把“协议”两个字咬得很清楚。

周阿姨的表情僵了一下,最后还是默默地退开了。

我和徐晓wen在小厨房里洗碗。

徐晓wen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碰我:“言言,你觉不觉得……周阿姨好像变了个人?”

“不是变了,是‘被格式化’了。”我说。

“那个协议,就是格式化程序。”

徐晓wen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你这比喻,绝了。”

接下来的几天,寝室里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周阿姨像一个被设定了新程序的机器人,严格按照那份协议生活。

她不再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不再评论徐晓wen的口红色号,也不再试图“拯救”我桌上的薯片。

她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变着花样给林溪,也顺便给我们,做一日三餐。

她的厨艺确实很好。

我们从一开始的客气、疏离,到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每天回到寝室,能闻到饭菜的香气,对于一群懒得去食堂的学生来说,确实是一种诱惑。

作为回报,我和徐晓wen会主动包揽所有的洗碗和打扫工作。

我们甚至会提前问她第二天想吃什么,然后下课后顺路把菜买回来。

这是一种新的、基于规则和交换的共生关系。

没有了情绪的绑架,只剩下清晰的权利和义务。

寝室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但也没有真正的热络。

像冬季里,隔着玻璃晒太阳。

有光,但没有温度。

周阿姨的话很少。

她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林溪的床边,或者看书,或者织毛衣。

有时候,我会看到她对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而悲伤。

那是一种与她强悍外表完全不符的脆弱。

我开始觉得,她来这里,或许并不只是为了“陪读”那么简单。

她更像是在逃离什么。

逃离一个让她更不开心的地方,躲到女儿的宿舍里,用忙碌和控制,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林溪的状态,也渐渐好了起来。

没有了她妈妈小时的紧迫盯人,她似乎放松了一些。

她开始有时间去画室画画,和同学出去看展。

她桌上的画稿又多了起来,但她学会了自己收拾,不再堆得乱七-八糟。

有一次,她画了一幅我们寝室的速写。

画面里,我坐在桌前看书,徐晓wen在敷面膜,她妈妈在阳台浇花。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柔和的光。

她把画递给我看,小声说:“江言,谢谢你。”

我知道她谢的是什么。

我谢她,用一份冰冷的协议,换来了寝室暂时的和平,也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

我点点头:“画得不错。”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在一种客气而疏远的气氛中,一天天过下去。

直到那个周五的晚上。

那天,林溪和同学去看一个通宵场电影,事先跟我们说好了不回来。

徐晓wen也去了男朋友的学校,要周末才回来。

寝室里,只剩下我和周阿姨。

晚上十点,我洗漱完,准备看一会儿书就睡。

周阿姨突然敲了敲我的桌子。

“小江,能跟你聊聊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请求。

我有些意外。

这是我们自“协议事件”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私人对话。

我摘下耳机,点了点头:“阿姨,您说。”

她搬了张凳子,坐在我的对面。

我们之间,隔着那条五十厘米的楚河汉界。

灯光下,我第一次仔细看她的脸。

她其实不老,眼角虽然有皱纹,但皮肤底子很好。

只是那双眼睛,总是盛满了化不开的愁绪和疲惫。

“小江,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你学习好,有主见,不像我们家溪溪,从小被我跟她爸惯坏了,什么事都做不好,胆子又小。”

她的语气里,有自嘲,也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我来这里,其实……其实不是真的想管着她。”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鼓起勇气。

“我是在家里,待不下去了。”

我的心,轻轻一动。

果然。

“我和溪溪她爸,正在闹离婚。”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没有表示惊讶或同情。

此刻,我不是法学生江言,只是一个倾听者。

“他……他在外面有人了。”

周阿姨的眼圈,慢慢红了。

“好几年了,我一直知道,只是一直在忍。为了溪溪,我想着,等她大学毕业了,我就跟他离。”

“可是,我忍不住了。前段时间,那个女人,找到我单位去了。闹得人尽皆知。”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被羞辱的愤怒和委屈。

“我一辈子要强,没在人前低过头。那一天,我觉得我这辈子的人,都丢尽了。”

“我跟他大吵一架,我说要离婚。他不同意,说财产可以给我,但婚不能离,他怕影响不好。”

“我气得跑出了家。可是,我能去哪里呢?我没地方可去。”

“我爸妈走得早,我只有一个弟弟,他也有自己的家。我不想去给他添麻烦。”

“想来想去,我只能来找溪溪。我想着,守着女儿,我心里能好受点。”

眼泪,终于从她通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她没有擦,就任由它划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那天我刚来,看到你们寝室,看到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我心里就特别烦躁。”

“我看到你们,就想到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那时候也以为,自己能干出一番事业,能有一个幸福的家。”

“结果呢?到头来,一地鸡毛。”

“我把我的怨气,我的不甘心,都撒在了你们身上。我想控制你们,就像我想控制我自己那段失控的人生一样。”

“小江,那天你跟我说,让我讲话做事过过脑子。你说得对。”

“我就是没过脑子。我被我自己的情绪冲昏了头。”

“对不起。”

她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了这三个字。

这一次,不是敷衍,不是台阶。

是真诚的,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对一个被她无辜迁怒的年轻女孩的道歉。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有点酸,有点软。

我递了张纸巾给她。

“阿姨,都过去了。”

我说。

法律讲究追溯,但生活,有时候需要向前看。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小江,你是个好孩子。你比我们家溪溪,通透,也强大。”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羡慕。

“阿姨求你一件事,行吗?”

“您说。”

“我来这里的事,还有我跟你叔叔的事,你能不能……别告诉溪溪?”

“她那个性格,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胡思乱想,影响学习。我不想她为大人的事分心。”

“我就想,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待一段时间,等我跟他把手续办完了,我就走。”

我看着她。

一个刚刚还在抱怨女儿懦弱的母亲,转眼间,又撑起了保护伞,想为女儿挡住所有的风雨。

这就是母爱。

既是铠甲,也是软肋。

既能让人变得强悍,也能让人变得盲目。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您。”

“但是阿姨,有些事,孩子有权利知道。您能保护她一时,保护不了一世。”

“她已经成年了,应该学着去面对真实的生活,哪怕生活并不完美。”

周阿姨苦笑了一下。

“道理我都懂。可她是我女儿,我总想,能让她过得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

聊她的过去,聊我的未来。

聊婚姻,聊事业,聊女性的困境与选择。

我们之间那条五十厘米的楚河汉界,似乎在那个夜晚,被悄悄地抹去了。

第二天,林溪和徐晓雯回来的时候,都敏锐地感觉到,我和周阿姨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

不再是客气和疏离。

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周阿姨依然每天做饭,但不再强求我们必须吃。

她会把饭菜做好,然后跟我们说:“饭在锅里,你们饿了就自己盛。我出去走走。”

她开始每天下午都出门,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或者去图书馆看书。

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脸上的愁云散了,笑容也多了起来。

有时候,她还会买一些小零食回来,放在公共的桌子上。

有薯片,有辣条,甚至还有徐晓wen最喜欢的巧克力。

徐晓wen每次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呼小叫:“哇!周阿姨,你是不是被外星人掉包了?”

周阿姨就笑着骂她:“就你嘴贫。”

林溪看着这一切,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惊喜。

她大概想不明白,她那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妈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那份被我打印出来的《寝室协议》,还贴在墙上。

但已经没有人再去看了。

当尊重和理解内化于心,外在的规则就成了一张废纸。

我和周阿姨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忘年交”关系。

她会跟我聊她看的书,问我一些法律上的问题。

我也会跟她分享一些学校里的趣事。

有一次,我跟一个很难缠的教授做项目,被刁难得焦头烂额。

晚上回到寝室,我忍不住跟她抱怨了几句。

她听完,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去厨房,给我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面。

面条筋道,排骨软烂,汤头浓郁。

我吃着面,眼泪差点掉进碗里。

那是我妈妈的味道。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跟着我爸长大。

我爸是个粗线条的男人,他给了我所有的爱,但给不了我母亲那样的细腻和温暖。

我一直以为,我不需要。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只刺猬,用坚硬的外壳和理性的逻辑,去对抗这个世界。

但那一刻,在那碗排骨面的热气里,我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柔软。

原来,我也是渴望被照顾的。

期末考试前,周阿姨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林溪的爸爸打来的。

她在阳台接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零星听到了一些词。

“……财产分割……签字……下周……”

挂了电话,她站在阳台,站了很久。

晚饭的时候,她宣布了一件事。

“下周,我就要回去了。”

林溪和徐晓wen都很惊讶。

“妈,怎么这么突然?”林溪问。

“家里有点事要处理。”周阿姨说得很平静,“你期末考试也快结束了,我在这里,也该走了。”

“那你以后……还来吗?”徐晓wen问。

周阿姨笑了笑,看了一眼林溪,又看了一眼我。

“看情况吧。也许,等你们毕业了,我再来上海,在这里租个小房子,彻底不回去了。”

她的眼神里,有对过去的告别,也有对未来的期许。

我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周阿姨走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

但和她来时不同,那天的雨后,天空出现了彩虹。

我们三个一起送她到高铁站。

检票口,她拥抱了林溪。

“溪溪,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以后,要学着自己做决定,别总想着依赖别人。”

她拍了拍女儿的背,语气温柔而坚定。

林溪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然后,周阿姨走到我面前。

她拉着我的手,说:“小江,谢谢你。”

“阿姨,是我该谢谢您。”我说的是真心话。

是她,让我看到了一个中年女性在婚姻困境中的挣扎与重生。

也是她,让我明白了,理性的规则之外,还有情感的温度。

她让我这只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刺猬,感受到了久违的、近似于母爱的温暖。

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坠。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平安扣,玉质并不通透,但看得出,戴了很多年,已经被体温养得很润。

她把玉坠塞到我手里。

“这个,送给你。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阿姨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玉坠握在手心,温润的,带着她的体温。

列车开动,带走了周阿姨,也带走了寝室那段最不寻常的时光。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没有了周阿姨的饭菜香,我们又开始靠外卖和食堂度日。

林溪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丢三落四,学会了自己整理房间,甚至开始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她的话变多了,也更自信了。

有一次,她参加学院的画展,还得了一个二等奖。

她把奖状拍照发给她妈妈,母女俩在电话里聊了很久,都在笑。

我和徐晓wen,也替她高兴。

日子就像平静的湖面,偶尔有风吹过,泛起小小的涟漪。

我以为,关于周阿姨,关于她们家的故事,对我来说,已经翻篇了。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

我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江言同学,你好,我是林溪的爸爸。冒昧打扰。”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盯着那个陌生的号码,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上来。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二条短信,紧跟着就来了。

“请你,有空的话,多帮我看着点她们母女。”

“有些事,溪溪她不知道。她妈妈一个人撑着,太苦了。”

“周琴她……拿到的离婚诊断报告,是胃癌晚期。”

我的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窗外,夜色正浓。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句“胃癌晚期”在反复回响。

我想起周阿姨日渐消瘦的身体,想起她总说自己没胃口,想起她给我做的那碗热气腾腾的排骨面。

原来,那不是生活的和解,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告别。

那个用一份协议教会我尊重边界的女人,那个用一碗面温暖我孤单青春的女人,她用她生命最后的时间,为女儿筑起了一道看似坚固的墙。

而我,那个自以为是的、手握“真理”的法学生,不过是她这场告别剧目里,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天真的配角。

墙上那份已经泛黄的《寝室协议》,此刻看来,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慢慢地弯下腰,捡起手机。

屏幕上,林溪爸爸的短信,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在那里。

故事,原来还远远没有结束。

相关推荐

我的抗战演员表全部_我的抗战演员表全部名单

霍啸林,是抗战剧勇敢的抗战中的角色。由男演员杨志刚饰演。他曾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少爷。后来在父亲霍绍昌被赵金虎杀后才懂得的世间的冷暖。后来选择了抗日救国,最后被日本侵略者砍下脑袋。勇者的抗战霍啸林大结局...

虐到肝疼的超级虐文短篇现代言情

《送你一枝野百合》作者:罪加罪从校园到都市,双向暗恋,女追男+追妻火葬场,这本真的绝,甜虐交织,推拉一绝,今年看过的最好看的文。罪加罪真的好厉害,讲故事的能力很强。作者罪加罪真的好厉害,又会写甜,又会...

海洋天堂观后感_海洋天堂观后感一千字

海洋天堂结局:是大福像从前趴在父亲背上一样,伏在海龟的身上,和他一起游。他费尽心力地教大福自己坐公交车去海洋馆,在海洋馆擦地。为了不让大福感到孤独,他不惜拖着病重的身体,背着自制的龟壳扮成海龟,陪着大...

无敌战神林北_无敌战神林北1130

五年前,被陷害入狱!五年后,他荣耀归来,天下权势,尽握手中!我所失去的,终会千百倍的拿回来!     此一刻,天空之城,整个议事大厅,鸦雀无声…&nb...

虫儿飞原唱_虫儿飞原唱郑伊健

原唱郑伊健主唱,童声伴唱歌曲歌词: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

黑莓视频_黑莓视频素材

看视频没问题!只是他是四方屏幕,不能满屏观看,而且屏幕又小!这个黑莓打电话发信息上上网还是可以的。看视频就一般般啦!

最霸气的十首诗_笛子最霸气的十首诗

一生必读的十首霸气古诗词有:《观沧海》、《赤壁》、《过零丁洋》、《夏日绝句》、《石灰吟》、《满江红》、《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其二》、《从军行》、《雁门太守行》和《无题·龙卧千江水自流》。这些诗词或表达...

你是我藏不住的甜_你是我藏不住的甜最新章节

第五十四章!小说甜而不腻,有些接地气,作者文笔流畅,句句写进人心,情节套路新颖,不是烂大街的剧情,在读的时候,最大的体验就是感觉书里出现的那些人好像我们身边也有。《偷偷藏不住》刚开始看到书名的时候,我...

神级奶爸免费阅读全文_神级奶爸格格党

尚不清楚。因为张汉是一个虚构角色,他的结局取决于他的作者和故事情节的发展。如果现有的小说或影视作品已经完成,那么可以据此判断他的结局;如果还有未完成的作品,那么他的结局还不确定。需要等待后续的剧情发展...

哆啦a梦主题曲歌词_哆啦a梦主题曲歌词罗马音

1:“?”是的,我给你讲一下哆啦A梦主题曲的国语版歌词。1,哆啦A梦主题曲的国语版歌词是这样的:小小的希望被星星守护夜空之下未来是创造这世界的奇迹用画笔绘出期待与创意将...

十大最强机械怪兽_十大最强机械怪兽实力排行

金谷桥,艾雷王,艾斯杀手,机械哥莫拉,我现在只想起来这些1嘎拉蒙不是机器怪兽。2嘎拉蒙是一个虚构的角色,不是真实存在的机器怪兽。他是一只来自外太空的生物,具有超能力和变形能力。3嘎拉蒙在动画片和...

绝密押运40集免费观看_电视剧绝密押运全集

是假象的卧底,其实都是蝴蝶帮干的,武警没有卧底只是赵野是警察安在银行的卧底而已私家车恶意插队是在第二集。绝密押运第二集剧情:陶涛到九中队报到,被分配到警卫连。九中队军容整齐,军纪严明,营区内布满...

海之边夜未增减板全季_海之边境

大海是有边的。虽然说大海看起来无边无际,但它总是有尽头的。太平洋是最宽广的,但它的东边是美洲,西边是亚洲,北边是白领海峡,南边一直到南极洲,它也是有头的。其他有印度洋,北冰洋,大西洋,它们也都是有尽头...

夏至桑旗全文免费阅读_夏至桑旗免费阅读目录

《初婚有错》女主夏至,男主桑棋。作者芭了芭蕉。简介:年轻貌美的女记者忽然怀孕了,孩子不是老公的。当做金丝鸟被圈养,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有一天晚上,一个人爬上了她的床,“怎么是你”桑旗开了一家绣坊,夏至辞...

权力的游戏第7集完整版_权力的游戏第1集完整版

1、史塔克家族的北境王国2、霍尔家族的河屿王国(河间地+铁群岛)3、艾林家族的山谷王国4、杜兰登家族的风暴地风暴王国5、兰尼斯特家族的西镜凯岩王国6、园丁家族的河湾地河湾王国7、纳梅洛斯·马泰尔家族的...